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仲满所的每一句话对于花恨柳都无疑是一道道惊雷在他脑中炸响,虽然他也竭力保持着镇定,不过仍需要冷静下来仔细捋一捋脉络,即便有些事情暂时想不清楚,也要将自己心中所存的疑问弄清楚。∮頂∮∮∮,..
他孔仲满又不像是天不怕,自己可以随时过来问……即便如此,是不是眼前这个态度都未必可知。
花恨柳心中定定神,趁着两人沉默的这段时间快速梳理了一下脉络,然后开口道:“我有两件事想找你求证一下。”
“你且。”孔仲满早已料定花恨柳会问自己一些问题,有的问题他能够回答,有的问题他不能回答,但是并不妨碍他听一听花恨柳想问的是什么。因此,此时花恨柳提出来想问一些事情,可谓正中他下怀。
“我去西越时,听时任银瓶王的白胜,几十年前他们白家发生了一桩灭门惨案,除他之外其余人无一活下来……”
“不是我做的。”孔仲满没有想到花恨柳头一桩事情问的却是关于别人的,虽然心中好奇,不过仍然诚恳回应道。
“不过……你若是这样问我,那么我倒是可以猜想当时必定有将嫌疑指向我的线索了……除了这铜钱,应该没有别的东西了吧?”见花恨柳头,他却皱起了眉头道:“如果这样来,我很担心除了窦文山、我以及你之外,还有第四个人。”
“你不是只有三个吗?”花恨柳面色微动道。
“那是之前的法……你提到的这个几十年前……据我所猜也应该至少在二十多年前吧?毕竟现在的银瓶王是白胜的儿子白羽厄,若当时只有白胜一人幸存,那么也便是还没有他儿子这回事……”
“确实如此。”花恨柳惊讶于孔仲满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话中的信息提炼出来,似乎他并没有因为变得垂老而在思考上慢了常人半分——甚至还要比常人快一些……这是因为两世为人,持续地思考所带来的影响吗?
诚然,这一“影响”对于孔仲满而言,是正面的、有利的。
孔仲满却不知道花恨柳在想这些,他来回踱了几步面色郑重道:“因为与铜钱有关,而我和窦文山的铜钱都在这里,那么流落在外的那枚铜钱便应该是第四人所执有的了,从时间上来看,他应该晚于窦文山而早于我。”
“其实……”花恨柳正要“其实那遗落在银瓶王府的不过是铜钱的印记”时,心中忽然想到若是那印记确实是窦文山留下的那么事情便能解释得通了,这样一来反而只有自己知道这件事,而对于孔仲满难,这必定也会成为他扎在心中的一根刺——不见得会痛、会痒,可是一想到能够让孔仲满觉得不舒服,他当即改口道:“其实我是知道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的。”
“哦?快!”孔仲满对这件事情果然很在意,忙上前一步促问道。
“也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连见也没有见过,只是听人过……”
“快!”
看着孔仲满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样子,花恨柳心中得意极了,不禁心想“原来你也有按耐不住的时候”,他面上却故作委屈道:“我听一位长辈过,有人花重金请他找有刻着‘熙和永寿’四字的铜钱之人……”
“你的那长辈……是杨九关?”孔仲满微愣,苦笑问道。
“是,你怎么……”花恨柳心中纳闷,可当他看到孔仲满的表情时却恍然大悟:“那个人就是你?”
“不错!”孔仲满头:“我为了防止有人来杀我,所以委托他去找……这样看来,似乎他已经失信于我啊!”
孔仲满一边着这话,看向花恨柳的眼光却满含讥讽之色,似乎是在他杨九关既然已经知道了花恨柳执有自己想要的铜钱却迟迟没有告诉自己,明显是砸了自己招牌。
“九爷……他并不知道我有……”虽然自己此时的辩驳听上去有些无力,花恨柳还是坚持老实道:“他大概只是从我言语间听出了什么,才有意拿这件事来试探我……或许因为没有确切的消息,也不方便麻烦你吧!”
“哼!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告诉我吧?毕竟你们现在可是一家人!”孔仲满冷笑一声,他四愁斋愁先生花恨柳与杨家姐杨简的事情,但凡消息灵通者哪里还有不知道的?一切,都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你之前窦文山想杀你……你们两个有仇?”花恨柳面色微红,尴尬而又笨拙地扯开了话题问道。
孔仲满横眼看了看他,似乎意在表明这种伎俩太幼稚了,见花恨柳仍然一副坚持要问的模样,也便只好答道:“我本来与他无仇,也差不多是二十年前,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又或者是我自己当时想着传完话落个清闲散出去的消息让他知道了,反正他找上门来了……”
“就他自己一个人?”花恨柳瞪大眼不可思议道:想来那个时候孔仲满虽然没有在孔家完全掌权,可是毕竟身份在那里摆着呢!若是有人想来杀他,那也得是极为有胆魄的人……这么,那位窦文山也极端了不得了!
“无论是一个人还是十个人、百个人,来的结果都一样,想杀我,都得死。”
孔仲满这话似乎另有所指,花恨柳全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继续道:“那你后来找到传话的人了吗?”
“没有,打那以后就不敢声张了,怕再有人找上来……毕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像窦文山那般不动脑子,若是有人刺杀来,也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有些觉得自己嗓子干,孔仲满斟了一杯茶自饮道。
花恨柳看到后也不客气,也为自己斟了一杯。
“所以你让杨九爷帮你注意江湖上有这样铜钱的人,一是想防着别人对你不利,二是想能拉拢便拉拢?”如果这样想的话,花恨柳大概也就明白为何孔仲满对自己是这样照顾了,他甚至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这时候与他翻脸,或许下一刻自己就一辈子休想翻身了!
死人,也就只有让别人翻来翻去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这有什么不对?”孔仲满轻笑,反问花恨柳。
这确实没有什么不对,若是花恨柳知道自己之前也有人来过,肯定也会多加防范……
“你方才提到,即便是不遵守约定也不会有什么……”
“这是从窦文山身上看出来的。”孔仲满头解释道:“他比我早来二三十年,来到以后你猜他在做什么?哼!”到这里,仿佛是到了一件如何可笑之事,孔仲满冷笑道:“他在忙着为他窦家开枝散叶、壮大门丁啊!”
“这……”花恨柳微愣,这位“前辈”眼界还真是看得长远些啊……
“所以也难怪听我来之后他会紧张了……我看他是越活越怕死了,最后想先下手为强……若是他与我仔细一,不定我们还会是不错的朋友。”到这里,孔仲满满是惋惜地摇头“啧啧”叹息。
“所以杀了他之后,你也觉得不传话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只要是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就不用担心会被杀、会被追究了?”听到这里,花恨柳大概明白了孔仲满的想法,圣人也好,凡人也罢,骨子里都是有些享乐的兴致的,只不过有的人克制住了,有的人没有克制住……还有的人或许找到了比享乐更能引发自己兴趣的事情。
而孔仲满明显属于后来的一种。
“你经营的孔家,在我耳闻中,似乎与之前的孔家不一样。”花恨柳试探着问道。
“哦?哪里不一样?”孔仲满并未因为花恨柳这样问而面有不悦,相反的,听到花恨柳这样问,他似乎是急等着被人发现、被人夸奖一般,满脸喜色。
“具体也不清……”花恨柳皱眉想了想:“似乎到了下面这一代人,就都不正常了……”
“哈哈,你所的不正常,便是我想要做到的‘正常’啊!”便如一语道破玄机,孔仲满拊掌而笑道:“我便是要让这孔家人不正常,最好是全部都疯掉!”
这句话未免太过于疯狂了!花恨柳看着如无事人一般的孔仲满,心中却在反复琢磨着他的话:最好都疯掉?是你孔仲满自己疯了吧?他这是在做什么?是推着孔家走向覆灭,是要灭了孔家啊!
“难以置信?”孔仲满反问花恨柳,换来的却是一对白眼。他笑了笑并未在意花恨柳的此举,忽然提了个问题:“你也活在熙朝,那么我问你,熙朝的版图中可有关州、饶州这两州?”
“自然是有这两州……”花恨柳想了想道:“只不过是名字不同罢了,那时……不,以后的关州成为幽州,饶州称为云州……这和你灭孔家有什么关系嘛?”
“那什么关州、幽州我们先不管,你可记得熙朝哪本书,或者是哪个人告诉你,孔姓是云州大姓了?”孔仲满又问。
“这个……”花恨柳想了想不禁也感到纳闷,他自己确实没有听孔姓在熙朝是大姓……莫非是那所谓的“百年黑暗”的原因吗?
“这是趋势!”孔仲满语重心长道。
“趋势?什么趋势?”花恨柳微愣,不知道孔仲满的结论是从何而来。
“后世里孔姓不是大姓,便明它落败了,既然是这样,那么我此时所做便是顺应历史长河的潮流,这不是趋势是什么?”孔仲满轻笑着问花恨柳。
“不……这不……”花恨柳听完孔仲满这话,明明觉得不应该是这个道理,可是想开口时却发现自己早已忘记了要什么——这就像他忽然觉得自己脑海中隐隐有什么东西闪过,可是等他想要去抓住时却发现早无踪迹……
“你的不对!”硬着头皮,他仍然坚持着表达自己并不赞同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