金辉察言观色,岂能猜不透大蛮心中的担忧?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轻拍着大蛮的肩膀道:“别害怕,别害怕。虽然是重要的任务,可并不需要你们跟敌人作战。”
大蛮这才放下心来,可还是有点忐忑。“金队副,就别卖关子了。说罢!只要俺们兄弟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也不是什么难事。”金辉指了指周边几个士兵,笑眯眯道:“咱们中队满员是一百五十个,但并非全部都是作战人员。电讯组、炊事组还有军械师……他们虽然战斗力没问题,但是缺少了一个对咱们可是大大的损失。所以,我想请你们兄弟给他们寻一个魔崽子找不到的好去处,也是为天黑以后咱们撤离打好基础。”
大蛮凝眉思索了几秒钟,沉声道:“确实有个地方魔崽子找不到!平村西北有个山窝子,据说是个王墓。平常人迹罕至,进去的路也藏得严严实实。我们藏到那儿,魔崽子肯定找不到。”
“就是那儿了!”金辉才懒得管是什么地方,只要安全隐蔽就行。只要在村子里坚持到了晚上,任由狼骑兵们的夜间视觉再强,也扛不住照明弹加火神机关枪的招呼。只要双方脱离了接触,那么现有的敌军是甭想再找到他们了。
“快些行动吧,沿途给我们留下记号,到时候我们就会找过去。”眼见齐武频频向他使眼色,金辉知道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也不多啰嗦,便催促着他们赶紧出发。
大蛮和二蛮带着人走以后,金辉和齐武两人也各自带着分队进入了预先设置好的阻击阵地,进村的狼骑兵们还不知道大难临头,兀自在几条街道中行走,一步步踏入了秦军预设的死亡陷阱之中……
这是一条狭窄的巷子,这样的小巷在蜀地的村庄中尤为常见。两侧是高墙,一头一尾相隔数十米,没有一丝遮蔽。蜀地人将这种巷子形象的称为“布袋巷”。
狼骑兵们虽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是面对这样的地形时,也没有太多的临敌经验。一个步行的狼骑兵十人队在前打头阵,中间是被严密保护的弓狼骑,队尾又是一个狼骑兵十人队殿后。
这是标准的野战作战队形,可以在战斗时迅速进入交战状态。远攻被团团围护,秦军的突击部队轻易不能突破狼骑兵组成的卫队。但在秦军眼中,这样的阵型简直到处都是破绽。
最后一个狼骑兵牵着巨狼走进巷头时,火神机关枪的射手狞笑着摇动了发射手柄,那特有的枪管空转声如同死神的脚步,骤然在狼骑兵们耳畔响起。
两挺火神骤然开火,一前一后封死了狼骑兵们的生路。还没等弓狼骑们拉开短弓,从高墙的另一侧就飞下十几枚冒着青烟的手投炸弹。炸弹在密集的人群中爆炸,弹片横飞。居于正中的弓狼骑瞬间便死伤惨重。这还不是噩梦的结束,狼骑兵们还没从炸弹爆炸的巨响声中回过神来时,墙头上就冒出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装满了弹药的秦九式乙型杠杆式步枪疯狂的在十几秒时间内将弹管内的弹药射空,巷道中便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立着的敌人。
而等到狼族的援军赶到时,除了看到满地死伤的同胞之外,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尽管此时碧空如洗,但每个看到惨状的狼族们都感觉漫天阴霾。他们感觉自己似乎遇上了一个强大的对手,而看似平静无波的村庄,此时也步步杀机。
……
剑门关西北四十五秦里处,茂密的山林中突然冒出一股浓烈的黑烟。过了没多久,刺耳的轰鸣声传来。一颗方方正正的铁脑袋撞倒了树木,从荒野中冲上坑坑洼洼的官道。
履带碾压下,承载了数百年车轮的路基不堪重负,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石子碎成齑粉,腾起一团团呛人的烟雾。苍翠的树枝无力的抽打在漆黑的铁甲板上,只留下一些湿迹,很快就悄无声息的蒸发。
刺耳的轰鸣声中,战车停止了前进。侧部舱门从内向外推开,一个头戴皮帽的军官探出上半身来。他挥手赶散了眼前的烟雾,身手利落的从车厢中跳到地面上。
“地图!”他朝车厢里吼了一声,然后环视一圈打量周围的环境。几秒钟后,策士官们相继从车厢中出来。一个简易的临时指挥部迅速搭建起来。
“行进速度还是很可观的!”一个策士在地图上找到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兴奋的道:“二十四个小时前进了四十五秦里!按照这个速度,天黑之前我们肯定能够看到剑门关的城门!”
“但无法否认的是,这是在燃料充足,后勤补给及时的最佳情况下的成绩。”姜锐抱着肩膀给策士们泼上一瓢冷水。“你们不要只顾着兴奋,看看我们的队伍已经拉长了多少?如果这是在敌境之内,一旦遭遇敌军立刻就会陷入首尾不能相顾的窘迫境地。”
他把玩着手里汗津津的皮帽,沉着脸朝几位策士教训道:“收集这次行军的所有资料,在抵达剑门关之后立刻开展战术反思。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不断的前进再前进。在这样一支部队里,故步自封等同于坐以待毙。听明白了吗?”
一番话声色俱厉,令得策士们冷汗涔涔。刚刚冒出来的一点点自满自得都被姜锐教训的无影无踪,众人凛然称是,便各忙各的去了。这时候第二辆战车也赶了上来,停在先导车的旁边。车厢门打开,传出魏溪的声音。
“姜策士长、怎么停了?”
姜锐急忙迎上前去,脸上堆起笑容。“头儿,没事。前面就是通衢大道,临大战前动员一下,给他们鼓鼓劲儿。”
卫指挥、副指挥、策士长是装甲卫里的三巨头,为了防止被敌军一网打尽,三位指挥官各自搭乘一辆战车。这与装甲卫成立初期,指挥部都在一辆战车中有了根本上的区别。
它正在逐渐完善,度过了脆弱的童年期之后,像一头猛虎一样,牙齿和利爪锋利的同时,其他必要的能力也在快速的增长。
魏溪端详着他脸上露出的坏笑,知道他所说的这个“鼓劲儿”可没那么单纯。他微微颔首,表示并不关心这个。
“抓紧时间制定出下一步的行进路线!”魏溪道:“统帅部的命令是今天太阳落山之前务必赶到剑门关,现在还有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空军的弟兄们已经等了咱们一天,可不要让他们再失望!”
姜锐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放心吧,头儿!一定会规划出最佳的路线。保证提前抵达目的地!”
与此同时,剑门关城外十秦里,空军飞艇轰炸编队集结空域。
吕琛紧皱着眉坐在旗舰“光荣”号的全玻璃舰桥中。每多在这里滞留一天,就意味着轰炸编队要面临更多的风险。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一艘飞艇向他报告艇身出现了漏气的现象。这已经是一天来第四艘因为艇身漏气而不得不退出行动的飞艇了。
在之前的行动中,也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但那和现在不一样。就算是出发前往南大陆,数千秦里的征程。也是因为艇队里软式飞艇占大多数,较为先进的硬壳飞艇很少。就算有漏气的现象,通过卸载负重和紧急维修之后,也能很快就恢复行动能力。
这也暴露出了帝国现有飞行器的一个致命缺憾——新锐的硬壳飞艇虽然在安全性和抗打击能力上优于软式飞艇,但是艇身大量使用的胶质在潮湿的西南地区表现拙劣。
先后出现漏气的飞艇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外壳开裂然后刺穿了单薄的气囊。短时间内大量泄漏的惰性气体在战地条件下,根本没有再充填的能力。这一点比之制备简单的氢气来说,就远远不如了。
想到了此处,吕琛翻开手边的备忘录,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一些看法。放下笔时,突然想起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准备的一航所试飞计划。他沉默了几秒钟,忍不住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如果此时不是在大庭广众面前,而是在自己的私人卧室中。他说不定要狂笑出声了。想要用木头和内燃机征服天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与其作那种不切实际的冒险,还不如把有限的内燃机配额加强给飞艇部队,以便让这些笨拙的大家伙们获得更加优异的机动性能。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因为身份的关系他曾经暂时接管一航所一段时间,并且主导了一航所的第一次自主飞行实验。
他很难想象:那种处处都透露出粗制滥造的手工业风格的飞行机械就是孙铿赖以征服天空的“利器”。
单薄的桦木板用比它好不了多少的柏木棒固定,它的设计者像搭积木一样把桦木板和柏木棒凑在一起,形成两对巨大的僵硬的翅膀;刚刚从生产线上下来的小型内燃机一左一右布置在完全敞开透风的机舱内,用铁丝胡乱缠绕了几圈,看上去随时会掉下来的样子;机身上只有一个座椅,几根操纵杆联结着机翼和尾舵,沉重的操作感像是在拔河,而不是要驾驶一台优雅的即将飞上天空的机械……
吕琛不看好那玩意儿,在他看来,如果硬要把飞艇和飞行机相比的话,毫无疑问前者是优雅的绅士而后者是出身在贫民窟的叫花子。但孙铿院长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这着实让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