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伟阳一觉睡到傍晚才起床。走出厅子，秦戈的新画已经画好，他觉得画里面的景色似曾相识，那个地方他似乎曾经到过。可他一下子却想不起来。
看了许久，他终于回忆起来了，那幅画里面的废旧工厂，正是秦戈带他去看过的她曾栖身的废工厂！
不过，眼前废旧工厂锈迹斑斑的门窗，却长满了各色的小花，断瓦残垣中，处处透着生命的气息……
秦戈的心中，已经遍布阳光！
或许还没有想到贴切的词语来给画作起名，她还没把印章盖上去。林伟阳坐在沙发苦思冥想，帮画作起名：新生、阳光、起点……
每一个蹦在嘴边的词语都似乎恰当，但经过推敲，却都太俗。一时间，他被难住了。
天色渐晚，秦戈仍未回来。他把厅里的灯亮了，进厨房做饭。
秦戈开门进去，看到林伟阳的头从厨房伸出来，她连忙说：
“伟阳别弄了，今晚土肥原请吃饭，你上三楼帮忙吧。”
“他人呢？怎么不见他来找我？”
“你还好意思说。他来过，你睡得太死，我推你好几遍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土肥原劝我别把你弄醒。”
“今天什么日子？他为什么请我们？”
“不是好消息。黄叔的妈妈今天早上逝世了，他想找你商量发动大家凑奠仪份子的事。”
林伟阳愕然了：
“啊——？黄叔与赵穆菲刚结婚，老太太就逝世啦？，唉——人生无常，太不幸了。行，等会我上去。”
“毕竟黄叔也是何倩的朋友，你不打个电话告诉她？参不参与是她的事，不告诉她是你不对。”
“嗯。你考虑得很周到。不过不能用我的手机打，她看到我的手机号码，没准还不接我的电话呢。”
“那就发信息呗。”
“行，要是她不回复，我再用土肥原的手机打给她。”
秦戈拿过林伟阳的手机，给何倩发了一条信息：
“领导，黄叔的母亲今早逝世，我们在土肥原的家里商量给黄叔凑奠仪，假如你愿意来，请现在过来，直接上土肥原那”。
不太久，手机响了，“领导来电”，她把手机递给林伟阳，他按了接听。
“土肥原告诉我了，我已经在河涌边，等一会上去。谢谢。”话音一落，何倩即刻挂机，没有半句其他废话。
秦戈望着林伟阳茫然的双眼：
“别发呆了，何倩如我所言，是个恩怨分明的女人，她没有你想象的小气和狭隘。见了面，按照往常一样打招呼便是。你先上去，我得给我的新作起个名字。伟阳，你回头也帮帮我，看看我的画该起什么名字。”
林伟阳挠挠脑袋：“我想了几十个名字，都觉得不恰当。假如我没有和你经历那些事，我会用诸如‘新生’、‘起点’等来作为它的名字。跟你一同到过那个地方，听过你的故事，我觉得任何粗俗的词语，都是对你画作的亵渎。”
“要不，不要名字？”
“……不，名字还是要的。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完美，都会有或多或少的不如意、甚至残缺。要不，就用一个字‘阙’来作为它的名字如何？”
“‘阙’？什么意思？可以吗？”
“美学不是有一种说法‘完美的，都是缺陷的；只有略带缺陷的完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美’吗？况且，这画里面的意境，不正是你人生历程的写照吗？没有经历过那些坎坷不堪的往事，你不会有今天的独特魅力。再者，‘阙’跟‘却’的读音一样。人生总是那么变化无常，每天都有‘却’的意外发生！本来好好的，前途光明充满幻想，突然一个意外、一个拐弯，生活到处风雨交加百般无奈；可是‘却’的背后，可能是意外的惊喜，本来山重水复疑无路，一个转机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如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突然被抛弃，你突然闯进我的心间……这种生活的‘却’实在太多，不胜枚举！一个‘却’字，把人生、生活的真谛都囊括了……”
“嗯。经你一解释，好像也只有这个字最恰当了，就用‘阙’吧。阿鲜、俞志全，还有隔壁的大作家好像也回来了，你先上去，我换了衣服随后就到。”
走进土肥原的房子，何倩已在沙发上坐着，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到林伟阳进去，她故作平静地跟他微笑点头，犹如初次见面的陌生男女，少了一份熟悉，多了一份矜持……
阿鲜和他的女朋友蓝蕙芯在厨房里忙，林伟阳插不上手。余智残在一旁跟甘雨琳低声交谈，甘雨琳不住点头，看来她在用心倾听余智残说话。这对冤家，分明是久别重逢的朋友嘛，哪像决裂过的样子？
只有何倩的旁边有空位，林伟阳只好坐过去，默默无语地打开手机看小说。
何倩突然低声问他：“秦戈呢？她不来吗？”
“换衣服。应该快了。”
“她漂亮、有艺术家的气质，随便怎么穿都出类拔萃。还要刻意打扮？”
“嗯。谢谢。领导，有没有打过电话给黄叔安慰安慰他？”
“打过了，他让我……让我转告你，大家都要好好的，别为他担心，他伤心，但不痛苦。”
“他……挺遗憾的，人生真是…真是太多意想不到的事。老太太日夜盼望黄叔与穆菲姐走到一起，如今，他们历经那么多的磨难，终于一起了，老人家却……不过，她毕竟心病已了……”
“唉——是啊，人生太多意外了。我自己现在也像做梦一样…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何倩勉强挤出的笑容略显惨淡。
“嗨，伟阳哥，何倩姐。”韩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走路有点瘸，何倩诧异地问道：
“韩雪，你……你怎么啦？快过来坐下！”
林伟阳快步过去搀扶她，韩雪大大方方地把手支放在他的胳膊上，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她笑嘻嘻地对何倩说：
“被摩托车强吻伤了股骨。伟阳哥，帮我到土肥原的床上弄个枕头出来，我的腰有点酸，不能久坐。”
林伟阳赶忙走进土肥原的房间，从床上拿了一个枕头塞到韩雪的腰间。
“伟阳哥，秦戈姐呢？”
“我在这呢。”秦戈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不过，半分钟过去了，她还没进来。林伟阳大声问道：
“怎么啦你？还不进来？”
“小朋友，秦戈在学**呢。”林艺莲的声音。
林伟阳估计，林艺莲下楼的时候遇见秦戈，又在装孕妇举步维艰的模样，秦戈或许上去扶她了。
果然，秦戈搀着微挺着肚子的林艺莲进来。
“伟阳，快过来帮忙，孕妇优先，你让开，让她坐你那里。”
林伟阳连忙过去，和秦戈一左一右，像小太监服侍皇太后，一人扶着林艺莲的一个手肘，让她小心翼翼地坐到那张沙发上。
“嗨，何倩。”秦戈向何倩挥手招呼。
自打听到秦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何倩就紧盯着门口，直到秦戈向她打招呼，她才回过魂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