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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兵临城下(二合一)

李凤岐自己并不清楚自己为何又从“那边”回到了“这边”,所以他给出的答案也没有准确与不准确一,只不过因为这其中提到了“这边的天道”与“那边的天道”,让裴谱听起来觉得新鲜很多。

“天道还有不同?”这句话若是在这之前有人问裴谱,他大概会冷嗤一声,笑骂对方无知——这天道是什么?简单地就是上天定下的规矩,上天难道有很多个吗?

可是,等他从李凤岐这里听到了他这一番境遇之后,却是由自己将这个听上去有些可笑的问题问了出来。

“天道还有不同”并不只是问“天道”,还在于“问天”——问有几个“上天”,若是仅仅有一个,李凤岐方才那话就难理解了;若是有不同的两个、三个乃至是多个,那裴谱便需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自然不同。”大概听出了裴谱这话的言外之意,李凤岐轻笑,面色倨傲道:“大千世界,自然有着每个‘世界’的天,有的天脾气好一些,包容万物;有的天胆一些,拒绝一切外物;还有的凶残些,见不得活物……谁天道只有一个来着?”

他自然有理由傲慢一些,实际上在他与裴谱之间,他此时的角色更像是见多识多的老先生,而裴谱却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毛头孩,是教诲并不过分,要是在的过程中透露出了那么一丝骄傲,那也是有资格流露出的骄傲。

而李凤岐的优越感还不仅仅只来自于比裴谱多的“见识”这一个方面,最主要的优越感其实是来自他们不同的出身。

虽然他们很少言及各自的师门,不过这两方人之间并不陌生,按照原来郭四象告诉李凤岐的话,他们的师门是名门大派,而裴谱的师门却是不过一个门派罢了,能够出现裴谱这样一个人想来已经是用尽了那门派的气数——言下之意,裴谱能够修的与他们一样的境界,完全是意外之事。

不论其他,仅仅论出身这一,李凤岐就有充足的优势看不起裴谱。

当然了,眼下也没有什么看不起看得起一了,毕竟就他全部所知的,也不过仅剩他两人而已,而且在实力上,他又确实敌不过对方,也只能通过在态度上摆摆架子来充实一下自己的脸面了。

“你既然已经回来,下一步又有什么打算呢?”裴谱并没有注意李凤岐话的神情模样,只是听到方才他的话后陷入了一片沉思,此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就差直接问李凤岐“你打算怎么给郭四象报仇”了。

“还没想好。”李凤岐微愣,却也坦然回应道:“我以前没有来过南方,所以先在南方游历一番……顺便也想看看这当下的世道,你若是有兴趣不妨与我一起看看,我听你最近这一年也在均州时常呆着。”

到最后时,李凤岐眼神微眯,似有挑衅地向裴谱提议道。

这所谓的“游历”在裴谱看来自然不假,不过他更在意的是李凤岐要看的还有“这当下的世道”,若是在均州他能去哪里看“当下的世道”?如果是他裴谱,最好的去处便是直奔那宋季胥的如今所在的镇海城了。

他虽然对宋季胥并无多少好感,偶尔帮过几次忙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可是眼下这来的人不是花恨柳,也不是杨武,是李凤岐——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够伤到自己的人,谁知道他心中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呢?为郭四象报仇不见得非要杀了自己,毁了自己觉得好玩之物,处处与自己败兴,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裴谱并不怕死,他怕的是这世上没有好玩之物,也便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如此……你想在这里呆多长时间?”他忽然信念一动,另想了一处关键,反问李凤岐。

“你莫担心,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不过三五个月便可以了……你若是在此之间有要紧事去办,也大可不必理会我,尽管去办便是。”

“哦,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裴谱轻笑,“只是我许下了一个约,需要记得去赴……”裴谱装作不愿多的样子,含糊带过,可是聪明如李凤岐,自然不会看不透他的心思。

“什么约,不妨来?”

“杀人的约。”裴谱随口道,“不过却要等到三五年后了,这个不着急。”

“如此,应该就不会耽误你了。”李凤岐头,并没有继续深入问下去,在他看来,既然裴谱许下了约,那么势必会去赴,他便是诚心去阻拦大概也成功不了,倒不如到时候随着去看看,然后伺机做些动作那还是可以的。

当然了,他若是知道裴谱是去杀花恨柳,不定现在就要开始动心思想怎么去阻止对方了。

两人既然商定,那倒也就不着急赶路了,开始时李凤岐在前,裴谱在后,后来两个人索性并排走,一边走一边拿了酒壶、酒杯出来,边走边喝酒,边喝酒边聊天,倒是显出不少仙人风骨。

这一段路好在人少,若是人多一些,怕是也会对这两人刮目相看,要么争先恐后要膜拜“老神仙下凡”,要么就要窃窃私语,背后中伤二人“老疯子”了吧!

走于路上,即便两人不发一语倒也显不出有何不融洽之感,只不过裴谱对于李凤岐近来的举动尤其关心,而李凤岐也对自己不在的这数百年时间发生的事情感兴趣——自然不是对大事件感兴趣,这些都是被他推算过的,他感兴趣的是在一般人听来也觉得很有话题性的“闲事”,只不过寻常人时是“某村某人背着她男人偷汉子”,而让裴谱讲出来,大概就是这样了:“某朝某皇帝哪一年号第几年,在哪个州的哪个村子里谁谁背着她的男人偷汉子”……

两人各取所需,一路走去倒也是笑声不断,端的一片融洽氛围。

这一年的饶州可谓是“风雨飘摇”。

从半年前因为出征定都城不利,饶州的形势便开始变得不明朗起来,这其中的“不明朗”,但凡是一个饶州人都明白,问题的关键在于与他们上百年来互为屏障的好邻居——关州,已经与饶州慢慢地撕破了脸皮,刀剑相向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这只连普通百姓也能够感受得到的,而更核心的人还知道另外一更让人心生失望的事实:或主动或被动地,关、饶已经被左王庭抛弃了,而更令他们觉得可悲的是,关于抛弃的原因,他们根本就无从所知,隐隐约约倒是有风声是与那位“愁先生”有关。

“愁先生”自然便是那位唯一的“愁先生”。

对于这位先生,饶州人的感受就要复杂许多:原来双方之间没有交集的时候,他们只觉得有这样本事的人实在厉害,钦佩的心思倒要多上不少;后来定都城兵败,他们又听之所以败,全败这位愁先生从中作梗所赐,不但让数万大军葬身定都城,还藉此帮助了关州,令他们占得了不少利益,这事情之后,对于愁先生的态度他们便变得仇恨许多了——这不是简单的恨,而是深入骨髓的恨,毕竟数万儿郎背后,受到伤害的也是数万个家庭,这些人岂能对愁先生不恨呢?

眼下,关州军兵临城下,饶州疲敝之态尽显,即便是孔氏一族内部,也流传出准备弃地逃亡的消息。虽不花恨柳是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可是于根源上,他却是这诸事的发起之端,饶州人对他的恨此时更应该是人人巴不得食其肉、和其血才对吧?

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就在三天之前,在孔仲满已经亡故的消息已经渐趋疯传至满城后,孔氏一族终于有人出来承认,孔仲满,这位饶州人心目中的“圣人”、“老父”,终因敌不过年老,撒手西寰而去。

这讣告中,人们除了不得不接受这个悲痛的事实外,有一却也没有忽视掉:愁先生极力施治,也不过延长三月阳寿……

孔仲满原本活不到这个时候的,三个月前便应该死去,可是因为有愁先生救治,又多活了三个月光景……讣告中的话无论是由谁来看,都能够读出来这个意思。

这自然也不是什么事实,只不过是孔雀做主送给花恨柳的一个人情罢了,毕竟以后这饶州是她孔家的也好,还是笛家的也好,终究来看还是属于这饶州百姓的,若是让百姓们对于愁先生的恨意减轻一些,她做了岂不应该么?

开始时自然也有以“阴谋论”而论之之人,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出来宣布这个消息的人,是孔氏一族的二长老孔立迟,而二长老孔立迟与孔仲满不合,这是饶州人尽知的消息,所以一时之间“孔立迟谋害老父”这样的话随处可以听见,甚至还发生了孔立迟被刺杀的事情。

这反倒令孔立迟委屈不少,一方面竭力证明自己并没有谋害孔仲满,另一方面也积极去动孔雀等人出来为他话,考虑到眼前饶州应稳不应乱,孔雀稍作推辞便答应了下来,不止她一人,孔仲满的其他儿子,孔彪,孔彰,孔熊,都一一站出来为孔立迟力证清白,这才勉强将局面稳定下来。

还没有开始准备迎接战斗,战斗却已经打响了。

最先发生的战斗是在动江之上,确切地是在两州相连的那条桥索上。饶州这一边的守将是孔知远,要他之所以能够及早发现对岸关州方面的异动,却也要得益于当时孔城发给他的一封信。

这是一道嘉奖令,主要是对孔知远这近十年来在守护饶州安全方面做出的辛苦付出表示认可,因为孔仲满去世长老之位空下来一个,所以特擢升他为孔氏一族长老。

因为高兴,孔知远已经反反复复看了不下上百遍了,他白天的时候看,晚上的时候也看,一遍遍读给别人听,也在私下里读给自己听,每看一次就高兴一次,每读一次也便心中迫切着希望早日回去。

这一晚他与往常一样也想在读一遍,因为外面月色尚好,他便直接斜倚在窗边的椅子上,朗声读了起来。

他所在的房子就在桥索这一端的开始地方,正读着,忽见一道黑影闪过,一开始时他还以为是风吹动了外面的树枝所致,可是等又一道黑影闪过时,他却心中一惊,以他多年来混迹军中的直觉厉声吼道:“有敌袭!”

若是这一声吼声再晚上片刻,对面那只一千多人的军队便要完全开了过来。也正是因为他这一声吼声,让饶州在两州开站之初便取得了一场大胜。

事后他才知道,关州是想趁夜色直接将他们这数千人的桥索守军拿下,在这之后,关州通往饶州,便基本是不设防的境地了。

杀了渡过桥来的十三名关州死士,斩断绳索之后又将已经呆在桥索上的近百名关州兵置身河流,双方甫一碰面的这场战斗,饶州以十死七伤的代价换取了关州方面近两百人的死亡。

孔立迟的功劳簿上因此又有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这一战不止是让关州兵夜潜的计划破产,更是阻止了关州军西进的步伐,为饶州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饶州方面将战事夸大了十倍,然后在州内进行了广泛的宣传,这也令饶州的百姓产生了错觉,让他们原本消极的心态变得盲目地积极起来:原来,我们并没有弱到没有可战之力的地步,关饶之争,结果或未可知啊!

只是当这些人之中幸存下来的再回顾这段历史时才知道,所谓的“胜利”,在关、饶仅仅三个月的战争之中,也仅仅只有开始时的这一场而已,从此之后,关州兵进饶,处处摧枯拉朽,所向无敌。

三个月过后,饶州易帜,“饶州孔家”就此也便成为了一个辉煌的、在历史中一次次蒙尘的称呼罢了。

自然,此时身在饶州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

仙客楼的生意虽然受到了紧张氛围的影响开始变得有些惨淡,可是在整个孔城来看,这已经算是经营的极为成功的了,流水席由原来的每天三场沦落至现在的三天都不见有一场,食客倒是有不少,短期的房客更是多了起来。

好也好,坏也好,究其原因都只有一个:局势一乱,人们便要忙碌起来了,来往之人有抓紧囤货的商人,也有居家避难的富人。

短短一个月,综合来看收入,竟然比过往三个月赚得都多。

赵得发这会儿正高兴得合不拢嘴,只不过与他这副表情形成鲜明反差的,是站在他一旁的钱猫儿。

“怎么了猫儿?”私下的时候,赵得发称呼钱猫儿为“猫儿”,开始时钱猫儿并不愿意,不过赵得发却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只管自己喊得顺口,便也一直这样喊了过来。

而钱猫儿也觉得只是私下中这样喊,于他“代掌柜”的权威并没有什么影响,想通了之后也就不再坚持,任由赵得发“猫儿”、“猫儿”地称呼自己。

平常时候他至少会应一句,毕竟粗略来算的话,赵得发要大他十岁左右,无论怎么看,都是属于“长辈”这一类的。

可是今天,赵得发接连叫了他三声,才将他从失神中喊回神来,可是一阵惊慌失措之后,很快又回复了无神的状态。

只是当这些人之中幸存下来的再回顾这段历史时才知道,所谓的“胜利”,在关、饶仅仅三个月的战争之中,也仅仅只有开始时的这一场而已,从此之后,关州兵进饶,处处摧枯拉朽,所向无敌。

仙客楼的生意虽然受到了紧张氛围的影响开始变得有些惨淡,可是在整个孔城来看,这已经算是经营的极为成功的了,流水席由原来的每天三场沦落至现在的三天都不见有一场,食客倒是有不少,短期的房客更是多了起来。

好也好,坏也好,究其原因都只有一个:局势一乱,人们便要忙碌起来了,来往之人有抓紧囤货的商人,也有居家避难的富人。

短短一个月,综合来看收入,竟然比过往三个月赚得都多。

赵得发这会儿正高兴得合不拢嘴,只不过与他这副表情形成鲜明反差的,是站在他一旁的钱猫儿。

“怎么了猫儿?”私下的时候,赵得发称呼钱猫儿为“猫儿”,开始时钱猫儿并不愿意,不过赵得发却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只管自己喊得顺口,便也一直这样喊了过来。

而钱猫儿也觉得只是私下中这样喊,于他“代掌柜”的权威并没有什么影响,想通了之后也就不再坚持,任由赵得发“猫儿”、“猫儿”地称呼自己。

平常时候他至少会应一句,毕竟粗略来算的话,赵得发要大他十岁左右,无论怎么看,都是属于“长辈”这一类的。

可是今天,赵得发接连叫了他三声,才将他从失神中喊回神来,可是一阵惊慌失措之后,很快又回复了无神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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