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并城铁路机械厂。
机械厂旁边,有一所铁路机械技术学校。
学校和机械厂中间的位置,是一座处于半废弃状态的铁路机械修理厂。
这所机修厂,本来是学校的项目——通过帮铁路上修理机械,让学校里的学生们得到更好的锻炼,也能给学校创汇、帮机械厂省钱。
然而,重重原因下,事情并没有设想的那么好。
机修厂在运转了几年后,渐渐进入了半荒废状态。
于是便成了许多不学无术的年轻人的乐园。
机修厂里,道路两旁长满杂草。
红砖墙砌成的修理车间,许多玻璃已经碎裂。
各种生锈、损坏的机械堆积在车间外的空地上。
一群年轻人聚集在空地上,或站或蹲,还有几个骑在摩托车上。
这群年轻人中间,为首的是一个瘦高个的年轻人,留着齐肩长发。
他蹲在空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面无表情地盯着厂子的入口处。
虽然是蹲着的,但周围的年轻人,却丝毫不敢低头蔑视他。
时不时有人走到他面前和他说话,一定会蹲在他面前。
“东子哥,城东那头儿,最近冒出个叫熊三的家伙,挺狂的……”一个胳膊上有纹身的青年,走到长发青年面前,恭恭敬敬地蹲下去,“咱有几个哥们,在城东都吃了亏,咱要不要报复回去?”
长发男青年吐掉嘴里的草,冷冷道:“不是咱地头儿,吃亏不是很正常的?让他们自己长点记性!”
“可是,东哥,咱不能丢这个人啊!”纹身青年有点愤愤不平。
长发男青年摇摇头,冷笑了一下:“如果是在城南,咱的兄弟吃了亏,那是咱丢人。但不在咱地盘儿上,那怎么能叫丢人?”
纹身青年仍然愤愤不平:“可熊三的人,笑话咱们啊!”
“嗯?”被称为“东子哥”的长发青年皱了皱眉头,“他怎笑咱们了?”
“他说咱们只是些小混混,西山省地面上,真正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他熊三哥……”
东子眯着眼思索了一会儿,站了起来。
“那,就不能这么善罢甘休了……我这个人,脾气虽然好,但也是要脸的。”
他抬起手:“兄弟们,有事儿干了!”
一群年轻人立刻呼啦啦围了上来。
东子刚准备说话,人群外面有个年轻人喊了一声:“东子哥!来人了!”
人群分开,一个瘦高个、眼眸修长的男青年,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东子一挑眉,迈步迎了上去:“白展!”
来人,正是白展。
白展微笑着走了过去,重重地拍了长发男青年胳膊一下,甚至拍得他晃了一下。
“二货东!”
这一下拍下去,周围所有的社会青年全都眼皮子直跳——东子哥,可以算得上是南城一带所有社会青年们的带头大哥了。
现在,居然有人叫他“二货东”?还重重地拍他肩膀?
那一下子拍下去,声儿都出来了……
这家伙,怕是要被东子哥打死了吧……
但,他们紧接着就震惊起来了。
他们的东子哥,不仅没有打人,甚至没有生气。
他们震惊地看到,东子哥很是开心地笑起来,也重重地还了白展一下:“你小子最近忙什么呢!这么长时间不来找兄弟我!”
白展微笑道:“厂里比较忙。”
这个叫东子的男青年,是正主记忆中,他自己的一个朋友。
虽然他是城南一带社会青年们的“带头大哥”,但他本人,其实对这样比较亲近的打招呼方式,一点都不反感。
反而,因为身边这些跟随他的青年们,对他十分敬畏,让他感觉很是不爽。
所以,白展选择这种打招呼方式,恰好对了东子的胃口。
东子一把揽着白展肩膀,和他走到一旁:“你不是一直不咋管厂里的事儿吗?怎么会忙厂里的事儿?”
“种种原因吧。”白展不太愿意在东子面前多说,“我今天来找你,也是和工作上的事,有关系……事情是这样的。”
让白展没想到的是,他一说完,东子就重重拍了一下大腿。
“正好儿啊!正好儿我有点小恩怨,想要找那些家伙呢!”
东子一边揉大腿,一边问白展:“你们的服装市场,应该是城东朝阳街一带……那伙人带头的,是不是一个叫熊三的家伙?”
白展摇头:“这我就不大清楚了。”
东子一挥手:“行,你甭管了,这事儿,我答应你了!这群孙子之后肯定不会再惹你们的经销商了!”
见事情这么顺利,白展很高兴:“好,事成后,我怎么感谢你们?”
“咱自己兄弟,说什么感谢!请兄弟们吃顿饭就完事了!”东子满不在乎地一挥手,然后又揽着白展脖子,压低了声音,“另外,再想办法给兄弟我,整一件儿八神庵那裤子,方便不?”
白展:“……??”
“咳。”东子咳嗽了一下,冲着白展嘿嘿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白展,你不觉得……我长得,和八神庵很像吗?”
白展沉思了几秒,果断地摇了摇头:“不觉得。”
东子很不高兴:“我和他哪儿不像了?”
“你没他帅。”
“……”东子的表情很是受伤,“我这么帅气,这么拉风的人,怎么就没他帅了?”
“可你确实没他帅。”
“好吧。”东子叹了口气,忽然又恶狠狠地勒了一下白展的脖子,“但你也得给我想办法弄一件儿那裤子!现在,市场上,只有很少的几个店在卖,实在是太难买了!”
“行啊,没问题啊。”白展点了点头,“这事儿不难,那裤子,就是我们车间出的。”
“啥?你刚才说啥?”东子一愣。
“那裤子,就是我们车间出的啊。”白展道,“那些城东的不良青年打砸我的经销商,也是因为这件事——我的竞争对手指派他们去的。”
“好家伙,那这件事,我就更得管一管了!”东子大叫一声。
紧接着,他又勒紧了白展的脖子,左手在白展面前比了一个“二”。
“太可恶了,我都不知道那裤子是你做的,我要是知道,我早就找你去了!”他表情咬牙切齿:“那裤子,你得给我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