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永和二年;
晋国顺治元年;
楚国朝丰二十四年。
天下三分的局面被打破,楚国京都临州被蓝衣教攻陷,楚皇李仲渊自缢于太清宫,晋国乘机连夺楚国北部十五州,各地藩王纷纷揭竿而起,传天下以剿蓝衣之檄文。
奈何,蓝衣教徒遍布天下,在数十万蓝衣军的攻势之下,小势力的藩王尽数被灭,其余藩王也只能苦苦支撑,整个楚国陷入大乱之中。
“呜呜呜,父皇,母后。”
东城驿馆之中,女孩的哭声回荡在院中,让这本就燥热的天气更添一丝烦闷。
站在远处长廊中的杨安面露苦色,出来玩一趟,谁知家竟然被人偷了,看着眼前这个苦命的女孩,不禁叹息一声。
他缓步移动过去,将手中拎着的水果放在桌子上,轻声安慰道:
“你都哭半个月了,吃点东西吧。”
李嘉仪摸着鼻子抽泣两下,瞥了眼杨安,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颤声道: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杀父皇?又为什么要发动战争?他们不知道那样会死很多很多人吗?”
杨安有些惆怅,他不知道该如何向面前的小姑娘解释,战争不过是掌权者的游戏罢了,不论是皇室、藩王还是蓝衣教,都是为了能够获得更大的权力或者利益,哪里又会去管百姓的死活。
这该死的封建社会啊!
骤然间,他有些赞同蜀皇一统天下的想法,那样最起码能够避免国家间的战争,也能给百姓暂时的安稳。
就在此时,影七从屋檐上落下,拱手道:
“王爷,陛下召见。”
杨安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再次提醒道:
“别哭了,生活还要继续,难过也要吃东西。”
言尽,他便转过身向着走廊另一头走去,看到迎面走来的安和宸,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继而快步离去。
安和宸走进凉亭之中,细声劝慰道:
“公主,节哀。”
李嘉仪瞬间瞪大眼睛,紧盯了他几息时间,又将目光投向消失在长廊中的身影,脸上露出一抹欣慰,再次看向院中那棵随风飘荡的槐树,喃喃道:
“父皇,天下应该共主,对吗?”
......
御书房中,杨安姗姗来迟,却发现殿中已经站着数道身影,建王杨志、两位宰相和六部尚书,还有退休的陈太傅竟然也在其中。
他稍稍愣神,朝着蜀皇行礼后,站到了杨志身边。
蜀皇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面色有些沉重,眉毛微颤,询问道:
“既然安儿也到了,诸位就说说,楚国大乱,蜀国该如何行事?”
殿中众人对视几眼,兵部尚书韩权率先站了出来,回答道:
“启禀陛下,楚皇已死,先前签下的议和书已然作废,老臣建议立即调动谨安大军兵发黄州。”
他的话刚说完,宋诚便跟着站了出来。
“陛下,臣赞同韩尚书的说法,晋国已夺楚国十五州,咱们若是再不出手,只怕连残羹都分不到了。”
接下来,殿中除了杨安与杨志,其他人纷纷站出来表明赞同的立场。
蜀皇还是第一次看到六部尚书能够如此团结,满意地颔首两下,轻摆衣袖,朗声道:
“既然如此...”
谁知他还没下达命令,就被殿中的异口同声给打断。
“启禀父皇。”
杨安与杨志对视一眼,前者率先反应过来,笑道:
“皇兄先说吧。”
杨志也没有客气,眉头轻挑,向前迈出一步。
“启禀父皇,儿臣觉得不妥。”
“哦?何意?”
“父皇,半月前的军报之中所书,楚皇自缢的第二日,就连楚国各县州府都未收到消息,晋国大军却已兵临楚国荆阳郡,其中必有阴谋,此外,楚国地域辽阔,若是咱们冒然出兵,一旦遭遇埋伏,损失将难以估计。”
听了杨志的话,韩权转过身向他说道:
“建王殿下,楚国连内乱都解决不了,又从何处派兵埋伏咱们?”
“是啊,建王殿下您的想法过于保守,就算遇到埋伏,我蜀国将士依旧能够迎难而上,百战百胜。”
“臣听说晋国皇帝与蓝衣教有联系,晋国之所以能提前准备好也在情理之中。”
“...”
蜀皇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思索一番后,觉得杨志的话也有道理,不禁将目光投向杨安,询问道:
“安儿同意志儿的说法?”
杨安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杨志这次竟然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拱手回道:
“启禀父皇,蓝衣教一向诡计多端且狼子野心,他们既然敢逼死楚皇,夺下临州,绝不可能是为了搅乱楚国那么简单,如韩大人所说,黄州确实是咱们出兵最佳之地,但若是等咱们的大军动身后,蓝衣贼军提前准备好,从长水、惠州两地兵发苍明郡,蜀国东部就等于被撕出一道裂缝。”
“所以,儿臣建议立即加强整个东部疆域的布防,而非兵发楚国。”
蜀皇做了个深呼吸,再次看向殿内,今天这个谈论的结果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六部尚书难得的团结到一起,他的两个儿子竟然也站成一排,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心烦意燥地挥了挥手。
“罢了,先让东部几郡加固布防,但也要做好随时出兵的准备,朕再等等朱雀卫的消息!”
殿中众人再次对视,整齐划一地行了一礼,继而转身退去。
......
不久后,建王府外。
于笥紧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跟在杨志身后,抱怨道:
“你这是做什么?杨安想唱反调你就让他唱去,你若是能和中书、尚书两省统一战线,也能在朝中重新获得一批支持者,带到大军踏破楚国之时,杨安便成了众矢之的,而你却做出明智决定,百姓们定然会记得你的好,皇位才有可能向你这里倾斜。”
“哎,糊涂,你糊涂啊!”
杨志面无表情,停下脚步,沉声回道:
“岳父,若是蜀国没了,谁也当不了这个皇帝,本王先是蜀国臣子,再是皇位竞争者,孰重孰轻,本王还拎得清。”
于笥一时语顿,想反驳两句,但又不知道从哪下口,只好轻摆衣袖,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府中突然传出丫鬟的叫喊声。
“王爷,王爷,王妃快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