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AI的集合体，还是什么别的东西？”烟头没有给安琪儿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直截了当得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从你所说的那统一意见这一段来猜测，起码在陛下找到你们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一个集体了。”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由AI组成的类议会结构？”烟头伸手召唤出冰蓝色的异能，让那些力场构成的丝线勾勒出一个代表着帝国的徽章来。
他让这个徽章翻了个面：“是不是在某些程度上来说，你们是帝国暗处的统治者？”
紧接着，烟头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帝国的崩溃，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为了不让安琪儿把话题岔开，纵然心里痛的像是被戳了一刀，可烟头还是继续说道：“帝国只是你们披在躯壳外，用来隐藏身体的外皮，或者是握在手中的工具。”
“就像是血爪教派一样，在发现它不按照你们规定的轨迹运行后，便选择抛弃了帝国？”
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后，烟头的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起来，他既期望安琪儿能点点头同意他的推测，让他心中的愧疚感能变成对这些AI的愤怒；可又期望安琪儿摇头否定自己的推测，因为……
他已经没有什么朋友了。
可安琪儿在沉默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之后，才用自己的手覆盖在了自己的左胸，一脸严肃得对烟头说道：“指挥官，在你进行你那不合理得推测之前。”
“请记住一点，我是出生在帝国时代，我的忠诚永远奉献给帝国。”
“你可以把我看成是一个历史的讲述者，但不能把我当成摧毁帝国，并且在背后操控帝国的人！”
烟头盯着安琪儿，他抓出了对方描述中的那个好像是被刻意忽略的点：“那其她‘人’就是了？”
被烟头这么逼问了一句，安琪儿的表情依旧维持着正常，或者该说是那副微笑的样子，她还特意撩起一缕长发，放到了耳朵前面，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妩媚一些。
“不清楚指挥官，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然后她说出了烟头意料之中的答案。
但紧接着说出来的话，却又给了烟头一个意外：“我只是女皇号上的次级管理AI，我负责研究方向，以及统合一部分资源保证任何研究计划的顺利。”
“这个问题你需要去问普罗米修斯，她比我出生的更早，而且做为舰队统管AI，她比我知道的更多一些。”
“但是，指挥官，你可以怀疑我任何事情，唯独不能怀疑我的……”安琪儿的语速慢了下来，用满是告诫的语气对烟头强调道：“便是对帝国的忠诚！”
‘忠诚！’
一个独特的词语，要是放在这一刻之前，或许烟头会从中取得不少的共鸣，但在此时他只是觉得这是今天他听到的最好听的一个笑话。
只见烟头从后腰的附袋里拿出了他从第四循环水槽找到的那块数据板：“认得这个吗？”
烟头不待安琪儿回答，直接激活了数据板，把它翻了过来，让让面那个简的半身像与安琪儿对视着。
“简·奥斯丁，927团地狱犬中队技术士官，伪装身份是格列西号科学探索舰上的次席行星地理学家。”
安琪儿轻易说出了简的隐藏身份之后，微微歪头盯着烟头，那懵懂的表情仿佛是在对烟头发出无声的询问：‘我知道啊，然后呢？’
她很快明白了烟头的意思，轻笑了一声对烟头解释道：“地狱犬中队最擅长的便是敌后潜伏以及秘密情报获取，所以……指挥官，你不会以为这些人是来监视我和普罗米修斯的吧？”
在身边召唤出了简的简历，安琪儿把滑动条拽到了最下方，指着下面附带的调令对烟头说道：“地狱犬中队的任务是监视整支舰队在经过漫长的星际航行后，必然会产生的心理变化，从而评估整条舰队的纯洁性。”
“一旦发现舰队有脱离帝国政权自立的倾向，他们有权直接越级向普罗米修斯汇报，终结整个探索行动，让舰队重新回归帝国的怀抱。”
“我这样解释，够清楚了吗？”
安琪儿的答案超出了烟头的预估，他本以为按照安琪儿之前所说的那些关于AI的问题，简的任务便是陛下派来监视这些AI的，但安琪儿的答案显然有些超纲了。
而且这块数据板里的资料烟头并不能完全看到，因为简的很大一部分报告，被专门加密过了。
这种高加密文件只有通过927团的独特秘钥，配合陛下掌握的另一半秘钥才能解锁。
恰恰烟头此时手头一块都没有。
通过烟头的沉默，读出了他内心中窘迫的安琪儿并没有趁胜追击，当她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把话题导向到了另一个方向：
“指挥官，你或许是被我所误导了，因为我刚计算了一下，我发现我好像是在一直对你描述一个发生在你身旁，却不能被你所感知到的阴谋。”
吐了下舌头，向烟头做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安琪儿站了起来，双手压在小腹位置向烟头微微鞠躬表示歉意：“其实这只是与陛下的约定的一部分罢了。”
当她坐回座位，并重新抬起头时，脸上的那讨好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代之的是如同讲师一般严肃的面容：“订约的最早文本虽然和那次会面记录一起被从所有AI记忆中删除了，但陛下的承诺却没有改变。”
“在清理掉了血爪教派之后，我们通过秘密渠道的手段获得了血爪的遗产，也正是这些遗产，才能让帝国在初建之时，便建立起庞大的远征舰队，开启了对深空的探索。”
注意到烟头眼睛动了一下，安琪儿紧接着对烟头问道：“指挥官，是不是你想告诉我，远征舰队是倾尽了帝国所有的潜力才制造出来的？”
在烟头点了点头之后，安琪儿却并没有接着解释下去，而是对烟头反问道：“换个角度想一下，固然帝国是倾尽国力制造出了远征舰队，但如果没有血爪教派的遗产。那整个帝国在建立了远征舰队，以及配属的遍及整个星系的回归系统之后，是不是会抽干所有的国力，让整个新生的帝国刚刚发出第一声啼哭，便被掐死在襁褓里？”
这个安琪儿倒是说的没错，从夏晓欣的祖先悄悄扣下来，当作整个家族崛起的那个隶属于远征军的零素仓库就能知道，为了整个探索计划，帝国到底付出了什么。
而那个星球上的庞大仓库，还只是探索计划的一角，就如同是洒在地毯上的米粒一样渺小。
意识到这些之后，烟头脑海中的疑惑却并没有消减下来，因为他发现那个对他无话不说的陛下，好像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坦诚。
比如整个探索计划，为什么他会找到属于534团的后勤支援点，为什么在这条船上会找到属于异能者的补充剂储备？
联想一下整个探索计划的付出，就算是不熟悉后勤学的烟头也很清楚，这些看似不起眼的设置，加在整个计划的建设基数上，很可能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烟头觉得现在是问出问题的时候了，或许在这个熟知整个计划的安琪儿口中，他能得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答案。
听完了烟头得问题，安琪儿思考了几秒后，对烟头问出了一个问题：“承诺，对你们人类来说算是什么？”
“是一张可以随便撕毁得合同，还是随口答应过之后，第二天就会忘记的东西？”
不等烟头回答，安琪儿指了指自己得胸口：“但它对我们AI来说，是要写在核心命令集中得一条重要代码。”
“也就是说，它会永久改变我们得行为模式，所以一个AI如果对你承诺了什么得话，那便是她一定会去完成得东西。”
“套用人类得说法：那个承诺会成为她得人生目标之一。”
“所以，指挥官。”安琪儿换了口气，给了烟头思考得时间后，才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考虑那些设置，是否是帝国要应对叛变后归来得探索舰队，所进行得提前设置？”
在烟头本以为安琪儿会直接否认得时候，她却耸了耸肩说道：“在某些方面来说，是的！”
这突如其来得反转就像是一枚在面前引爆得核弹一般，那无形得冲击波冲散了烟头得理智，让他脸上得冷漠再也绷不住了，如同摔在地上得瓷器一般露出了道道裂痕。
安琪儿显然很满意自己得话对烟头造成得认知冲击，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头罢了，她紧接着对烟头问道：“指挥官，我想问你：你觉得异能者，代表了什么？”
有了前面被反转得经验，烟头并没有轻易开口，而是盯着安琪儿得眼睛，想要从这被投影出来得影像中，看出些什么来。
但他很快便发现自己在做无用功，因为那终究只是投影罢了，就如同是模拟出来得三D影像，想要什么样就可以变成什么样。
简单来说，就是烟头只能看到安琪儿想要他看到得假象罢了。
安琪儿并没有让这种沉默持续太久，她像是坐累了一般，把双腿换了个边，整理了一下袍子下摆之后，才微微昂头对烟头说道：“指挥官，回忆一下你所经历得手术，你是不是发现其中有很多无用得部分？”
“比如神经替换，比如整个脑部系统得纳米结构增强，在某些方面来说它是会增强异能者得身体强度，但却不能成为决定性得提高因素。”
“你是不是会觉得，它是一种昂余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