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夜晚没有怎么睡觉,到天亮时,他才睡得昏昏沉沉的。
听到屋外的说话声,警惕的那几突然惊醒了。
他伸手摸了摸,躺在身边的姯不见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感到姯很够意思,竟然陪伴了自己一夜。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屋外,阳光已经很强了,刺得他眯起了眼睛,估计时间不早了。
屋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说话的人较多,那几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丘嫂,楚国‘国人’此时藏匿于何处?”
“切勿让其逃之!”
“擒后杀之,拿其头颅祭奠我们首领。”
……
那几听到几个男人七嘴八舌地小声说着话,话里的意思几乎都与他那几有关,好像想捉拿他,甚至杀了他。
他有点后悔昨天跟姯的男人说了实话,暴露了自己是楚国人的身份。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会与楚国不共戴天。
那几警惕起来,赶紧将短剑从行囊里拿了出来,轻轻地走到门背后,想看个究竟。
不料,门从外面锁住了。
他从门缝里朝外看了看,只见大门口集聚了一些部落“野人”。他数了数,大概有十多个,他们都拿着一把“铚”,气势汹汹的,瞪着大吊眼睛四处张望。
看到他们此时的样子,的确很像是寇贼。
只听姯大声说:“妾家岂有楚国‘国人’蔫?”
又听到一“野人”说:“丘嫂,弟‘日出’之时至此看望伯兄。伯兄亲口所言,岂能有假?”
原来是姯的男人出卖的自己!
不用说,姯的男人知道自己的女人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厢房里干了什么勾当了。
他非常恼怒,可又无可奈何,所以将那几是楚国“国人”的秘密告诉了自己的叔弟,想让自己的叔弟为自己报夺妻之仇。
只听姯又大声说:“叔弟,休得信你伯兄之言,昨日有一行者曾到我家讨水,‘黄昏’之时即离开之。其人亦与我们一般,‘雕题’又‘黑牙’,为部落‘野人’,并非楚国‘国人’矣。”
别人的说话声都很小,唯独姯的说话声音很大。
那几明白了,姯有意大声提醒自己,给自己逃跑的讯息。
这姯真不错,那几真喜欢上她了,恨不得永远在一起。
可现在情况危急,一旦被这些手持“铚”的“野人”所擒,后果不堪想象。
那几想赶紧逃,是越快越好。
可门已经打不开了,就是能打开,也不能直接从门里出去。
那些“野人”说着话,手里的“铚”还不停地晃动着。要是被他们一阵乱砍,自己还不要被砍得烂如泥啊?
昨天夜里还感到很幸运,没想到天一亮就变成这样了!
那几在心里说:“不行,说什么也得想办法逃之。”
那几手里紧握着短剑,将行囊背到身上,四处看了看,寻找墙壁薄弱的地方,就用短剑捅了捅。
好在这墙壁只是表面糊着一层泥,里面全是干枯的芦苇,并不结实。那几用短剑轻轻捅了捅,就捅出了一个口子。
那几惊喜:并非走投无路,将墙壁挖出一个洞可以逃出去!
那几用短剑快速挖着墙壁,外面的人还在争议不休。
也许是看到厢房的门从外面锁着,所以那些“野人”们并没有要闯到厢房里来。
那几提心吊胆地挖着墙壁,时刻警惕着,提防那群“野人”闯进厢房里来了。
墙壁真是泥糊的,一点也不结实,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大洞。
那几听了听动静,还听到那些人在与姯纠缠,好像还有人在正房里翻箱倒柜,动静闹得很大。
那几不明白,为什么姯的男人没有提醒那些“野人”们,说那几躲在厢房里。
不能再犹豫了,得赶紧离开此地。
那几从墙洞里爬了出去,四处看了看,快速钻进了树林里。
那几一口气跑出了部落,以为安全了,正准备找一个地方歇一歇。
哪知有人推开厢房的门,发现了厢房后面墙壁上有一个大洞,就一阵惊呼,说有人从厢房里逃跑了。
那些“野人”们常打猎,可根据地上的痕迹寻找野兽。现在,他们就像猎人狩猎,顺着那几行走过的痕迹吆喝着追赶过来。
那几已经逃到了浰水岸边,他远远地听到“野人”们的喊叫声,吓得赶紧往霄邑方向狂奔。
那些“野人”们举着“铚”,大声吆喝了一阵子,没有发现那几,只好嚷嚷一番就回去了。
那几却一直拼命地奔跑着,看身后没有动静了,才放慢脚步。
他走了一会儿,能远远地看到霄邑的城墙上楼子了,他又快速跑了起来。
先会儿是为了不让乐乡部落的“野人”们抓住,他不得不拼命地跑,那是逃命。
按照昨日和君夫人庸媂商量好的计划,现在也必须跑才行,不然,戏演得就不是那么逼真了。
此时奔跑,是让人们以为他是从湫部落跑回来的。
那几终于跑到霄邑城门外,跑得全身都是水。
实在没有力气了,他就瘫软地坐到了地上。
守门的戍卒们没有认出那几,以为是一个部落“野人”,没有人理他。
那几歇了歇,爬起来走到城门口。
他急切地说:“速,速搀扶我,送我见君上。”
戍卒们见那几口气很大,厉声地问:“你为何人?”
那几说:“我是‘侍人’那几,速送我见君上。”
戍卒们还在犹豫,守门的负责人“大阍”认出了那几,立即令人将他送到了楚宫。
在谏台,那几见到楚君坎,他此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
按照君夫人庸媂事先的授意,那几急促地说:“禀……君上,大事不好矣!”
楚君坎看了看那几,差一点没有认出他来。
只见那几头发蓬乱,脸上画得像鬼王,全身透湿,不像个人样子。
他皱着眉头说:“勿急,你至湫部落打探到何情报矣?你慢慢道来。”
那几又喘了喘气,用手捂着心口,平静了一下情绪。
他放慢语速说:“君上,小人在湫部落所闻,公子已被扣为人质,不得归之。”
楚君坎一听,立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湫部落胆不小,竟然敢扣留公子通为人质。
他大声问:“此事当真?”想了想又问,“他们目的为何?”
这是昨天和君夫人商量好的,目的是想让楚君坎派人去攻打湫部落,他们乘机将公子通灭之。
他斩钉截铁地说:“理当为真,湫部落之人皆如此说。他们欲以公子为质,讨要他们被我们士卒收缴的兵器……”
楚君坎一听,暴跳如雷,是愤怒之极。
他伸手拍一下几案,大声说:“好,寡人济汉水讨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