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尘安宫的顾如尘算是稍稍的放下了心。
看来太后明白自己的意思,那她也该快些动作呀,眼瞧着大典就要开始了。
顾如尘不知道太后会用什么计策,但她想,最简单直接的莫过于让妃子们给尉迟寰下毒,她能用的,只有纳兰宜欢,想到这里,她一下子坐了起来,脸上现在担忧,若当真如此,那太后可是得小心了。
这纳兰宜欢竟然要求参观自己烧烤,那意味着她对自己感兴趣,也对烧烤感兴趣,她是想学习,还是想利用呢?
如果是前者,那么说明她对尉迟寰感了兴趣,如果是后者,自己可得加了小心,别被她给算计了。
这个皇宫里,除了幻月没有真正的朋友啊。
她感叹着。
不过她该将这个球踢给纳兰熙才是。
让她操心吧。
纳兰宜欢坐在屋子里,看着眼前的美人觚,里面的牡丹已枯萎了,她脸上的表情难看起来:“拿出去。”
她声音不大,宫女们却不敢喘大气,悄悄地将花瓶拿了下去。
“贵妃娘娘,还要牡丹吗?”
“还用问吗?”
宫女下去了,那宫里的几株牡丹怕是早晚会被折秃的。
纳兰宜欢看着新折来的牡丹,心情好了许多,手指轻轻地扯着花瓣,指尖细细地捻着,很快,那指尖就有粉紫色的汁液,她嘴角一阵阵的冷笑,牡丹富贵,一直比作国母,她就是想看看这国母如何折在自己的手里。
她不禁想起了昨天刘嫣然和自己说的话来,她昨天告诉她一件绝秘的事情:顾如尘怀孕了。
她怀孕了!
太后竟然不知道,而刘嫣然知道了。
她没有让刘嫣然告诉其它人。
她自己要想办法。
还有,太后让自己找时间害死皇上,自己一直在犹豫,害死了皇上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自己已经是贵妃了,难道自己还会有更好的前途?
便是前途再好,怕也是找不出比尉迟寰更好的人来了。
她突然抬手,将瓶中的花朵摘了下来,双手用力揉搓,那些碎瓣与汁液从她的指缝间滴下,像人的血。
御书房。
章太医将药方送给尉迟寰过目,一样药一样药的讲解,尉迟寰听得很是仔细,生怕对母体产生一点儿影响,可是事实上,打胎本身便是对母体最大的伤害,章太医不敢这样说,只告诉尉迟寰,打落胎儿后,立刻清淤进补,将损害降到最低,尉迟寰闻言,缓缓点头:“好,就依你的意思,还有,这件事情,不要被任何人知道,打落的胎儿,由你负责处理,太医院的人不许惊动别人……这件事情结束后,朕会重重赏你。”
“老臣只思为皇上分忧,不用重赏。”
“要不要那是你的问题,赏不赏是朕决定的。”
章太医不好再说什么,尉迟寰让他离开了。
门外传来的喜公公的声音:“皇上,宜贵妃求见。”
尉迟寰说了句宣。
纳兰宜欢与章太医擦肩而过,章太医忙跪下施礼,他手上的那张纸,电光火石间被她看到了一二,那上面其它的药名她不熟悉,而桃仁红花,她可是知道的,这两味药,据说在皇宫里谁也不许碰,尤其有了身孕的妃子,其它的妃子更不能碰,免得落得嫌疑。
她心里一动,但随即敛了神情没有耽误片刻,端着手里的食盒走了进去,一笑温婉地半跪在地上:“臣妾见过皇上。”
“起来吧。”尉迟寰自从那天从她的院子里出来后,就觉得她心机有些重,好好的,学什么顾如尘,东施效颦不是前车之鉴吗?
但是她今天穿着一娇艳的黄,明媚之气扑面而来,在顾如尘那些受够了冷眼的尉迟寰,看着温驯的纳兰宜欢,他脸色缓合了些:“来见朕有何事?”
“皇上,臣妾今天为皇上做了一些藕粉糕,想请皇上尝尝。”
纳兰宜欢将食盒端上前,揭开盖子,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她也算是有心的,在摆盘的时候,放了几朵早桂,那桂花的香气甚是浓烈,尉迟寰伸手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这是顾如尘送给自己的,那自己的心里将会多么感动?
纳兰宜欢看见他吃了,心里暗自欢喜,看来太后给自己出的主意并不好,自己不学顾如尘,反倒可以获得皇上的欢心,也许皇上对顾如尘,不只是宠爱,他们之间一定有自己的秘密,外人若是学得不好,倒让他反感了。
尉迟寰吃了一块糕点,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折子,声音清冷:“朕要批折子了……”
“那臣妾告退了。”纳兰宜欢很能看出眉眼高低来。
只是她出了御书房,看着太医院的方向,嘴角露出笑意来。
她现在有点感谢自己的姓氏了。
下午,她说头痛,太医院的苗太医来了,她嫌他看得不够好,要别人来,那苗太医心里憋气,又不敢怎么样,最后章太医亲自来了。
纳兰宜欢笑了。
只留了亲信在屋子里,纳兰宜欢让人拿出了一箱子的金叶子来,摆在了章太医的面前,章太医直接跪下了:“贵妃娘娘,这可是折杀微臣了,娘娘玉体并无大恙,无须多虑。”
“不折杀,等你听完我要说的话之后,你就会觉得这些金子太少了……”纳兰宜欢瞧着章太医笑了,“章太医,我知道顾如尘有了别人的孩子,皇上不想留下这个孽种,所以,我不过是顺应皇上的意思,请太医往那药里再加上一味天仙藤,如何?”
章太医脸一下子白了:“娘娘,这使不得,这天仙藤会让人肾脏出血,不出几个月,就会死人的。”
“是呀,不出几个月,又不是当时就死,是吗?”纳兰宜欢笑得清浅,仿佛她在同他讨论的是一件极平常的事情。
章太医摇头:“老臣已遵皇上之命,不得伤害尘安公主,若是皇上查出来,老臣的脑袋不保,娘娘也不会有好结果的,还请娘娘三思。”
“你这个人,真是的,皇上怎么就知道了?再者,顾如尘是祁月国之人,她得罪之人无数,谁又知道是我们所为,隔了那么久,想查都查不出来的。”纳兰宜欢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或者,我向皇上说,太医您刚才失礼,请脉的时候,连脉枕都没用,想是别有居心呢。”
章太医的额头上冒出了汗:“娘娘,请您饶过老臣吧。”
“虽然我进宫不久,只是也是听闻顾如尘数次害皇上的事情,我所做的,又不是什么大错事,不过为民除害罢了,若是章太医还想不好,那就先喝杯茶,再想一会儿才好。”
说着将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眼底是不急不躁。
章太医一直在流汗,他对于后宫的一切并不明了,纳兰这个姓氏又是太后的母姓,真的很唬人,如果今天自己不给出个答复,怕是都没有办法完好地出这间屋子吧。
章太医终于点头:“好,这件事情微臣可以办了。”
他的想法是混过眼前,以后再说。
那金叶子,当然他也拿了。
纳兰宜欢完成了这么一件大事,心里又忐忑又欣喜,虽然她以前从来没有害过人,但没有想到,这些竟然不用学,她也可以做得这么好。
顾如尘看着眼前的保胎药,又看了看章太医:“我需要保胎吗?”
章太医面色平静,他眼神很是诚恳:“可能是前段时间公主劳累过度,是以胎像有些不稳,还请公主小心保胎才是。”
“这么严重呀。”顾如尘急急地端起那药碗,送到了嘴边,但随即嘶了一下又放下来,“好烫,我晾晾再喝,麻烦章太医了,幻月。”
幻月近前,拿出一锭银子给了章太医。
章太医见无法再呆下去,只得告辞。
顾如尘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开口道:“章太医,明天还得麻烦你把保胎药送来。”
“一定。”章太医说完后,走了出去。
这药得喝三天,他告诉顾如尘了。
看来,她是没有怀疑。
顾如尘等章太医离开之后,端起那碗药,闻了闻,却没有闻出什么异样来。
“主子,这药还烫吗?”
“当然不烫,而且还有点凉呢。”
“您怎么不 喝?要不要属下再给您热热?”
“不,这药不用热。”顾如尘端着那碗药,倒进了开得正盛的米兰里,幻月随着她的动作,眼睛越睁越大,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
“主子不放心这药?”
“岂止不放心,我敢断定这药里肯定加了料,尉迟寰真是个小人,他不敢面对我,却逼着太医使这样的手段,想打掉我的孩子?决不可能。”
“也许真的只是保胎药呢。”
“我胎像稳稳的,哪来的不稳?再者,一个太医,岂能连脉都不诊,直接送来药,这戏都不会演,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对啊,这章太医都没有诊脉,那主子你怎么不揭穿他?”
“为什么要揭穿?我才懒得和他们废话,他们想等着看戏,就让他们等就是了。”
顾如尘笑得冷森森的。
接下来的三天,太医院的药按时送到,顾如尘的表现也非常乖巧,而且还天天给章太医赏银,章太医将情况报告给了尉迟寰,尉迟寰听到后,表情很是复杂,心里忐忑起来,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她的孩子就会落了,而接下来,将会养上一个月才成,他该做些什么呢?看来,那大典还得往后拖了,于是他让钦天监的人,又选了一个日子,这回决定,选好后,诏告天下,再不改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