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信。”秦十三见许桥面色不对，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阵子城门是迟信负责看守？”
“是，迟信的女儿正得宠，刚来京城本是虚职，后来领了个中郎将的职位，负责把守城门。”
许桥陷入了沉思，一边听着一边缓缓点头，这瘟病极有可能就是难民带来的。
逃难的人吃的喝的没法讲究，那么多人混在一起吃喝拉撒，稍不注意便会滋生细菌，极易发生瘟病。
不过此时一切尚不明朗，还是等闻人昭调查清楚此事再说吧。
到了晚间，那女人醒了过来，呕吐是止住了，只是烧还未曾退下来。
好在人已经清醒了不少，对着和十三两人一阵千恩万谢的。
“好了，谢谢等你好了再说不迟，我有些话问你，你可还记得你这症状是何时出现的？”
“有四五天了，我是从阳城一路逃难到了这的，官老爷们不让我们大伙进城，我们实在没办法，只能在城外等着，大伙谁也不想死啊，大夫你说是不是？我家里人都在逃难的路上死啦，我夫君也死啦，呜呜呜…”
女人说着说着呜呜呜的哭了起来，许桥不忍心打断，便默默等着。
那女人哭了两声，又止住了眼泪，“还好我福大命大，姑娘又是菩萨心肠，不然，我也要随我那短命的夫君去了。”
“你可还记得，你得病前后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比如说有没有遇到和你有相似症状的人？”许桥看女子哭完了，便又接着问道。
“特别的事，我想想啊…”女子低着眉头仔细回忆了起来，“大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
“那天，我身上的东西都吃完了。我饿得受不了，实在是太饿了，我就想着找些东西吃，我遇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人。”
“哦？哪里奇怪，你快说。”许桥立刻打起精神，精神高度集中起来。
“我那天本来想去挖点草根，剥点树皮充饥，可是附近林子里的树皮早就被大伙吃完了，我就走远了一些。”
“走了许久才发现了那个地方，本来我想挖些草根再走，一不留神被人什么东西绊倒！我害怕极了，本来想立刻跑了，可是脚腕子被抓住了，我才发现那里竟然躺着一个人。”
说到这，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女人脸上漏出惊恐的神色，慌乱的摇摇头，“不，不是一个，是很多个，有四五个，不，好像又是六七个…具体几个我记不清了，他们脸色都是青黑的，脸上还有血，都死了…都死了…”
“流血？若是饿死的怎么会流血？”许桥琢磨了几句，看女人有些纠结在到底遇到几个人这个问题上，连忙扯回了对方的思绪接着说道：“后来呢，你接着说。”
“哦，好。我那时饿极了，便想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吃的。翻遍了他们的口袋，都没找到一粒干粮。”
“我的脚都被那人抓伤了，我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才知道为何那地方还有些树皮草根却没人去，原来那里是处乱葬岗。”
“你脚受过伤？”许桥站起身凑到那女人脚边，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女子右脚脚踝处，有一处抓伤。
女人身上脏兮兮的，脚踝那里也已经结了痂，混着泥土，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许桥把女人说的那处奇怪的地方记下，只等闻人昭来便叫他安排人去查看。
那女人说完，面上神色有些犹豫不定，忍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大夫，我的病是和这个事有关吗？”
许桥点了点头，“极有可能。”
许桥说完之后，那女人的脸色更加不好了，眼神惊恐无比，看着许桥有些欲言又止。
许桥见女人眼神似有不对，只怕还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连忙继续追问，“可是还想起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大夫，你说我这病有可能是那里人传染的，那…那可能得病的不止我一人。”女人嗫嚅着说道，眼神又惊恐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许桥神色严肃，坚定的看着那个女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此事关系重大，若是不弄明白，还会有更多的人得病，是会死人的。”
“那日，我把脚挣脱出来，便又往前走了不远，剥了点树皮，刚要离开就听到…就听到…”女人说到此处，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眼神求助似的看向许桥，许桥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女人便深吸了几口气，继续说了起来。
“我听到方才摔跤那里有动静，只以为是同我一样出来寻吃的的人，便凑近了一些，刚走了几步觉得不对，便藏了起来。”
“刚藏起来，便看到几个男人饿得红了眼，他们竟然把那几人…”
“我蹲着不敢出声，闻着肉香只觉得想吐，但是我又不敢，等了许久，等他们走了我才敢出来。”
女子话刚落音，许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一股凉意沿着嵴梁骨直冲脑门，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说道此处许桥便都明白了，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心中想着，这会只怕子情况更加麻烦，若是这病是那几人传染的，那只怕此刻城外难民营里，得病的人已经不少。
秦十三也有些想吐，使劲压了压有些翻江倒海的胃，沉着脸站起身来。
“我们公子每日都在城外施粥，虽不能吃饱，但是还不至于会饿死，怎么会还有这种事发生？”
十三虽是暗卫，见识过不少血腥，但是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事还是未曾见过。
“公子有所不知，这种事我从阳城一路逃到京都城外已经见了不知道多少次，卖儿卖女的，丧了人性的，到处都是，那几个人我有些印象，路上便做过不少这种事。”
别说是女人了，有些丧了良心的，活人都会下手，饿极了的人，什么做不出来。
城外施粥虽然可惜勉强调着这条命，不过有些人吃肉吃习惯了，是改不掉的。
“你说，那几人你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