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睿麒其实做不了蔬菜大棚,不过他常在这行混,倒是认识个专业做这个的,问了下报价,两亩地也就不到一万块钱的样子,这才决定给胡瓜做了。一万块钱并不多,相里睿麒就算再窘迫也不会看得上这点儿钱,更何况,要不是胡瓜的话,这个时候说不定他还在交通局长家门口等着送礼要钱呢。
而这两天,他一直留在武家坟,其实也是为了偷点师,学点东西,也算为自己的工程队多拓展一些业务。
十点钟左右,他给工头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得知村医已经给胡瓜输了液,这个时候正昏睡着,不过工头说,他刚给胡瓜量了下体温,好像降下了一些。
相里睿麒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觉得胡瓜这孩子还算不错,虽然有时候有些小滑头,不过为人真诚不做作,更重要的是,儿子对他的评价相当高。
而他,相信儿子的眼光。
所以,挂断电话后,趁着这边工人休息的功夫,相里睿麒决定过去看一看,毕竟于公于私,自己都应该过去。
只是他的塞弗还没开出山口,就被迎面而来的车队给堵住了去路。
车队并不大,只有五辆车,但是作为资深包工头的相里睿麒却看得出来这个车队的气派,打头的便是一辆蓟州牌照的S500,紧跟着的……还是一辆S500,中间的车体有些长,相里睿麒认得出来,是一个大大的B,宾利车他见过不少,加长的还是第一次见,相里睿麒盯着宾利看了半天,眼光掠过宾利车,不出所料,后面的两辆还是S500。
大奔见塞弗停着不让道,按了两下喇叭,相里睿麒忙把车靠边停下等待车队通过,两辆大奔倒是通过了,不过加长宾利在经过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后面车窗摇下,然后一个中年人以怪异的普通话问他,“请问一下,武家祖坟是在这里吗?”
相里睿麒歉意地笑笑,“抱歉,我是在这儿干活儿的,不是村里的人。”然后又道,“不过这一块地方就叫武家坟。”
中年人低声说了一句,司机下车,然后帮他打开车门,中年人拄着一支拐杖下了车,眺望了一下前边,没有发现坟塬,然后对自己车上下来的另一个年轻人说道,“去村里找个向导。”
年轻人点头,走到
最后面的奔驰车前弯腰说了两句后又回来了,奔驰车倒着车退出山谷,找了个稍宽些的地方掉头离开了。
中年人虽然一条腿明显有些瘸,但气度沉稳,卓尔不凡,而且他的手下人也都高傲的厉害,紧紧地护在中年人的四周,并把相里睿麒隔离了开来。
相里睿麒摇头笑笑,然后挂挡离开。
从开始输上液体后,胡瓜就再没睡着,大概是输了液的关系,昏沉的脑袋也开始稍稍清醒了一些,身上也不再感觉到像早上那么乏软了,当然,睡不着的另一个原因是,那个工头动不动就过来给他测一下体温,然后再拨弄一下他的胳膊,生怕走了针。
既然没法睡觉,胡瓜就半躺在床上,从枕头边取过一本名叫《销售巨人》的书翻看了起来。
家里是没有这本书的,父母是农民,胡瓜之前是学生,都用不着这类职场书籍,唯一的可能就是袁圆走的时候留下的。
翻开扉页,一行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借条:
袁圆借胡瓜先生人民币六万元整,五年内还清本金,以袁圆陪胡瓜23天(大写贰拾叁天)作为利息。201X年9月05日。
胡瓜笑着摇摇头,刚打算撕下扉页,最后还是停下了手,然后书也不看了,压在枕头底下,又开始发起了呆。
昨晚心情郁积,又睡了冷炕,家里潮气又大,早上起来就难受的厉害,再被清晨的朝雾和露水这么一打,胡瓜本就不健壮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不过好在把心事和父母说了一遍之后,他的心情却好了起来,大脑虽有些昏沉,却又觉得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这种感觉难以言说,很微妙,也很玄幻,胡瓜并不知道这是念头通达的表现,只认为是父母的在天之灵在护佑着自己。
相里睿麒过来的时候,见他一个人坐在床上嘴角露着微笑发着呆,终于松了口气,“早上的时候你可是把我给吓坏了。”
刚好液体也输得差不多了,胡瓜直接抽了针,压了压针口,就要下床,一边穿拖鞋一边说道,“相里叔叔,给大师傅打个电话,叫他过来,就说中午吃好的,咱们杀鸡宰羊。还有,和武家坟那边儿的工人也说一下,一会儿就过来。”
相里睿麒先关了还在滴答着液体的输液器,见他站起来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于是笑道,“行,咱们也打一回土豪。”说着给大师傅打了电话后,他就先跑到武家坟那边监(tou)工(shi)去了。
胡瓜这里的食材顶级,鸡是散养鸡,羊也是散养的羊,那些青菜更是顶级中的顶级,不过中午人多,那点儿菜可不够这些大肚汉吃的。
大师傅很快就开着他的三轮车过来了,车斗上,除了从胡家带过来的七勺锅以外,一应家伙什儿也都有,更让胡瓜吃惊的是,他还有一个用半个汽油桶制成的便携式火灶。
大师傅做饭拿手,杀羊也不怂,挑了两只肥羊,三下五除二地就给宰剥了,接了羊血又熬了血豆腐,又叫了俩工人帮着清洗杂碎下水,自己在那边卷羊肉剔骨,只是一个小时的时间,羊肉就已经开始下锅开炖,又借用了胡瓜的小锅把羊杂紧了出来,切好装盘,打算一会儿开炒。
干活儿还得熟练工,这些事儿要是胡瓜弄的话,光杀只羊的话就得小三个小时,就更别说开始准备饭了。
十二点的时候,相里睿麒先拉着五个工人进村把村小卖部的啤酒全趸了,又各种熟食火腿、扒鸡、熟牛肉等都买了些,正要打算回前沟胡瓜那里吃饭,迎面又碰上了刚才遇到的那个车队,车队在途经过塞弗的时候再一次地停了下来,车窗摇下,中年人再一次说着怪异的普通话问他,“请问,附近有没有什么好一点干净一点的饭店?”
相里睿麒看了眼车轮毂上那大大的B,笑着说道,“最近的也在蒙县城了。”其实镇里和隔壁的冻喇叭村都有饭店,不过对方既然问的是好一点的饭店,最近的也在蒙县城了。
中年人发现自己的意思表达的有些错误,歉意地一笑,“哦,我说错了,我是想说,这里附近有没有做地道农家饭的?”
相里睿麒再一次看了眼轮毂上的大B,心里一动,说道,“我们中午吃好的,炖羊肉、炖土鸡、炒羊杂,都是蒙县最地道的吃法,要不介意的话,就过来吧。不过,进山的路不大好走,你们这车……”
中年人微微一笑,问,“这车能进去吗?”
“能是能,不过……”
中年人再次微微一笑,“那就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