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正二刻,天空中金黄色的太阳已然开始逐渐向西边的半个天空倾斜,寒冷的空气在太阳的长时间滋润下,已经带有明显的暖意,一天的气温恰在此时升至定点。
长安城北部,位于太极殿南面的皇城空地上,正聚集着大约十五万兵马,鲜衣怒马、旌旗飘扬、色彩艳丽,声势十分浩大,人马具装的精致山文甲,显现出这支军队的尊贵身份,他们都是大唐最为精锐的神策军将士。
只是,这次神策军的装束,与以往稍显不同,每名将士左臂上都缠着一根鲜红艳丽的赤色绦带,极其醒目耀眼。加上神策军的旌旗、盔甲、服饰本就以鲜艳的大红色为主,故而放眼望去,这十五万军队简直幻化成了一片赤色的海洋,如同无数通红的火焰,正在此处熊熊燃烧,气焰滔天,迸发出燃烧一切的强悍气势。
十五万神策军的正中心,站着他们的统帅——总共六十名都指挥使,而这六十名都指挥使,又以左神策将军、御剑都统军魏仲卿及左神策大将军、赤剑都统军陈君弈为首,这是六十名都指挥使中唯二的特等高手,也是拥有最高品阶的官员。神策军都指挥使的官阶为正四品,但魏仲卿、陈君奕,因为兼任了左神策将军和左神策大将军,品阶分别达到了从三品和正三品,虽然都是虚职,但也是身份、地位和资历的象征。
此时距离掘罗勿和仇士良下令屠城已经过去半个时辰,神策军大部分人本就对屠城的命令十分抵触,长安城是生养他们的家乡故土,有着无数亲朋家人,安土重迁的故乡情结早就刻在了他们的氏族血脉中。而随着屠城的扩散,上至都指挥使、下至普通士兵都有家人伤亡于回鹘兵士,几乎所有神策军将士都在内心燃烧起了滔天怒火!
星星之火便可燎原,何况十五万神策军的滔天怒火。仇士良、鱼弘志引狼入室,屠戮百姓,让他们彻底失去了民心。即使是作为北司的嫡系军事力量,神策军的绝大多数将士此刻也耻于与这帮毫无人性的阉人为伍!
“弟兄们,反了吧,我们替北司卖命,没想到北司完全不拿我们当人看,随手就把我们的家人送到回鹘的魔爪之下!”
“长安是我们的故乡,生活着我们的至亲好友,连他们都无法保护,我穿着这身铁铠又有何用!”
“先前与南衙的明争暗斗,都只是大唐内部的朝堂之争,现在,仇士良、鱼弘志引狼入室,借回鹘势力来铲除南衙,性质就变了,放任下去,我们炎黄氏族必定亡国灭种!”
“面对回鹘魔爪,方才杜慎言般的南衙志士奋起反抗,现在看来,南衙的铁骨铮铮,比北司那帮毫无人性和底线的混蛋好的何止一点!”
“我的全家都被回鹘灭门了,我要报仇!”
“我的妻女也被回鹘人糟蹋了,我也要报仇!”
“报仇,报仇!”
“杀光回鹘人!”
“不替回鹘人卖命!”
十五万神策军齐声呐喊发出的巨大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杜慎言和左墨离都在今日对抗回鹘神鹰设时的惊艳表现,以及回鹘人在长安城的无差别奸银掳掠,将这十五万神策军彻底推向了南衙。仇士良、鱼弘志等北司高层,之前担心与回鹘人的公然勾结,会丧失民心,看来还是低估了炎黄氏族面对外侮时的同仇敌忾。当这些阉人与回鹘人公然勾结时,不但民心尽失,甚至连自己一手掌控的嫡系军事力量也会反叛,落入众叛亲离的状态。
魏仲卿和陈君奕是极要好的兄弟,二人的家族都在回鹘人开始屠城的半个时辰内被灭门,对回鹘人的滔天仇恨绝对不比麾下的将士少,早已打算好要反叛北司,和长安城内的回鹘势力决一死战!神策军将士左臂上的赤红色丝绦,正是他们下令要求佩戴,用以彰显脱离北司、剿灭回鹘的战斗意志!
作为这支十五万脱离北司的神策军的实际首领,魏仲卿此时将心思放到了尚在昏迷中的杜慎言身上。半个时辰前,他因为安善坊之战与杜慎言达成的交易,出手将经脉尽断的杜慎言保护起来,当时并无太多想法,只是想履行自己的承诺。而且,当时他查看杜慎言的伤势,感觉已是伤到根本,应该活不了多长时间。
但令人惊奇的是,半个时辰过后,杜慎言非但没死,反而体内尽断的筋脉逐渐愈合,真气的流传也逐渐磅礴,似乎有逐渐好转的迹象!
“此子真是不世出的神人,伤重如此,竟然还能逆天恢复,简直玄之又玄,看来必定是体内藏有极大的造化,跟随此子,说不定不但复仇有望,还能干出一番极大事业!”魏仲卿暗自思忖,对杜慎言已有跟随归附之意,对其保护更重一分。
只是魏仲卿所不知的是,杜慎言此时正处在一个惊涛骇浪的梦境之中,远没有他外表看起来这般云淡风轻!
嗡嗡嗡!
半个时辰前,在杜慎言春明门大道之战中,经脉尽断、重伤倒地的那一刻,意识便进入到了一个虚无梦境中。
梦境中是空荡荡一片,充盈着白色雾气,杜慎言在其中漫无目的游荡,不知多久后的某个时刻,一条小虫竟然扭动着肉肉的粉红色身躯着向他飞来。
“咦,这里怎么会有一条可爱小粉虫?”
“我透,你才是小粉虫,你们全家都是小粉虫!没看到我身上威武霸气的犄角、尺木、须髯、明珠、利爪、鳞片和长尾吗,本尊可是玉树临风潇洒帅气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天阳焚龙!嘎嘎!”小粉虫昂了昂粉嫩的小脑袋,十分得意的说道!
“咦,这猥琐的声音好熟悉,你不就是脑中的神秘存在吗?”
“呵呵,少年,你现在才发现,领悟能力有点慢哦!不过似你这等凡人,天资方面当然不能和我这样的神灵相提并论,嘎嘎!怎么样,见到我的真容后,有没有爱上我呢,少年?”说到最后,小粉虫开始挤眉弄眼。
“.....!”杜慎言被弄得一脸黑线,直接无语,不过想到脑中的神秘存在此时出现,必有原因,便继续问道:“小粉......额......天阳焚龙,你此时现身是想告诉我什么吗?我的天阳焚龙内劲,和你同名,应该和你大有干系吧?”
“嘎嘎,少年,你还是有点天赋的,怪不得龙魂之魄最终选择了你!天阳焚龙内劲,就是封印在我龙魂中的力量,我把这力量共享给了你,所以你体内才会有天阳焚龙内劲!我是火之龙魂的化身,而你,则是被龙魂之魄选中的万龙之体的承载者!你的使命,便是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进入五个特定的时间点,搜集金木水火土五种龙魂,最终将自己打造为万龙之体,消灭异魔、拯救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