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从她眼中看到了滔天的仇恨，就算之前苏月派人刺杀她，苏九卿眼中也不曾出现这样浓烈的恨意。
关于苏九卿的，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明月从外面走来。
“殿下，这几日我跟踪雾影卫，她并无异常，这是我想办法从雾影卫剑上取下的剑穗。”
说着，明月将手中剑穗呈给裴若。
这个剑穗有些破旧磨损了，应该是雾影卫不要的，若是取走新的剑穗，以雾影卫的警觉性，恐怕会引起她的怀疑。
还是明月办事谨慎，裴若仔细观察那剑穗，眉宇微蹙。
“这剑穗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他拿出在巷子里捡到的剑穗，两个剑穗无论是做工还是花纹，风格都大相径庭。
“若不是雾影卫出手，那会是谁？”
这剑穗他分明是熟悉的，只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
这个剑穗的来头，苏九卿曾听裴若讲过，是在那三人被杀的巷子里找到的。
“也就是说，这剑穗的主人便是斩杀此次命案的凶手？”
裴若颔首。
“正是如此。”
从裴若手里拿过剑穗，苏九卿细细观摩。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剑穗。”
苏九卿从未见过太子身边的雾影卫，她为何会对这剑穗熟悉？裴若看向苏九卿。
“你仔细想想，是在哪里见过这剑穗？”
剑穗翠绿，上面绣了天青色的竹子，苏九卿想起来了。
“五公主身边是不是有个叫翠竹的宫女？”
因为宫女用剑很少见，所以初次看见裴泠儿身边携带佩剑的宫女时，苏九卿便留意多看了几眼。
此时裴若也想起来了。
“没错，就是翠竹！”
他们一开始将目标放在裴齐身上，忽略了裴泠儿，如今向来，以裴泠儿对苏九卿的厌恶，此事极有可能是裴泠儿做的。
为了证实猜想，裴若前往宫中。
听说裴若前来，裴泠儿又惊又喜。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拒绝我了吗？一定是济世医坊出了麻烦事，让他觉得苏九卿太过麻烦了，想起我来了，翠竹，你快帮我重新上妆。”
等裴若进来的时候，裴泠儿已经换上了精致的妆容。
“裴若，你来了，我知道最近你因为济世医坊的事而烦心，那苏九卿也太不懂事了，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他还没说话，裴泠儿便先用言语挑拨，越发让裴若肯定济世医坊的事儿也是她一手布下的。
他压下眼底的厌恶，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裴泠儿的话，目光却不动声色关注着翠竹的剑穗。
“你身边宫女这剑穗倒是独特。”
见裴若对精心打扮的她无动于衷，却对一个婢女的剑穗感兴趣，裴泠儿竟然被一个其貌不扬的宫女给抢了风头。
她不悦的瞪了翠竹一眼，翠竹惶恐垂下头。
“既然六殿下欣赏你的剑穗，你便把剑穗拿来给六殿下看看吧。”
翠竹依言取下剑穗，双手呈给裴若。
这剑穗果然和他在巷子里捡到的剑穗一般无二，可以肯定杀人的便是翠竹了。
裴若将剑穗拿在手中，没有还给翠竹的意思。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罢，不顾裴泠儿的挽留，执意离开了公主殿。
看着裴若冷漠的背影，裴泠儿眯起眼眸。
“他来了，没说几句话又要走，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身侧的翠竹想起了什么，面色煞白。
“殿下，我上次杀人，将剑穗落在巷子里了。”
此话一出，裴泠儿迅速反应过来裴若方才为何独独要走了翠竹的剑穗。
她的面色不比翠竹好看，一巴掌甩在翠竹脸上。
“废物！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事情败露，就连本殿也要受到牵连！”
拿着剑穗回到府上，将剑穗给苏九卿一看。
“凶手找到了，便是裴泠儿身边的翠竹。”
“真是是她？此事要如何裁决，应该交给大理寺定夺吧。”
“不，此事关乎皇族，我待会儿会直接面见父皇，你随我一起去吧。”
“好。”苏九卿应声，接着问道。
“在楚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吧？”
裴若没有回答，苏九卿想起了同济堂那躺在血泊中的八具尸体，神态黯然。
来到御书房，裴若将剑穗拿给皇帝看了。
“父皇，杀人的是五皇姐身边的翠竹。”
看了看两个相同的剑穗，皇帝沉声道。
“单凭两个相似的剑穗便能断定是泠儿指使的吗？”
“翠竹是五皇姐的贴身丫鬟，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父皇将五皇姐叫来一问便知。”
皇帝何许人也，看到剑穗，便早已将其中来龙去脉想的通透，他那样说不过是有意维护裴泠儿罢了。
而事关苏九卿，裴若态度明确，他会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的。
殿外响起高公公的声音。
“陛下，五公主求见。”
裴泠儿这会儿来的正好，裴若站起身来。
“父皇，既然五皇姐来了，不如就让她当堂对峙吧。”
他眼中的坚持让皇帝目光深沉。
“让她进来吧。”
“父皇，儿臣是来告罪的！”裴泠儿一进来，便红着眼跪在皇帝面前。
“你请什么罪？”
“父皇，儿臣竟不知那翠竹擅自做主，杀了前往济世医坊闹事的三人，还请父皇治孩儿御下不严之罪！”
没想到裴泠儿竟是为此事而来，还是主动请罪，裴若和苏九卿对视一眼。
“五皇姐，那翠竹是你的贴身婢女，听从你的命令行事，怎敢擅自做主去杀人？”
泪眼朦胧的裴泠儿看向裴若。
“六皇弟的意思是，我是故意指使的了？”
裴若挑眉，不可置否，裴泠儿哭的更伤心了。
“父皇，此事儿臣确实不知啊，翠竹今日才跟儿臣说起此事，儿臣深感惶恐，前来向父皇请罪！”
“父皇，不能单凭五皇姐一面之词便断定此事是婢女擅自做主，还得将翠竹押来，审讯一番。”
殿外高公公进来，在皇帝面前耳语一番，皇帝眸色幽深，挥挥手让高公公退下，接着看向裴若。
“公主殿那边刚刚来人传了消息，说是翠竹畏罪自杀了。”
听了皇帝的话，裴泠儿惊讶万分。
“畏罪自杀？这下儿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倒是宁愿那翠竹还活着。”
冷眼看着裴泠儿惺惺作态，裴若眼里满是嘲讽。
“难道这一切不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