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在看到宋安娜的瞬间,我的大脑中第一个反映出来的举动就是,转身跑!
然而宋安娜压着怒气的低吼声,生生止住了我迈开腿。
我林绍活了二十二年,自认没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甚至大体上来说,我活的问心无愧。
只是我的这种问心无愧,并不包括在三年前,刚刚和陆佳分手时的那一次荒唐。
当时我刚刚在华悦大学入学,因为受到和陆佳分手后的打击而有些一蹶不振。
当时的舍友里有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富二代,为了劝解我想开,特意带我去了一次那种上流人物聚会的酒店。
老实说,那种把钱变成纯粹数字的消费场所,实在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反倒是那个富二代被人灌酒不知道灌到了哪儿去。
我在找他的过程中等电梯,但在电梯门开时,有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子软弱无力地倒在了我怀里。
别看那些上流人穿的衣冠楚楚,做出的事有些却很下流。
她被人下了药了,虽然想尽办法甩开了别人,但到了这里已经是极限。
我不可能把她放着不管,于是背着她找到了她的休息的房间,然而······当我再从那房间出来时,却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我不但弄丢了自己的学生证,还因为喝了酒醉的一塌糊涂,而将那晚的事忘的乱七八糟。
只记得是相当···恐怖的一晚。
今天看到宋安娜的脸,那晚模糊的记忆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
香玉入怀,那一夜的巫山云雨。
一时间鸡皮疙瘩蹿遍了全身,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嘴巴然后转身就逃!
“怎么了?不坐吗?”宋安娜冷冷的盯着我,而我在她那冰冷的视线下,僵硬地坐到了她的对面,一时间感觉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了。
该说什么?我该说什么?说对不起吗?可那晚好像我是被扑倒的那一个······。
我的思绪一片大乱,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到这会儿,我早就把死老头子的委托给忘的一干二净了,只想着该怎么去缓解眼下这种尴尬的气氛。
宋安娜虽然把我叫来了,但她似乎也没想好该怎么开口。或者说,这件事无论对我对她来说,都是难以启齿的事,而我更是将它当做了一场春梦一般······。
如果不是今天见了她,我恐怕这辈子都未必想的起来自己的童贞是怎么没的。
“请问,要点什么?”一个女孩过来点单,但似乎也被我们之间那种火山爆发前的低气压氛围给吓了一跳。
“一杯伯爵咖啡,少砂糖。”宋安娜先开口,也在这时移开了视线,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看我,“你自己点吧。”
“我···要一杯红茶就好。”我说完,那个女孩飞快点完就跑到了远处,和另外几个小姐妹偷看着这里。
“额······”我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男人的尊严告诉我,这件事我得先做个解释。
宋安娜抬眼扫了我一眼,那眼神有厌恶有仇恨,我倒是也不是不能理解。
然而我此刻的双眼已经能做到观炁,虽然因为刚刚太过吃惊而没有察觉,但现在我清晰地看到宋安娜的眉头之间缭绕着一团黑气。
难道那老人说的,被鬼缠住的后人,就是宋安娜?
“我还真没想到,你还有胆子出现。”宋安娜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冰冷又疏远,“今天早上听到你的名字,我还以为只是个同名同姓的混蛋而已。”
“···我也很···很抱歉。”我小心的组织着语言,但还是像刺激到了她的神经似的,锐利的眼睛一下子就盯住了我道,“抱歉?做了那种事,你想说的就只有抱歉?”
她的声音像是想笑,又像是自嘲。
我看着她,深吸一口气,做下了与一个陌生人度过余生的准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娶你。”
这句话我自己说的也十分忐忑,更是痛苦,因为我知道自己心里留着别人的影子。
但是我这句话在宋安娜听来,就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冷笑道:“娶我?你也配!你难道还想当宋家的女婿吗?”
宋安娜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激烈起来,冷嘲热讽般话,让我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
她继续说道,视线锐利地看着我:“我不知道那天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今天我把你叫来,就是为了做一个了断。从此以后,那晚上的事就当做是没有发生过的事,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在这句几乎是羞辱般的话出口时,我心中之前的些许愧疚,也随着这句话彻底烟消云散了。
我看着她,隔着那双浅褐色的眼镜,直视着她的双眼,然后道:“好吧,如果那是你希望的。”
“那就这样了,不见。”宋安娜说着将一张支票推到了我的面前,然后起身就要离开。
我没看支票上写的数字,伸手将它夹在了手指中间,往外一拦,拦住了宋安娜说:“别急着走吧?咖啡还没上呢。”
宋安娜被我一拦,脸色顿时变的更为难看,她冷笑了一下问:“我都忘了,你这种人似乎最会狮子大开口。但我劝你胃口别太大,当心撑破你的肚子。”
“我的胃口有多大,我自己清楚。不过宋小姐最近遇上了什么事,怕是你不太清楚了吧?”我没有去在意她话里的嘲讽,现在我甚至很感激她没有再让我陷在愧疚里。
果然,听到我的话,宋安娜的脸色顿时变了,由原本的阴暗变的煞白如纸,紧紧盯着我问:“你···你怎么知道?”
看到她脸色的变化,我知道她是不会就这样走的了。于是收回手,好整以暇地将那张支票叠成了四四方方的形状,悠哉地说道:“你瞧,我们还是有很多话可以说的。请坐吧,时间还早呢。”
“你···”宋安娜的表情显出她是真的生气,我当然也看的出来,但我就是要好好搓一搓她的锐气,让她收一收这副傲然视物的态度。
虽然愤怒,但宋安娜还是坐了下来,坐回到之前的位置。
表情有些不耐烦,眼神似乎变的更加轻蔑了许多,仿佛我是一个在死缠烂打的流氓。
我不紧不慢地玩着那张不知道写着多少钱的支票,手指似乎要它玩出花来才甘心。
在宋安娜即将发飙前,我才悠然地开口道:“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跟我彻底撇清关系。如你所愿,我同意。那么接下去该说我来这里的目的了,也许你不信,直到来到咖啡厅见到你之前,我都还不知道宋安娜是你。”
“哼,满嘴鬼话。”宋安娜不屑地道:“不知道我是谁,你怎么会到中心医院找我?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在那住院的。”
“这就要说到,我去找你的原因了。”我就等着她说这句话,于是我放下了已经被叠成了小船的支票,然后从兜里拿出了那枚翠玉扳指,放在了桌上,“因为有一个老人,让我来找你。”
我注意到宋安娜在我把这枚扳指拿出来的同时,原本轻蔑不屑的目光,忽然死死地盯在了那枚扳指上,满满不可思议地道:“怎么可能,你···从哪儿拿到它的?!”
“从一个老人手里。”我没有阻止她去拿那枚扳指,那枚翠玉扳指看上去古朴无华,但细看可以看到有微雕般的纹路刻在扳指的表面。
那老人既然让我拿它来找宋安娜,就说明她肯定认的出这枚扳指的不同之处。
宋安娜将玉扳指拿在手中,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而在她看了眼扳指的内部后,她忽然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扳指放了下来:“给你扳指的老人,长什么样?”
“矮矮胖胖的,脸上长满了老年斑,身上还穿了件黑底绣白云的唐装。”我回忆着那老人的模样,开口说道。
宋安娜睁眼,忽地站起来道:“你这个小偷!我的爷爷怎么可能把他从不离身的玉扳指给你?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你到底怎么偷到的,不然我就报警了!”
“宋小姐,冷静些,你快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我心中吃惊,但面上还是表现的很平静,在这时候要是慌了,反而会落实小偷的罪名。
“你——!”看到我这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宋安娜有些不自信了。
她的动摇,可以从她轻咬着自己的唇角部分看出来一些。
“我可以再重复好几遍,我这枚扳指是那个老人交给我的,他要我为他做一件事。”我摆了摆手,让她冷静下来,重新坐下,这时我们的红茶和伯爵咖啡也到了。
宋安娜死死盯着我,又再三地看着那枚扳指,最后她掏出了手机,不知道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
我好整以暇地等着她打完那通电话,看着她的表情从怀疑转向震惊。
呡了口红茶,问:“怎么样?”
“···我爷爷,昨天刚进了重症监护。”宋安娜眼神复杂地看着那枚玉扳指,“我还是无法相信,这枚扳指怎么会在你手里,但···我爷爷要你替他做什么?”
“看起来,你和那老人家很亲。”我笑了笑,但宋安娜十分不满地从对面瞪着我:“这跟你无关,我可以很确切地告诉你,如果你敢耍我,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听起来还真是吓人,但是,再怎么难看,应该也不会比这几天缠着你的恶鬼更难看了吧?”我嘴角挂出了一丝冷笑,毫无预兆地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满意地看着宋安娜脸上的表情从不满转向震惊,继而脸色发白、接着感到万分恐惧似的颤抖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居然有种难以言表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