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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喊冤

杏花村挖出了一块年代久远的石碑,当天,这消息就传遍了北山镇的大小村落,并以极快地速度,向北山镇的周边地区迅速辐射开去,几天的工夫,就传遍了邻近乡镇和周边村落。

人们惊叹之余,便想起了那个身处大山腹地的金莲,那个整日足不出户却详知古今事的神秘女人,她数年前的预言,至今始兑现,如此说,她的确是神灵附体了,且有着先知先觉的神奇本领,就是她,运用神通,卖弄手段,最终准确无误地验证了杏花村里有古庙、北山顶上有神灵这一无可辩驳的事实,既是这样,那还犹豫什么呢?赶快撒丫子地前去捐钱捐物捐力,尽可能地为自己积德祈福,才是善男信女们心中压倒一切的大事。

这种意识,犹如流感一般,迅疾传遍了山里山外、丘野平川,比各级官员们动用所有手段,大张旗鼓地宣传政策条令、会议精神还要神速,于是,不到一个集空儿的时间,通往杏花村的大路上,便陆陆续续地奔走着一些人影子,时有载运建筑材料的牲口车辆,在进进出出着。

此时的振书,早已不像建庙初时那么惶惑沮丧,他整日挺着腰杆,不知疲倦地行使着建庙工地上总把头的职责,指东道西,吆五喝六,他把当年木琴带领村人整修大路时的管理模式一丝不苟地照搬过,划队编组,量化指标,架灶开伙,日夜赶工,一条条指令,从他油光光的嘴巴里冒出,被扎扎实实地落实在人们的手中脚下,一个个设想,从他的脑袋里规划出,又被原封不动地呈现在人们眼前,似乎他才是神的化身,他才是仙儿的特使,他才是人们心目中脚踏祥云身披腾图的精神领袖。

山内山外的民众对建庙一事怀揣着满腔热忱,投入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有钱的出钱,有物的出物,有力的出力,全是心甘情愿的,有一丁点儿的强迫命令,也有一个半路退出临阵脱逃的,最少的时候,工地上也有五、六十口子人在认真劳动,最多的时候,则达到了上百人之多。

如此规模的工地场面和无偿劳动,着实让人心里生出无限地感慨,感慨着当年整修出山大路时,村人们闹将出的一波三折,当时的工地,演绎着一曲悲壮的历史剧,现在的工地,却上演着一幕火爆的现代戏。

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这种人心所向无坚不摧的气势和劲头,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便硬生生地在荒芜冷清的北山脚下,筑起了一座承载着善男信女全部心血和祈愿的神庙,,仙人庙。

建成后的庙宇,共有三间大殿和两小间配殿,大殿为单檐起顶,下有回廊,青砖砌墙,青瓦覆盖,屋脊两端微扬,配殿亦是如此,只不过整体缩小了一大截子,大殿内显得很空旷,还有安置什么泥塑神像,只有那块座椅样儿的神石雄踞在正中央,上面安放着一个神灵的牌位,殿堂四周,有高大的石砌围墙合拢成一个略微呈长方形的院落,墙面用黄泥掺合了白石灰渣泥抹得平整光滑,庙门为涂了红漆的双扇实木门,有集市上出售的黄铜门环和锁拴,门楣上边,悬挂着一块涂了黑漆的厚实木牌,上面雕刻着涂了黄漆的三个魏碑体大字,,仙人庙,

当初,那块刚挖掘出就轰动了县镇城乡的石碑,被县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考察鉴定后,就要运回县里妥善保管,振书一听,就如挖走了自家祖坟那般心急火燎,他哀求人家不准运走石碑,就安放在村子里,他把胸脯子拍得“嘭嘭”作响,保证会照管好这块神碑的,情急处,振书差一点儿要当场跪下,苦苦请求县里的人千万不要带走,一直陪同着的木琴也是强烈要求,把石碑留在村内,说这是老一辈人留给村人的重要遗产,保证不会损坏文物的一根毫毛,杨贤德当然不希望好容易出土了的唯一一件能够证明北山镇具有着深厚文化底蕴和宗教遗存的信物,就这么被眼睁睁地搬走了,他也是极力要求,把石碑保留在原地,悉心加以看护,况且,从心里讲,他还想围绕着这块石碑,认认真真地作篇文章呐,因而,在留住石碑这一点上,振书、木琴和杨贤德的意见出人意料地高度一致,最终,石碑有被县里的人弄走。

庙宇建成后,石碑被重新接好竖立起,稳稳地安放在大殿前正中间的位置,还在石碑上搭建了一个精心设计的木质小亭子,由六根粗壮的圆木支撑起一个六角形的瓦顶,四下里檐角飞扬,很是别致,为石碑日夜遮挡着四季轮回的风霜雪雨,这是福生从崂山上悉心揣摩后,偷偷学的一门手艺。

除了振书和四季等几个自家人外,有人知道这座庙宇到底动用了多少人工土石,更弄不清楚一共募化了多少资金,四季掌管着一切捐赠物品的登记,振书掌管着所有财物开支账目,其他人都是具体施工者,不沾财物的一丁点儿边,完成之后,振书也张榜公布了所有捐赠财物的收入和支出情况,两相互顶,不欠一毛,不余一分,巧得不能再巧了。

他公布出的账目,村人明面上都不讲,只是一个劲儿地恭维振书一家人做了件大好的功德事,背地里,却议论成了一团麻,说什么的都有,振富就曾散布风声说,据他多年掌管村内财务的经验推断,振书一家在这次捐资建庙工程中,私自的收入不会低于一个大数,他又不明讲这“一个大数”到底是多少,是一百,还是一千,甚至是一万,由着众人胡猜乱想,因为他是多年的村主管会计,对账目的精确把握就有着极强地鼓动性和说服力,由是,就如煮开的油锅里撒进了一把盐粒子,愈加把村人背地里的非议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此时,山坳里的杏果开始成熟,一树树青黄光亮的果实铺展在沟坡院落间,散发出青涩的气息,娃崽儿们的嫩牙,又开始成排地被酸倒,滚圆的小肚子里,再次灌满了大人们使劲儿吹进的酸臭气息。

杏花村迎了又一个杏果丰收年,果脯加工厂正式开始了它的第一次投产运营,杏花村人也再次积攒起日里捞票子夜里藏票子的冲动,

仙人庙刚刚建成,李振书还有喘过一口气,甚至激动莫名的心跳还有稍稍平复下,一记沉闷的重棒狠狠地敲在了他的脑壳儿上,他被彻底地打懵了,眼冒金花,青筋暴涨,黑血上涌,心脉迸裂,犹如一个输得蛋精光的赌徒,无处叫屈,也无处喊冤。

镇供销社饭店由银行一人挑头独立承包了,却有四方的份儿,四方连点儿清汤寡水也有捞着,甚至,连呼噜味儿也沾上一丁点儿,算是彻彻底底地净身出门了。

其实,就在他忙忙活活地算计着在建庙过程中如何开支如何节省费用的那段日子里,一些不妙的迹象早已初露端倪,比如,四方曾几次回跟他讲,饭店的新一轮承包已经开始了,竞争十分激烈,似乎内部还有很多猫腻,比如,他曾抽空儿跟振富商议过,说四方急了,俩人能不能承包得上,还尚在两可,咋办,振富却不急不燥地回道,那又有啥法呢?由着人家安排呗,再比如,正是承包的关键时候,无事就跑到建庙工地上溜达的振富突然消失不见了,且整个村子里也见不到他的影子,曾有几次,果脯厂的人径直跑到建庙工地上寻他,埋怨道,厂子里有一摊子的事体等他去处理呐,就是寻不见人,等等,现今儿想,振书是被振富老老实实地耍弄了一回,就如大人耍弄吃屎的娃崽儿一般,可怜又可笑,试想,凭振富平日里精明细致地做派,在你死我活一般的饭店承包大战中,他怎会安适淡然地稳住神儿坐得稳呢?怎会神出鬼地叫人抓不到他的鬼影子呢?一切迹象表明,振富暗地里使了绊子,下了黑手,把振书爷们干干净净地清扫出局,精赤条条地被撵出了饭店,赶回了村子。

究竟振富使了什么绊子,下了啥样黑手,沮丧的振书爷们一直想不通,也法去找振富当面求证。

饭店承包大战尘埃落定后,振富曾当面对振书说道,也不知咋捣鼓的,镇里领导就是看中了银行一人,其他人都一概都看不上眼,要是四方还想干饭店的话,就让他继续跟银行一块干,虽说现今儿俩人的身份不同了,但他哥俩这两年互相帮衬着齐心协力地经营店面,有感情,又合拍,估计也能轧活得,要是有了啥不悦的,再分开也不迟哦。

他的话,让振书如活生生地吞咽下了一只臭哄哄的苍蝇一般恶心难受,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其实,早有小道消息传出,振富为了独揽饭店承包经营大权,跟杨贤德私下里做了一笔可恨的交易,就是,一旦让银行单独承包了饭店,镇这两年在店里吃喝拿要而拖欠下的一笔数目不小的招待费,便一笔勾销了。

振书爷们蹲坐在家中,前思后想了好几天,琢磨琢磨去,一致认定,这条小道消息是确定无疑的了,如若准确求证,就得去问杨贤德,但是,李振书一家人从就跟政界搭不上边儿,如何求证得了,事已至此,振书一家人对振富一家由气到怨,由怨到恨,可以说,恨入了骨髓里,

振书对着欲哭无泪的四方发狠道,啥儿呀,不就是想多挣点儿钱嘛,现今儿,神庙也立好哩,东山再起的机会有的是,不在这一时,也不用在乎这仨瓜俩枣的,你们都记住喽,他李振富这么绝情寡义,就是条板板正正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呢?一旦哪天落到咱手里,就齐了心地往死里整,谁要是心软可怜,谁就不是我李振书的子孙后人。

四方眼泪汪汪地问道,现今儿,咱可咋办哦,饭店哩,我还能干些啥生意呀。

振书安慰道,甭急,甭急哦,你就先在家里定定神,顺顺气,帮衬着料理料理地里的活计,我都替你琢磨好哩,就是眼前火候还到呢?一等到了,你照样比别人强,日子也照样比别人家红火。

四季也在旁帮衬着劝道,弟,甭愁哦,咱家现今儿不比往日哩,凄惶的日子已经过去哩,有了庙子,就等于咱家院子里栽下了棵摇钱树,想咋样抓钱,抓多少,全由着咱家人说了算,就像这次建庙吧……

四季的话还讲完,就被振书厉声制止住了,他狠狠地教训道,这次建庙咋啦!这次建庙,咱一大家人费尽了心思,出尽了力气,流尽了血汗,就是为村人着想,为全天下人着想呐,四季往后讲话要把好自己的嘴巴,别不知好歹地顺口胡说八道,咱问心无愧,外边那些嚼舌根子的人可不是这样想,人言可畏呀。

四季知道,自己一时意气用事,说话有顾及后果,幸亏是在自家里头,要在搁在外头,还不知要惹出啥麻缠事呐,他立马紧紧地闭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乱说乱讲。

四方不知就里,还傻呵呵地追问四季道,哥,这次建庙咋啦!

振书摆摆手道,还能咋儿,最终建成了呗,这些都不关你的事,先安顿好自己要紧哦。

四喜一直微笑着,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就是不吱声。

振书不放心地问四喜道,你想啥儿呢?咋不讲话呀。

四喜笑道,爹,还有哥和弟,你们都别急慌呀,人的命,天注定,是强求不得的呢?该着是你的,就是拿块磁瓦拼了命地刮,也是刮不去的,不该是你的,你就是日里夜里搂在怀里含在嘴里,到时也是一场空,弟自小就有福相儿,人又厚道实诚,一辈子都不会吃苦受累的,还能攒得住财,享得住福,今年是三弟的本命年,一切都要安稳慎重着点儿,一旦过了今年,三弟的时运就哩,今后,一年会比一年强呢?

四喜的话,着实把四方说顺了气,他的心情渐渐好转起,脸面上的愁云晦气也慢慢驱散了,他说道,哥,我听你的呢?待安稳地过了今年,我再想法去做些啥营生,总不能就这么硬挺干耗着,过今后的日月吧!

振书见四方终于解开了心里的疙瘩,心下稍稍松了口气,此时,他的牙隐隐地疼了起。

初时,他还不太在意,谁知,到了傍晚,牙疼得越越厉害,他硬挺着,以为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是,整整一个夜里,他抱着腮帮子翻覆去地折腾了一个通宿,有睡上一丁点儿的囫囵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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