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善卿闻言却只是嫌弃的抽抽鼻子,不屑的啐了一口:“除了那只风骚的孔雀,还有谁能将事情安排的如此显眼,摆明了就是将你往风尖浪口上推。”
拭薇没再作答,只闭上眼,静静窝在他怀中像蜀宫门口行去。
越靠近宫门,人流边越多,可不知怎地,似乎众人都没有看见他四人一行般,只任由他们在里面闲庭信步。至于这是温索香的安排,又或是舒善卿的隐身术,拭薇和舒善卿却都着实没有心力计较了。
这一番风平浪静,却只持续到了宫前主道上。那主道当中此刻正站立着两个人,其一一身酱紫衣衫、华服高冠,另一人却佝偻着身形站在他身后,卑躬屈膝、奴颜毕现。
舒善卿没甚反应,依旧视若无睹地搀扶着拭薇继续往前走,随口问了一句:“你认识?”
拭薇点点头:“看他眉眼有些熟稔,却还是想不起名姓。”
舒善卿略一挑眉,笑言:“你的记性,向来如此。”
“主人,主人,”不知何时已绕到他二人身后的胡年年扯了扯舒善卿的衣袖,低声说,“看他服饰打扮,应该是蜀国王室一脉的。”
“是了,”拭薇被这么一提点,倒是勾起脑海里某个角落里的遥远回忆,一边拍着脑壳一边细想,“他应该是蜀宫的前太子吧?”
“未何是前太子?”舒善卿好笑地拉住她的手,却一时也被她语气里的疑惑语气闹得有些糊涂。
“因为那都是我前世的事了。”拭薇眸中光彩一转,唇边却又是日常那三分轻浮四分冷峭的笑意,“若是他还活着,那不出意外,现今也该是蜀宫的主人了。”
舒善卿了然地“哦”了一声:“要叙旧吗?”
拭薇摇摇头:“不过是往故前的旧人,不必搭理他。”
然而来人却无意这么轻易地就放过她,就在三人擦肩而过的那瞬间,那双鬓已然斑白的中年人却将长臂一舒,将他二人拦在了眼前:“我说,若是本王再不出现,你们这些外人还要将本王的宫殿糟蹋成什么样才满意!”
那伫立当中的男人,身上穿着的确实中原常见的广袖对襟衣衫,衣衫上更是绣遍了盘龙穿云纹。通身一派华贵无双的气质,那气质明眼人一看便明了是身居高位之人惯有的自傲态度。他面容俊逸硬朗,一见便知是个杀伐果断的主权者。即便是这么漫不经心的看着你,却也让人忍不住心生了想要低下头去的冲动。这种人,拭薇见过的虽多,但能让向来没有尊卑之分的她都心生敬重的,她印象中却只有那么寥寥几人,所以没办法不印象深刻。
舒善卿向来没有将凡人放在眼中的习惯,连话头都不屑接他的,只偏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刹那间,身为蜀国之主的杜晗只觉得心中一寒,仿佛自己不过是那人指尖的一只蝼蚁,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但好在自己作为君主这类威胁受得却也不少了,即使心中再畏惧,却也没有失了分寸。照旧还是摆出一脸镇定,回视了过去。
“大胆!”(你懂得,每个皇帝的后面总少不了一个公鸭嗓的太监公)然而他一句话还未出口,却依然被舒善卿的冰冷眼神冻结在了原地,脚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杜晗自己也尝过了舒善卿的厉害,虽气其不争,但终还是玩笑般地责备了一句:“小李子!你也太撂寡人的脸面了。”
那公公直打着哆嗦,半天才磕磕巴巴回了一句:“皇……皇……上……老奴有罪!”
华拭薇颇为诧异的看了身边的舒善卿一眼,心中忍不住暗想:这丫有这么恐怖么?还是因为自己跟他厮混太久了,已经对他的杀人眼神完全免疫了?
舒善卿心中本已对这个竟敢与自己对视的男人有了些许好感,此刻听杜晗带了点京片儿的口音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你在京城待过?”
杜晗冷笑一声,抬高了下巴,冷眼望向天边:“我年幼时在京城做了10年的质子,与倾破相识也是那时。”说完视线直凛凛地落在了拭薇身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问询。
这话题既扯到自己身上,原本准备装作隐形人的某人自然也不好继续装下去。说不得只能叹口气,迎着舒善卿好奇的眼神接过话:“那年,我陪着身为‘辅君’的耀阳,一直身在皇城之内。自然是有的机会结识这位蜀君,当年的蜀太子。不过,到此时我才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这整个蜀宫竟能纵容我至此,却原来是有你坐镇。怪不得骄傲如索香,竟然也能在这一隅屈居小小国师一职。怪不得以梓清与木琪的身份,竟也会安于蜀宫,做出为某人镇压福运的事来。”
拭薇满目清凌凌的光,语气淡然:“但若是你,这一切就没甚可思量的了。”她抬起一手打断了杜晗本欲问出口的话语,续道:“耀阳的消息,她既打定主意不让你知道,莫说我现在不知道,我即便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杜晗眸色暗了暗,原本那么凌厉干练的一个人竟然有了些颓唐的模样,只喃喃低语了一句:“她还是不愿原谅我吗?”
看他如此这般,拭薇竟也低了嗓音,宽慰了他句:“她从不是那种记恨他人的人。”
杜晗却摇了摇头:“你不也是如她一般的性子,可你原谅得了以沁吗?”
拭薇瞬间变了脸色,不再答话。
一直静默一旁听着他二人说话的舒善卿看着她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的生气瞬间又淡了几分,很是不满的又冷冷撇了杜晗一眼,看得杜晗也只自己失言。只收了手,一人独自呆立在夕阳中。衬着漫天的朝霞,显得格外落寞。
舒善卿斟酌了几番,看着怀中的华拭薇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我要是没记错,江湖上传闻你杀了以沁的时候正是我历‘天劫’,不在尘世之时。所以,你跟以沁只见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能让你即使手刃了他,也无法泄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