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雪,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坐在面前的软塌上,平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屋子里冉冉的熏香,馥郁的香气使跪在地上的我呼吸沉重倍感压力。
"昨日观星祭典,哀家也在场。"她淡淡地开口,声音波澜不惊,却没有让我起身。
"斐雪知道。"
"那昨晚的天谕你也看见了?"声音逐渐凌厉。
现在装傻说自己没看清,恐怕难以信服。昨天所有人都看见那面银镜所射的光晕直直包裹住我,说我跟那鬼天谕没关系,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见了。"我平缓地说道。
"既然看见,那你对它有什么看法?"
"看法谈不上。只是斐雪既为皇上的妃子,自然身心都属于皇上。皇上的话斐雪自然听之。"言下之意实在安抚太后,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苍辰。
哼,什么牵帝星我根本不想做。更不可能去帮谁,现在的妥协,只是缓兵之计。
"起来吧。呵呵,过来坐。"她脸带笑意地把我扶起来,坐到软塌上。拉着我的手,声音又变回绵软的状态:"哀家,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可人的孩子。"
"现在皇上那么宠爱你,是你的福分。哀家当年也是蒙恩圣宠才能位居东宫,成为这后宫之主。只要斐雪你一心为了皇上,这后宫哀家也可在百年之后放心交给你。"
面部肌肉隐隐一抽,她在暗示我欲立我为后?狡猾又精明的女人,为了巩固儿子的天下,不惜里我这个商家女为后,如果我不是什么辅佐帝王的牵帝星,恐怕排到最后都轮不到我这个没有朝廷背景的女人主管后宫。
"斐雪,谨记太后之言。"不表态也许现在最好的应对方法。等到她要立我为后时,我早就离开皇宫。
"好了,妍宁这两日身体不好。她和你关系不错,趁她出嫁前就多去陪陪她吧。"
"斐雪告退。"
太后一提醒才想起,这两天被观星祭典的事情搅得没有见她,昨天的观星台上她也没有出现,看来身子是越来越差。
赶到妍溪宫时,她正坐在窗边,手中拿着朵杜鹃垂目沉思,病态的脸蛋不复从前的光彩,看得我都心疼。只是这是她必然经过的过程,就像破茧成蝶的一瞬,才能得到幸福。
"妍宁。"我轻轻唤她。
"皇嫂。"她看到我,立刻展颜露出清澈的微笑。拥有如此清澈眉眼的人真的不该生于帝王家。
"窗边风凉,还是回床上去吧。"我挽起她的胳膊,让她舒服地靠在床上。
"皇嫂,你知道这不是病,不用把我当病人看。"她浅笑着,"就快了吧,再过几天我就能和他见面了。"
"妍宁,委屈你了。"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坚强有勇气。
"他现在还好吗?"
"很好,我已经派信任的人去照顾他。"
"皇嫂,妍宁该如何报答你?"她的眼眸中写满真挚,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
"呵呵,傻丫头。想要报答我,那就努力让自己幸福。"她一滞,随后重重地点头,笑意如三月的飞花染上眉梢,病态的感觉去了大半。
"小姐,小姐...不...不好了。"桃衣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神情焦躁,拉着我就往外跑。
"什么事?发生什么事?"我莫名其妙地被她拉着出了东信宫。
"小姐,刚才小桃路过妍溪宫,听那里的宫女议论说...妍宁公主...怕是不行了。"
"快,桃衣快点。"现在是反过来我拉着她在路上狂奔。
一迈进妍溪宫,就见所有宫女太监都跪在地上。快步向妍宁的住处走去,还未进门就听到有人大声训斥:"你们这些个太医,平日给你们的俸禄不是用来养你们这群庸医!治不好妍宁的病,你们自己脱下朝服引咎辞职!"太后的声音,没有往日绵软之感,十足的怒气充斥整个房间。
菱誉清坐在妍宁床边忧心忡忡,走过去便看到她惨白毫无生气的一张脸。心中也有些怅然的酸楚。
"皇嫂..."看见我,她虚弱用声音唤我。趴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我不禁发抖。
"妍宁,一切都会好起来。"用力回握她的手,"一定会好起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我嫣然一笑,眼中的期待多过此时的折磨。菱誉清蓦地起身,离开床边向外面大步走去,松开妍宁我也跟了出去。
跨出门槛的一瞬间,我听到后面的太医唯唯诺诺的声音:妍宁公主,恐怕支持不过今晚子时。
菱誉清站在湖边,清冷的风吹起的他的衣袂,孤寂的背影好像要跟眼前这面湖融为一体。突然想起湘城月夜下的他,同样如此寂寥。
"自古帝王最无情,无情皆是空寂寥。斐雪,我是不是注定要失去重要的人。"他察觉到我的存在,没有转身只是声音轻柔地对我说,"妍宁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骗她说这湖中有鲤鱼仙子,她就真的相信就要去看,结果不慎落湖。救就上来后,在父皇面前对我的谎言一个字也没有提起。回过头来还让我不要担心。从小她就是这么善良的孩子,我最爱的妹妹可是...为什么..."话音悲哀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不禁恍然。
"死亡仅仅是另一种开始。也许,这样妍宁才会幸福。"忍住哀伤淡淡说道,走到他身边,看着他阖住的眼:"有时放手才会使你在乎的人幸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