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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漠北

应州城打了一天一夜,城头沟里的血始终没有凝固过。马道上流满了鲜血,明军前仆后继往城墙上冲。

头发花白的打没了,壮年男子也打没了,青年的军士也快撑不住了。

终于,入夜之前。

黄昏日落之时,滚滚烟尘之中,马蹄长车惊天动地而来。

大同的兵马来了,陕西的巡抚杨一清带着援兵过大同,直接扑向了应州。这边打上半天,朝廷的兵马就动身而来了。

先前不敢擅动,只是忌惮着鞑靼兵马主力动向不明。现在已经摸清楚了,杨一清直接带着人马赶过来了。

在赶来之前,杨一清本已经做好了从鞑靼手中夺城池的准备。谁知道赶到之时,应州却未失守。

战斗仍旧在持续是,厮杀不止。

明军一个个倒下,有人被鞑靼兵士抹了脖子,在倒下的最后一刻看到了身后漫天飘舞的明军旗帜。

是红色的是,比血更红的颜色。

应州城,在他们手中守住了.......

总兵张俊第三次批甲上阵,身前的盔甲早就被染红了,滑腻的血让他几乎抓不住陌刀。

这个武疯子是真的想死在战场上,人不够就自己上。拼杀过了一轮又一轮,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正当他想着就这样殉职似乎也不赖,杨一清带着的援兵来了。

“不知道去哪了?”

“荒唐至极!”

“大同巡抚秦墨何在?”杨一清气得花白的胡子乱颤,手中的端着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是渎职!临阵脱逃这是死罪!老夫要上奏皇上,治他的死罪!”

张俊低着头坐在台下想要替秦墨辩解几句,但是一想到秦墨临行前的话,又不由将刚到口中的话给咽了回去。

奏折很快送往了京城,连同着军报一起八百里加急。

应州城守住了,鞑靼暂时退去。但没有人知道鞑靼还会不会再攻城,也没有人会知道鞑靼会从什么地方再度出现。

死亡的阴霾始终笼罩在大同府城上空,人人都知道应州家家户户披麻戴孝,纸钱漫天舞动。

大同城内,有人自发为死去的应州将士送行,街道两旁树立着许多的香烛。

二娘虔诚的捧着三炷香举过头顶,闭着眼睛神情肃穆。数息之后,郑重的将香烛插在路边。

“拿酒来。”

“是,小姐。”问秋应道,连忙从一旁的马车上取了一坛酒递给了二娘。

哗啦啦的美酒浇在香烛前,二娘口中念叨着送行之类的话。将一切做完后,二娘才缓缓叹了一口气。

应州城的事情她早已知晓,战况惨烈让人不忍直视。这次出来顺路祭拜,此外也是为了安稳王氏的人心。

大同巡抚秦墨莫名消失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似乎有人有意为之一般。在这等守城的关键时点,竟然将如此重要的消息泄露出来。

好在陕西巡抚杨一清暂时坐镇大同,这才让大同府城的百姓放下心来。王氏却没那么澹定是,因为这件事始终是人心惶惶。

二娘总不能告诉他们,秦墨带人去漠北了。这件事疯狂得让她都难以相信,三百人入漠北,秦墨莫非是疯了。

但是这门婚事毕竟是她的,自己找的丈夫,也只能认命。

无论他想干什么,二娘都只能支持。就算反对也没有什么用处,二娘知道秦墨那人根本不会在乎。

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偏执的人,为了心中的目标可以放弃一切。

“走吧。”二娘转身对着问秋说道。

问秋让道,扶着二娘上了马车。等她将帘子闭上,马车就缓缓动了。

“京城那边有消息吗?”

“暂时没消息,或许派消息的人已经在路上了。”问秋解释说道。

“嗯。”

马车疾驰而过,扬起地上的没烧完的纸钱,零落在泥土里又被碾碎。

应州城血战的第四天,宫城里收到了应州城的军报。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振奋,应州守住了。

在面对鞑靼始终被动防守的明军来说,这无疑是一剂强心剂。人人视为孱弱无比的边军,似乎有抬头的迹象了。

“皇上,我明军威武,应州将士血战鞑靼不落下风。此乃大明之幸啊!也乃是皇上之英武。”

“吾皇英武,应州将士英武!”

朝臣们纷纷上言,变着法的夸皇帝和边军。什么大明兵强马壮,都是皇帝的功劳。边军感念皇帝恩德,这才奋力守住了应州。

千里之外流血的将士,八百里加急后,到了朝廷都变成了皇帝的功绩。

城墙脚下数之不尽的尸体,化作朝臣嘴里几句轻飘飘的赞美,掩去了流血拼杀,只剩下了国泰民安。

早朝氛围祥和,一众官员赞美完皇帝之后,转而调转枪口对准了另一封奏折。

“皇上,臣曹离弹劾大同代巡抚秦墨擅离职守,犯渎职罪!”

“臣贾谈山附议。”

“皇上,臣兵部右给事中钱开祥弹劾秦墨临阵脱逃,应治死罪!”

弹劾的声音此起彼伏,朝中不同阵营的文官此刻个个义愤填膺。对于秦墨似乎恨之入骨,纷纷想要除秦墨而后快。

皇帝朱右樘眉头皱得很深,他昨晚就已经看过折子了。内阁也讨论过了,一致决定等待鞑靼退兵之后给秦墨治罪。

即便如此,朱右樘仍旧不相信秦墨是这等贪生怕死之人。但一时半会,朱右樘自己也拿不准

只好同意内阁的建议,先搁置等鞑靼退兵之后再调查。

此刻,朱右樘听着朝臣列出的一条条关于秦墨的罪状,心底不由对这些文官生出一丝厌倦。

没有秦墨,就没有那鞑靼五十骑的战绩。

即使军报里对于秦墨的名字丝毫未提,但朱右樘仍旧能从中看出秦墨的影子。神机营的枪械并没有如此大的威力。

如果不是秦墨改进了枪械,按照军报所言,应州城外的鞑靼五十骑根本不可能被击落。

而且此次应州城军报中言明,值守的老兵发现了趁夜色攻城的鞑靼兵。而后点燃了警示焰火,而后应州各部在一瞬间得知了攻城的消息。

各城墙段之间相互呼应,这才得以第一时间进行协防。示警焰火,朱右樘记得这也是秦墨弄出来的小玩意。

正是因为如此,莫说应州城尚未破城。就算应州失守了,大同城也不会失守。不停修筑了几百年的大同城与应州城也不一样,那是妥妥的固若金汤。

秦墨临阵脱逃根本没道理啊,一点道理都没有。

文官弹劾得越凶,皇帝朱右樘就越愤怒。文官如果失去了底线,对于皇权来说就是最恶心的事情。

朱右樘明显能感觉到这群文官试图用儒家思想强迫他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又或许是做不想做的决定。

臣子借着纲义,借着为天下百姓天下苍生的旗号,就能染指不属于他们的皇权禁忌。正是因为如此,朱右樘已经不再信任内阁。

他宁可信任内宦,信任皇亲国戚,信任他一手提拔的官员。

漠北。

三百人缩在一处巨大的山洞里准备过夜,洞里湿冷没有篝火。每个人身上穿着保暖的战术背心,比一般的羊毛御寒效果更好。

秦墨靠在山洞内壁,听着大漠夜里的吹拂过的劲风。

三两个兵士说着一些话,每个人说话都是一个个说,让山洞里始终保持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你们王氏子弟是怎么选出人参军的?”秦墨忽的插了一句话。

“姑爷.....不,大人有所不知,我们王氏挑人都是土办法。”一个兵士抢着说道,“打一架,能打的就留下来,打不过的就走人。”

“对啊,不过打输了那是真的丢人,三年在族里抬不起头来!”

“那可不是,怕是以后说媳妇都会受影响的。”

“有这么严重?”秦墨也笑了。

“那自然是如此,连架都打不赢,身子骨能好到哪里去。”一个兵士笑呵呵的说道,“我要是娘们,肯定看不上打输的!”

众人都听见,捂着嘴低低的笑着。即使夜间的声音很难传出去,但是众人还是谨慎的选择压低声音。

秦墨也笑了,辗转了三天。他们终于在大漠之中找到了鞑靼的老家,预计明天天不亮就要动手了。

打仗没有不会死人的,即使这次他带出来的是最精锐的王氏子弟。就算他们每个人身上带着的装备都是远超这个时代的精品,但仍旧是凡人之躯。

而秦墨早就部署好了,三百人分成了三个小队,这次他要用改良过的旋刀法。

三支百人小队要像旋刀一般纵横鞑靼大本营,杀他个七进七出。其中百人队伍中,五十人负责火力突进。

三十人跟随在其后补上伤害,二十人负责点火扔炸弹与爆燃弹殿后掩护。让反应过来的鞑靼军队失去追击能力,无法纠缠主力。

旋刀之间以不同的方向,之间相互配合,最后合并再分开。

对此,秦墨计算过。他们携带的弹药补给足够支撑他们来到两轮旋刀,完事之后秦墨会带领队伍再次迂回大漠深处进行一次补给。

那里有一个秦墨花了三年时间弄的一个补给点,里面的东西足够鞑靼再喝一壶。他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最后剩下多少人。

或许他自己也会死,但秦墨不在乎。

这事要是成了,那就是封狼居胥的功绩,真正的青史留名。

这三百来人的队伍完全来自王氏,不属于任何一个武勋。没有人能抢他的功劳,那五十骑的功劳秦墨根本看不上。

并非澹泊名利,只是单纯的不想要。

他在大同待了三年,忙到不分昼夜。日夜星辰斗转,秦墨头也不抬一下。好不容易弄出了枪械,不是为了杀区区鞑靼五十骑的。

秦墨已经看清了朝中的局势,皇帝的病基本上无力回天,去治也是吃力不讨好。难不成要秦墨去学扁鹊,告诉朱右樘你明年就要死。

即使秦墨放下手上的任务,什么都不做,整天给弘治帝续命。那又能续多久呢?对于秦墨而言谁坐在那个位置不是很重要。

况且,年幼的太子继位之后。那些文官肯定不会安什么好心思,绝对会想要借着各种理由染指皇权。

这就是禁忌权利的快感,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虽然位为臣子,但自己可以左右皇帝的决定。

四舍五入,等于自己也当了一回皇帝。

秦墨甚至不用想,如果他是朱厚照,也一定会宠幸宦官。不借着宦官打压文官,这朝廷就不是他朱厚照能说了算的。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皇帝明知道自己跟前的太监不是好人,仍旧施加宠幸。只要忠心,太监是不是好人对于皇帝来说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再坏能比皇帝被架空更坏吗?这朝廷没了谁都能接着转,但是若是皇帝察觉自己不能说了算。

那这朝廷也没有什么意思,再能干的大臣对于皇帝而言也没有任何价值。

所以,秦墨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靠着简在帝心过活。他要趁着朱右樘还在,打下一个大大的功绩。

这场仗胜了,他活着回去此后就能在朝廷站稳脚跟,甚至能够三朝不倒。只要他还能接着干,接着壮大。

即使以秦墨现在的人马无法真正封狼居胥饮马瀚北,但总有一天,他还就会带着人杀回来。

如果这次他失败了,那么秦墨也将不复存在,他会和他带出的三百人一起死在这大漠里。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这是秦墨对三百士兵做出的保证,绝不苟活回去。

夜深,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睡。

这些人睡得都很平静,仿佛明天只是寻常的训练,而不是生死拼杀。从明天之后,他们就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秦墨静静的看着他们,目光尽可能的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即使他知道他不可能记得太多人,将来若是成功了,可能这些人也不会留下名字。

最多在垂垂老矣之际,对自己的子孙吹嘘当年的事迹。

看着这些将要陪着自己厮杀的战士,秦墨在心里默默发誓,假若能活着回去。史书会记得他们每一人的名字,不会让世人忘记他们。

黎明拂晓,寒风低声呜咽。

沉重的马蹄声如排山倒海一般传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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