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狂在苦笑，他明白了，自己在当初第一次遇到白衍的时候，就应该将剑鞘震碎。
如果，当初他将剑鞘震碎，或许便不会有今天这一战。
如果，当初他将剑鞘震碎，或许胜利者就会是他了。
如果……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有如果，便不会有那么多的人遗憾终身。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为剑狂的剑已经在剑鞘中了，而他也再没有震碎剑鞘的力量。
“这不是一把名剑，但是却不应该永远埋没在剑鞘中。”
剑狂看向白衍，他的眼神中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白衍点头：“我知道。”
“那就好。”
剑狂没有笑，但是他的心情心情不会太差，然后他死了。
他的身体没有倒下，而是化为一阵灰尘，随风而去。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有些感慨，叶天没想到，他们刚一到仙山，就遇到了这么一件事。
但是这个世界本就是充满了变化的，谁又能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呢？
与此同时，在剑阁的某处的秘境内，有一位闭着眼睛的老人猛的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睛很恐怖，那甚至不能算作眼睛，因为眼眶内的晶体已经四分五裂。
他站起身，望向远方，最终又缓缓的坐下，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什么，所以只能沉默的接受。
仙山内，白衍拿着剑狂的剑，沉默了许久，然后转身来到叶天旁边，道：“你也听到了，这把剑不应该蒙尘，希望你不要让剑狂失望。”
“呃……”虽然叶天早就料到白衍会将这把剑交给他，但一时间还是有些愣神。
他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接过这把剑，但是他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手心中已经全是汗水。
叶天想了想，将那只手缩回去，在衣服上抹了抹，同时也将另一只手抹了抹，然后才躬身将两只完全摊开的手伸了过去。
小胖子不屑的笑了笑，他感觉叶天有些太过庄重了，然后他认为叶天做得对。
剑狂的剑被白衍交到了叶天的手上，漆黑的剑鞘上还有白衍残余的手温，他有些紧张，所以用手紧紧的将剑狂的剑握住。
就在此时，叶天的灵海中，破剑飞出，化作一道精光，没入了剑狂的剑中。
“**！一把没有剑身的剑和一把没有剑胎的剑融合了！”小胖子惊呼，他没有想到，叶天的破剑居然只是一把剑胎。
所谓剑胎，如同孕妇腹中的胎儿，还未完全成型，虽然是生命，但是却不完全，而一旦有了剑身，就如同婴儿诞生，开始了生命的旅程。
之前他叫叶天的破剑威力巨大，根本没有想到这东西居然会没有剑身。
一般来说，一把剑胎是有可能慢慢凝聚出剑身的，像种以前根本没有交集的两把剑融合到一起的情况，小胖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剑狂的剑只是最普通的剑，甚至连法宝都算不上，但是就是这么一把没有意识，永远也无法诞生剑胎的剑，却得到了破剑的承认。
原因无他，只因剑狂的剑意在里面，那是关于剑道的最纯粹的东西。
屠狗道人叹道：“如果剑狂有一把好剑，也许……”
“剑狂的剑已经够好了。”叶天打断了他，反驳道，“这是一把独一无二的剑。”
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杨雄突然开口，道：“这是他在剑阁的第一把剑，也是最后一把剑。”
杨雄想要尽量表现的平静一些，但是他的语气还是有些颤抖。
叶天有些意外，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没想到这柄其貌不扬的青锋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意义。
同时，他也明白了杨雄与剑狂的关系应该不一般，否则的话，他不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很少有人知道，杨家的绝世天才杨雄与剑阁的弃徒剑狂关系莫逆。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几次，但是有些感情不是见面次数能够衡量的，有些人几十年没见过面，可一旦遇到，立马可以想天天腻在一起似的，互相揭对方的老底。
就算是再糟糕的人，都会有几个说得上话的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不是东西，明明对你很残酷，有时候真的让你想要离开。
但是它又会是不是流露出温柔的一面，让人贪恋，不忍就这样一走了之。
杨雄没有流泪，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很难受，而他难受的时候就想杀些人来舒缓一下心情。
恍惚间，杨雄的思维飞回到了当初，回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剑狂的时候。
“你干嘛杀这么多人？”在某个下着雨的午后，少年来到了一间酒肆，他看到了满地的死人，和背负铁剑的剑客。
少年有些好奇，所以这么问到，他也经常杀人，但是很少一次杀这么多的人。
“你不认为，下雨的时候杀人更好一些吗？尤其是在午后，在雨势最磅礴的时候。”
剑客来到了柜台后，取出一坛老酒，坐到柜台上，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自始至终，剑客的右手就一直放在剑柄上，从来没有离开过。
少年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只在不开心的时候才会杀人。杀人嘛，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开心就好。”
“哦！”剑客有些意外，他往一边挪了挪，然后努努嘴，示意少年坐过来。
少年锦衣华服，一双流云靴分外显眼，而剑客也衣衫褴褛，脚上的草鞋已经破烂不堪。
少年没有一点扭捏的姿态，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剑客的旁边。
“我讨厌下雨，因为我最讨厌淋雨，也最讨厌雨水打湿我的脚。”
剑客自顾自的说着，这句话无头无尾，但是他却说的很认认真。
少年在他旁边，很认真的听完，然后很认真的点头。
“我也讨厌下雨，因为一下雨我就要陪着我那个可恶的弟弟，我很讨厌他。”少年扭过身，想要拿一坛酒，但是却因为手臂不够长，怎么也拿不到。
这时候，一只苍白的手伸到了少年的眼前，这只手的关节凸起，虽然很瘦小，可却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少年注意到，这只手正是剑客一直放在剑柄上的手，只不过现在这只手不再握剑，而是托了一坛酒。
“喝吧！雨还不会停，可是我却要走了，但是你可以多待一阵子，因为雨水太苦了，也太涩了。”
剑客抬起头，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找一群用剑很厉害的人。
少年想了想，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纸伞，然后他脱下自己的靴子，一并交给剑客。
“或许，这次的雨还是不错的。”剑客接过靴子的雨伞，摇摇晃晃的从柜台上跳了下去，杀了这么多人，他也受了一些该受的伤。
“希望这次的雨不要太苦太涩！”
剑客穿上靴子，撑起纸伞，走入了雨幕中。
……
杨雄抬起头，这里没有下雨，他却说：“果然没错，雨竟是这么苦，这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