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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自我辩解

赵炎煊手掌上的那片红刺痛了她的心,让她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忍下心疼,她暗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说,“臣女能恳求陛下把那个娃娃给臣女看一眼吗?也好让臣女指出证据的所在!”

只有亲眼见到摸到那个巫毒娃娃,她才会有一丝找到可证自己清白的证据!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然告诉了她,在这起栽赃陷害中,但凡对她对赵炎煊有利的证人证物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备周则易怠,她反复推敲后,觉得有可能遗留下蛛丝马迹的或许只有那个掀起这场大戏帷幕的巫毒娃娃!

所以,她必须亲眼见到它摸到它,方能‘死而瞑目’!

大颂皇帝睨了眼被殿前侍卫一左一右制服住的她,再垂眼瞄了下左手边的那个瘆人的巫毒娃娃,沉吟一会,令人放开她。

揉了揉被摁压泛痛的肩膀,钱蓉从太监手中接过那个巫毒娃娃。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它,果然是个恶心的东西。

小人的身上穿的是与太子同款的明黄色锦胞,翻过背,她看到那里有一道被剪刀剪开的口子,里面还塞着一张灰黄色的符纸,抽出符纸打开一看,其正间赫然紧着写了一行字,即是东宫太子的生辰八字。而围绕这些八字的则是一些只比绿豆大一丁点儿的符号。

只大致的看了几眼,她就忍不住的想笑,哈哈,什么咒符,尼玛,居然是用一些法文抄写的圣经!

虽然她一直对基督教对圣经对所谓的造世主不感冒,但她敢发誓,这对是耶稣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可她又笑不出来,因为她很清楚,在场的,除了她与洛子川,没人能看得懂这些!即使她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眯眼打量了巫毒娃娃半晌,她看向张御史,“张大人,敢问之前包裹着它的那些油纸呢?能让我也看一下吗?”

张御史迟疑地看向大颂皇帝,在得对方的应许后有些不情愿的让人将一堆早就被撕扯的面目全非的碎纸片呈现到她的面前,心下暗哼着,我倒要看看你能这堆碎片儿里瞧出些什么!

伸手捏起几片油纸碎片于手心里反复翻看半晌后,钱蓉瞥了一眼正暗乐着的张御史,不满的皱了皱秀眉。

他这狗腿子当得还真是考虑周全,尽心尽力啊!但凡能给洛子川带来不利的东西全都做了手脚!

可惜的是,百密一疏!

洛子川,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的诡计得逞!

她心中嘀咕,唇角却挂起了一抺温婉的浅笑,一手举着油纸碎片,一手执着巫毒娃娃,她抬头看向高位之上的帝王,语气冷静,不见方才的惶恐。

“陛下,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既是这个巫毒娃娃让臣女背负上了蓄意弑杀储君的罪名,但它也将是臣女为自己洗脱罪名的最有力证据!因为它本身就是此案中疑点最大的物证!”

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到了她手中的那个娃娃身上,一脸的雾水。

张御史心中莫名一慌,忙出声喝斥:“一派胡言!这个巫毒娃娃体内缝藏太子殿下的生辰八字及行诅的咒符,并且于你所住附近的荷池挖出,这一切都是众所周知的实情,何来的疑点?”

钱蓉颇为不爽的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张御史所说的这些都是实情不假,可这些跟这个娃娃自个身上的疑点有毛线的关系啊?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些油纸上所涂抺的是桐油,而且还是熟桐油。它具有干燥快、比重轻、光泽度好、附着力强、耐热、耐酸、耐碱、防腐、防锈、不导电等特性,是可以代替清漆和油漆等涂料,直接用于机器保养,室内木地板,木制天花板,桑拿板,木制阳台扶手等……”

察觉到自己一个不小心背得太溜了,她急忙打住。

抖了抖手中的巫毒娃娃,她冲着张御史笑了笑,“事实上,这个娃娃身体里那张写了太子殿下生辰八字及咒符的黄纸也刚好是干的,一点潮湿的痕迹都没有!对此,张大人您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没怀疑吗?”

“这两者之间有矛盾?”张御史面露不悦的反问道,“你自己也说了,油纸防水。既能防水,那这个巫毒娃娃体内的符纸是干燥的又有何可疑惑的?”

哈的一下轻笑出声,钱蓉冷哼道,“我是承认这种油纸会防水,但我却没说它可以彻底的替代塑料袋!呃……就是说,它虽防水,却不全然代表它真的可以做到滴水不漏!只要在水里浸泡达到一定的时间,它就一定会渗透!”

“对于这起因李婕妤意外流产为开端,继而蔓延到我身上的暗弑储君的惊天巨案,我到目前为此虽然还是一片迷茫,但我还是可以从刚才你给我看的那份证词清楚的看出一个事实,那便我手中的这个巫毒娃娃就是你们所认定的且一直寻找的,陶贵妃所提及的李婕妤生前在内宫从巫蛊术所投放的那个人偶!”

“这个人偶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制作完成,现在恐怕早已是死无对证,但却不难得出,从知道它的存在到现在至少有十天了,减去它从荷塘捞出来到现在的一天一夜的时间,这中间还有着至少七八天的空白期。敢问,张御史你能保证这空白期里它是一直都呆在那个荷塘里吗?”

“这、这个……自是得问你自己了。”张御史支吾了一下,痛快的将脏水回泼到她的身上。

不愧是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啊,而她也正是料定了他会这么做才会问他那个问题的!

钱蓉在心底轻哼着。红唇微扬,露出一个温婉而又甜美的浅笑,“听张御史的意思,这个自宫中消失后就一直藏匿在我的手中了?”

“难道不是?”张御史冷笑着再一次反问。

钱蓉轻白了眼将以不变应万变之功修炼到炉火纯青之境的张御史,脸上的笑意却不减,只是那说出口的声音满是嘲讽,“如果我说不是呢?你信吗?你肯定会说不信了,肯定会说不在我手里又怎么会在我所居住的附近被挖出……哈!真不知道是哪个脑子被门夹了的想出来的,将它用油纸随便一包就在丢在荷花塘里的陷害法,简直是愚蠢至极!”

“此时已是深秋,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莲藕一般就是在这个季节开始成熟!沈府虽富,可依然每年在这个时候都会派入下塘挖藕……这个时候把这个与脑袋划等号的人偶藏到因为莲藕成熟而随时都有可能被翻个底朝天的荷塘里,哈哈,这和直接将它别在腰间有什么区别?张大人,请问,如果是你,你会犯这个常识性的错误吗?”

“我……”

“你先别急着回答,我还没说完呢!”钱蓉笑道,“换个思维,就算那个被门夹了脑袋的人真的是我,这个人偶在自宫中消失后就一直被我藏在荷塘里,那么疑问又来了……我刚才说过,这种材质的油纸虽可防水,却不表示它真能做到滴水不漏!就这么一张薄纸,包了这么个遇水就湿的小布偶,结果却一点事儿都没有……你还能说它一点疑点都没有?”

“这有什么可疑惑的!在它没有被发现的那段时间里你原来是将它藏匿于他处,直到几天前才将它投放至荷塘而已……”张御史极力保持镇定并辩解着。

“几天前?究竟是几天?”钱蓉闻言美眸一沉,语气瞬间冷了几分,“半个月前我意外落湖,被宣布死亡。十天前因得老天垂怜,适才死而复生。七八天前因参加肃王家宴,方能初遇九王爷。遇上九王爷这后我便直接离开了沈府,先是在肃王府暂住两日,然后便直接住进了九王府与九王爷朝夕相处……这些都是人证物证俱全的事实!”

虽说最后几句话说的有些羞耻,但这会儿可不是顾脸的时候,保命才是要事任务!

“结合这些事实,如果你还是坚持认定这个人偶是我所放,那便只能是在我落湖之前!因为与王爷相遇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回过沈府!这点也同样是众所周知的。既然我在认识九王爷之后就没再回过沈府,那么从未参与过此事的九王爷怎么就成了你口中所说的幕后主使?身为刑部尚书,你应该给我更清楚诬陷皇子会是什么罪吧?!”

张御史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我……”

钱蓉只是顺了一口气,便以极性的语速接着往下说,“还有,就像我刚刚说的,这个油纸不可能滴水不漏,那么经过至少半个月的浸泡,你确定这个人偶还能保持这般干燥?张大人,麻烦你能就我心中的这些疑点,予以一个足以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

四周一片沉默。

众人看向她的目光,或惊艳,或惊诧,或恼怒。

“呵。”赵炎煊眼眸幽深如古潭,一抹满是赞许与惊艳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原来,他的蓉蓉如此的观察入微能言善辩啊!

躲在屏风之后的洛子川则在听到钱蓉的这番自我辩解之后,先是为自己所犯的疏忽而震惊的脸色骤变,随即又眼露讶色。眼前心思缜密洞察其奸的她,真的是他那个温柔乖巧天真单纯的小蓉儿?

难道是自己认错人了?

不,不可能!

其他的巧合暂且不说,就说她能一眼看懂小锦布上的‘咒符’,便足以说明她是会些法文的,要知道即使在现代,法文也是不及英文那么普及,而当年小蓉儿为了拉近与自己的距离,就曾奋力的攻读过法文!

难道是她在离开自己的那一年多时间里改变的太多了?还是说……记忆中关于她的那些温柔与天真,都只是她为了讨好自己而刻意伪装出来的,自己其实并未真正的认识过她?

最后一条设想让他的心中莫名一慌,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还能如预想那么轻易的赢回她的心吗?

再看张御史,再听到钱蓉所罗列出来的种种疑点后,原本还有恃无恐的面色瞬间变得灰败,抬手轻掩的嘴,支支吾吾着,愣是半天支不出一句让人信服的解释!

睁大着双眼呆呆的看着她,又气又怒又不敢置信。

这个女人真的是传闻中那个胆小怯懦阴沉的沈五小姐?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难对付啊!

坐于高位的帝王,在听到钱蓉的辩解后,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极度的难看,却又默不作声的让人猜测不透他到底是为何而生气,是气沈言婉的巧舌如簧,还是气张御史的故人入罪?

提出此次三司会审的‘功臣’瑞王赵锦之全程保持着静默,此刻却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与惊诧而侧目多看了钱蓉几眼。

众人各怀心思,同时也在揣测着帝王接下来是震怒的要求彻查此案,还九王爷一个清白,还是以沈言婉一派胡言意欲混淆视听为由继续对她施以严惩……

蓦地,一名太监行色匆匆的奔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陛下!宫中传来消息,说媗妃于梧桐殿中遇刺,身中重伤……”

“嚯!”帝王拍桌而起,震怒:“刺客抓到了吗?是何人如此大胆!”

众人纷纷跪地,低头垂眼,不敢轻易吭声。

虽然是头一次听说有媗妃这人的存在,但钱蓉还是敏锐的察觉到此人在眼前这位帝王心中占据着不容忽视的位置,没准儿还是位说话比众所周知的得宠的丽妃娘娘更有分量的主。

“回陛下,刺客还尚未抓获……来人一共七人,个个训练有素身手敏捷……据宫里的侍卫所述,从其所使用的招式来看,应是江湖中人!甚至还有人说从招式看着像传说中江湖第一暗杀组织暗影楼的狐狼七煞!”

“混账!找死!来人,即刻回宫……”天子震怒,伸手指向一直都在用看戏的神情看待整件事情的瑞王,命令道:“瑞王,巫毒娃娃一案朕就令你全权负责!不得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也不准放过任何一个奸佞之人!”

语罢,在众人的跪拜中拂袖而去,同时也带走了那些美其名曰见证公平公正,实则扎堆儿前来看戏凑热闹的王权显贵!

不一会儿,偌大的刑部大堂只剩下张御史、钱蓉、赵炎煊及陶贵妃等名字出现在证词上的人。

突然从门庭若市变成门可罗雀,这种差距还着实让人一时之间无法适从。气氛也就随之变得尴尬起来。

审了十多年的案子,头一回接到这种明知理亏,却又非得硬着头皮给对方安置罪名的亏心案件的张御史抬手不断轻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时不时的偷眼瞟向屏风,不知太子殿下是否还在那里,并企盼着他可以现身自个儿把这个烂摊收拾干净。

可是瞟了半天,就是不见屏风有半点的动静——

看着眼前嘴角勾着一道邪肆浅笑的瑞王,钱蓉嘴角暗抽,不知道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王爷又将耍什么把戏了。

瑞王赵锦之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改落到赵炎煊的脸上。

咧嘴一笑,“小九子,一段时间不见,你是愈发的美丽动人了。”

“……谢小皇叔夸赞!”赵炎煊静了一瞬,语气微转,那是一种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的隐忍。

面对着他的不满与恼怒,瑞王脸上笑意不减,甚至就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定定的盯着他看了良久,突然长叹了一声,然后朗声大笑道:“小九子,你到底还是没有让皇叔失望!嗯,迂回偷袭,一击必杀……干得不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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