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儿吧。”
“你是说,你愿意让我出去?”楚小小盯着南云,“你不怕你皇兄把我逮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是躲着又何必?再说,还有我呢。”南云微笑着。
“那倒也是,那你好好保护我,等姐挣了大钱,少不了你的。”楚小小这才转怒为喜,眯着眼,想要摸摸南云的头,却尴尬发现身高不够,不动声色的想要收回手,南云却极为配合低下头。
如愿以偿的摸到南云的柔软发丝,楚小小笑的更欢,满面的喜悦让南云也被感染,忍不住露出微笑。
南云想,他找到楚小小的弱点了。
原来,楚小小爱好萌物啊。
且不说这个萌物的点是怎么出现的,单凭南云这种自以为自己是萌物的人,就足够让楚小小给他一万个赞。
当然,此时此刻,看到南云神情诡异,楚小小却也没有往那方面想,单纯以为这人又发春或者如何。
“话说,你是打算把你的话本拿去卖?”
南云不愧是南云,一句话让楚小小眯着眼笑了又笑,“你这人,聪明的没边了,你怎么知道。”
“果不其然。”南云捂脸。
想想楚小小当初给他构造的和谐社会,南云就觉得头疼。
画面不要太美好。
楚小小作为无良奸商,自然不会去考虑这些玩意儿,她只想知道如果让朝廷参与进来,会有什么变数。
南云听到她的问题,相当严肃。
“这个问题我早就告诉过你,无论如何也不要让朝廷的人参与,如果你是普通的话本也就罢了,或许会有利润也不至于让朝廷的趋之若鹜,可是你这个话本的主题实实在在的让人感兴趣,这么大一笔利润,还是关于皇家,到时候朝廷的一些眼红人,也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古往今来,民间最喜欢什么?风花雪月,才子佳人。
这不是某一个人的特殊爱好,而是大众化的潮流所趋,所以如果楚小小的话本只是普通的题材的话,倒也没有那么多人注意,可是这个题材明摆着就充满了新鲜感和禁忌感,真的流传开来的话,难以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楚小小却不信这个邪,只是挑眉笑道:“如果要说朝廷的人,你怕是朝廷里面最大的一匹黑马。”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没想到南云面色变得凝重。
“楚小小,你要知道,我绝对不会害你。”
这话一字一句,相当的有力量,楚小小也不知道怎么去辩驳,只能笑着道,“是是是,我这不是发个牢骚嘛,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放心吧,我就是提防谁,也不会提防你呀。”
“你可别给我说一套做一套,这些事情可是看得出来的。”南云哼了一声,笑道,“这事儿你就放心去做,有我在你身后,不用去怕,不要畏手畏脚的。”
楚小小眯着眼笑的开怀:“现在总算明白抱大腿是什么感觉了,果然是一个字,爽。”
“这大腿又粗又壮,你可以考虑一下,好好的抱着。”
最好是抱一辈子都别撒手。
南云看着她绝美的笑容,微微勾唇一笑。
如果可以,真想把你禁锢在我身边,一辈子。
………
湘繁靠在窗边,看着花柳街的万千灯火,已近深夜却依然人来人往,闹闹腾腾。
静静地听着监视者把南云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湘繁微微笑道:“用我从那个位置上滚下来,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不敢隐瞒大人,在下也是实话实说。”
“我知道了,你下次吧,有事儿我再叫你。”
湘繁站在窗前,想了想,转身走到书桌边,笔墨纸砚齐上阵,芊芊细手执笔,不一会儿,一封龙飞凤舞的密信便完成。
湘繁把信纸折成一个小纸团,走到房间角落的鸟笼边,把纸团绑在鸽子的脚上,微微笑道:“小家伙,这次,全都靠你了。”
信鸽乌黑色的眼眸闪烁着光芒,似乎明白主人心意,脑袋轻轻蹭了蹭湘繁的手。
“去吧,去找到她。”
湘繁把它放开,鸽子飞快的飞出,在夜空中很快消失不见。
这只信鸽是十刺客的特有通信工具,早已经训练好,只负责一个地方的信件运转,湘繁不需要多做什么,把它放出去,鸽子自然知道自己的责任。
湘繁微微抬头,目光闪烁不定,良久嘴角慢慢扯出一个弧度。
“好久不见了,小小。”
……
楚小小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一众大佬了,大清早的,南云就把她拉起来,美名其曰锻炼身体。
去你妹夫的锻炼身体,他妈的早上六点起床神他妈要人命啊!
楚小小撇着嘴,眼睛半睁不睁,迷迷糊糊的被南云一路拖着,连脸也没顾得上洗。
南云素来不怎么和女子亲近,楚小小更是个爷们性格,也不在意这些,这时候两人拉拉扯扯,只当是嬉戏打闹,围观的小二看的惊掉下牙。
他没看错吧,这个宛如智障一样的人,真的是他们那个不苟言笑的门主大人么?
南云这时候却没有让小二清净的意思,看着楚小小邋遢的脸庞,皱了皱眉,“你去找个侍女来,服侍楚小姐洗漱。”
“好的好的。”小二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带来一名精致的少女,“大人,带来了。”
“嗯,她留下,你走开。”
南云点点头,摸了摸楚小小的头,笑道:“喂,你再这么迷迷糊糊的,你今天的钱挣还不挣?”
果然跟财迷提钱就跟给苏墨提美女一样,这人眼睛欻欻的放光,盯着南云,眼神清醒无比,哪里还有半点迷糊。
“喂,我说,你这人爱财到什么地步了?能不能别这样?”南云皱眉,一如既往毫不留情的打击楚小小,楚小小撇嘴:“这不叫爱财,这叫做对于你们的经济进行严格控制。”
至于什么控制?当然是钱控制在她楚小小手里的控制了。
楚小小自认自己是无良奸商,也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好事情,现在就南云主动的想要帮她挣钱,哪有不用的道理,当即就认真的洗漱,可惜在出门之前又被南云叫住。
“你看,你就这个样子,就打算出门吗?你也不怕路人笑话。”
“我这一身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挺好的呀。”
不理解南云话语里的意思,处,楚小小下意识的低头打量着自己一下,穿的很干净啊,整整奇奇的衣服,脸也很干净啊,没有长痘的,怎么会有人觉得笑话自己呢?
“披头散发的,你打算就这样子走在街上被人当做疯婆子,指指点点嘛。”南云忍住笑,悠悠道。
“哎,我以前也是这样子的呀。”楚小小不自在的弄了弄自己的长发,皱眉,“而且我在宫里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换过什么发型,一直都是这个造型,也没有人说过我啊。”
“那是因为你深入浅出,基本上没有人见过你,你要是在皇后面前你敢这样子我敢保证,皇嫂那个脾气肯定会弄你的。”南云笑道,不过这笑容,却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楚小小撇撇嘴道:“都已经死了的人,你还提她干什么。”
“也是,说来我家皇嫂死了,我本来该伤心的,可是没想到我心里头隐隐还有几分快感。”南云呵呵的笑。
“行了,说这些事情我瘆得慌,快给我把发型弄好,咱们出去吧。”
楚小小不想再继续说这些东西,急忙催促道。
南云无奈的笑,把侍女叫过来道:“给这位姑娘做一个发型。”
“是。”长相精致的少女点了点头,转身向楚小小笑道,“小姐,请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发型呢?”
这感觉莫名其妙的像是现代在发廊里头做发型的时候,那些理发师问你做什么发型的感觉,楚小小不自觉的就情景代入,当即道“我要做一个最时髦的发型。”
长相精致的少女,脸庞僵了僵,半晌才开口问道:“时髦,那是什么东西?”
楚小小抿着嘴,支支吾吾的道:“没事,给我做一个你们这儿最流行的发型就好了。”
“最流行的发型?这可麻烦喽,我们流行的发型可多,各种头发都可以的,小姐,您到底是想要哪种发型的。”
“随便弄一个吧,我对这种事情不行,实在不行我就这个造型出去,相信丢的也是你们家主子的脸,我无所谓。”
“这……”精致少女苦着小脸,扭头看着南云,目光无声求助。
这位姑娘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怎么说的话,她就是听不懂呢?
楚小小自然不是脑子有毛病,只是脑回路较之她所认为的要…异于常人?
“行了,你下去吧。”南云眼见着这人实在是难对付,一时间也忍俊不禁,不再为难小姑娘,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小姑娘瞅了瞅楚小小,又瞅了瞅南云,看见两人都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叹息着撤退。
战场恐怖,撤退为妙。
“我带你去青楼玩儿好不好?昨天的你肯定没尽兴。”
楚小小只嗯了一声。
南云笑道:“怎么如此冷淡。”
“倒不是,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在考虑要不要怎么执行。”
“想做就做,何必畏手畏脚。”
楚小小目光灼灼:“哪怕会伤害你所钟意的东西。”
南云微微偏着头。
“只要我愿意,没有东西能伤害你。”
“嘘。”楚小小伸出手指。
“别说了。”
“好。”
楚小小坐下,南云走过来,拿起梳子,为她一点一点束发。
楚小小诧异:“天,你还会束发。”
“我会的可多,你得找我不会的。”
楚小小敛眉,低笑道:“你得看我不会什么,这话,说的可真有内涵。”
“好了,就这样,完美。”南云装作没听到,拍拍她的小脑袋,示意她抬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唇如绛珠,眸如星辰,肤如霜雪,发如乌墨。
楚小小笑了笑:“你把我打扮的这么好看,也不怕我在青楼里被人带走?”
南云笑:“你可曾见过我会害怕这种东西?”
楚小小眯了眯眼:“不曾。”
南云的确是个神奇的物种。
好好的闲散王爷不当,非要当一个被人胡来换去的太医。
在楚小小看来,这就是一种极为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表现。
“南云,你说,我们以后会有什么生活?”
南云听到这句话,百年难得,真切笑了,“未来我会子孙满堂,你会孤独终老。”
楚小小好笑,“怎么,我就不能有个美好结局?”
南云悠悠道:“啊,我说反了,是我孤独终老。”
楚小小撇嘴,瞪他:“净不说好话。”
南云无辜抿嘴,明明这话你就听的很开心。
“你这人,总是这样子,让我如何是好。”南云笑了笑,“行了,快准备出门咯,让街上人也看看我们这个大美人。”
“什么大美人,你是没睡醒还是怎么的。”楚小小皱眉,“我说南云,你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
“行,不说这些了。”南云敛眉,“我们出去吧。”
……
跟着大款出门的感觉就是好,要什么有什么,南云带着她去啦花楼,本以为还能再见到湘繁的楚小小,没想到湘繁已经离开了。
楚小小好不失落,却没想到遇到了几个花魁,原来花魁也不只是一个,在这个花楼中,花魁有四五个,且感情极好。
楚小小长相精致,不知为何,几个花魁知道了她是湘繁的朋友,对她友好的很,就像是亲妹妹一样对待。
楚小小倒是对于这种特殊待遇不为所动,不过不出几日就和花魁们混的老熟。
南云时不时也过来,知道了南云是个大夫,花魁们有些什么头疼火热的病,动不动就来找他。
美名其曰治病,实则借机揩油,只不过看出来楚小小和南云之间温润的气氛。
楚小小在外面呆了几天,性子野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这时候南云却是个不喜欢让她放松的人,当即捞人打包,说要带她回上次的宅子。
楚小小梦想那个宅子许久,忙不迭点头跟着。
本来是傍晚,出于未免打草惊蛇的目的,才在这个时候出发,没想到,两人还没有到,就看到自己宅子外面,密密麻麻的人头。
楚小小挑眉,看着南云:“不是说,没人敢来么?”
南云回了一个苦笑。
这,他也实在不知。
楚小小却拧眉那些军队莫名感到熟悉,楚小小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什么了。
“里面的人给我听着,缴械不杀!”
……这?
——来自一个怀疑自己穿越错了的穿越大神。
对着宅子外面喊话的官兵倒是机灵,巧妙地把他们大人摘了出去,而且抬出了一个更大的名号来吓他们:“里面的人听着,圣上知道你们一心求生,圣上下旨了,只要不反抗,好吃好喝招待回京。”
街角躲着的两人这时候还在窃窃私语,若是被那几个官兵看见了,怕是要气的吐雪三升。楚小小笑了笑,低声问道:“那如果我们反抗呢?”南云看这个丫头这时候还笑得出来,就知道这个阵仗对她来说还不算大事,竟也来了兴致回她一句:“要是反抗,眼看年关将至,就把我们俩做成人彘发给京城百姓过年了。”
楚小小忍不住用手肘别他一下,笑的见牙不见眼:“你别这么恶心。”
“里面的人,要是还负隅顽抗,圣上也下旨了,杀无赦!”南云微微抬手,似乎想揉揉她脑袋,却还是放下了,一脸轻快的起身,按住她让她继续呆在原地:“我出去和他说,你留在这。”
她却不是很乐意,挣扎着想起来:“你看不起谁呢,好歹那是我爹,我太了解他会做什么了,而且我比你能说,我要去。”奈何他是个汉子,她身上穿的衣服又不好动手,一时之间,凭着身高和力气,都把她压制住了。
而她最后也只好妥协,目送他出去,气的不行。
听见旁边有动静,所有的人都朝着旁边转去。乌压压的官兵,举着明晃晃的火把,前排的弓箭手都已经半蹲开弓,弦已成半月之势,个个都如临大敌的样子。而楚南公站在前排,虎背熊腰,倒隐约看出当年官场叱咤的气势。
南云缓缓步出,丝毫不惧,微微低头:“楚大人,别来无恙。”
楚南公也微微低头,声音却比之沙哑了许多:“御医,别来无恙。”话毕,挥了挥手,旁边的弓箭手这才都放松下来,旁边的近身侍卫却丝毫不敢懈怠,握着剑柄站在两侧。
南云只扫视了两眼,看见楚南公脸上的失落太过明显,便道:“楚大人这又是何故?我在下连出来游玩,都有楚大人如此珍视,竟派了如此多御林军来护在下?实在是愧不敢当。”
楚南公听到他这话差点破功,脸上还是不显分毫:“某家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御医,而是为了寻找家里一只不听话的畜生,正巧路过此地,听闻有人见过那只畜生,烦请大人让开,方便则个。”
畜生?他竟然把自己的小小比作畜生?南云的神色不免阴沉了几分,上前几步,直直的看着楚南公:“大人怕是记错了吧?”
楚小小虽然不能出去,可是在这里黑灯瞎火的,也没什么好玩的,便专心听着外面两人对峙。虽然外面那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自己的父亲,可毕竟和自己现在的身体有血缘关系,听到他说自己是畜生,心还是抽疼了一下。
“大人府上何来畜生,在下上次去大人府上拜访时,犹记得大人说过,令堂不喜猫狗,府内也从来清净,若要说活物,府内除了大人和早年仙去的令堂,怕是只剩下姨娘们生的猫狗了吧?”
楚南公正欲发作,不料南云倒是先甩袖:“但是大人是否忘了,大人府中还有一位千金?在下大可直言,令千金现在正和在下在一起,大人若是有能力,大可把令千金抢回来,只一点,告诉在下,大人是如何得知,令千金和在下在一起的?”
终于说到整体了,楚南公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了然开口:“这次就是圣上告诉我的,不然御医总是这么神龙见首不将尾,某家怕是把江南都反过来了,也找不到御医会在这种地方休息吧。”说着,还对着青天揖了揖手。
圣上!没想到苏墨的手已经伸到这里来了,开始他还想着,苏墨至少在这比较蛮荒的地方,缺少人手,看来自己还是太小看这位君王了。
现在更要紧的,是楚小小不能被发现。想到这里,南云再次抬头,脸上恢复了以往的云淡风轻:“还请大人哪来的回哪去,刚才是在下唐突了,见大人心急如焚,才诳的大人,还请大人宽恕在下。”
“你!”楚南公气的吹胡子瞪眼,好不容易保持的一点形象,轰然坍塌。他为官多年,就算是丞相,也都和他兄弟相称,当今圣上对他也从来不假以辞色。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被一个小小的御医摆了一道,让他如何不上火。
“御医今日若是让某家过去,某家就当御医近日没来过。如果御医今日不告诉某家,某家那不孝女在哪,那么……”楚南公挥了挥手,后面的弓箭手朝天射了一箭示意,他接着说了下去:“这麻雀的下场,怕就是御医的下场。”
一只中间的麻雀,应声落地。可南云还是面不改色,继续上前一步,以掩饰身后那个小丫头不小心弄出的声响。而在角落不小心踩着树枝的楚小小很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怎么专在这种关键时候,拖他后退。
“楚大人没有熟读过战国策吧?”南云背着手继续走过来,楚南公对着这个文弱书生,竟然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威压,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主将这么一退,整个队伍都跟着后退。
“某家有没有读过战国策,关御医何事,休要多管闲事,快让开,某家……”
他低头笑了笑,不动声色朝着背后那个街角弹了一颗石子过去,从容道来。
“战国策中魏策四,有唐雎不辱使命这一篇,在下最喜欢那段,士之怒也。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发,休祲降于天,与臣而将四矣。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
“大人,在下一个小小的御医,没什么旁的本事,除了这身制毒功夫,便是救人了。”一个小小的白瓶子赫然于众人眼前,吓得楚南公有些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