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幅画面出现了冥夜的眼中,那是一间屋子,屋子内放着一张床,此时,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正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在流泪。
女子肌肤白嫩,但脸上却有着一丝苍白,眼角眉梢都有着一丝疲惫,脸上泪痕漫步,眼中有着浓浓的不舍……
“对不起,孩子……母亲,不能违背师门,违背不了心中的信念!你在魔宫,你父亲会好好护你,爱你,疼你,若我将你带回蜀山,那么蜀山无人能容你……若你恨我,到时如果有机会,你亲手杀了我吧……”最终,女子将孩子放在了床上,决然离去。
“这是你母亲离开前的一幕,我用大衍天机诀推演而出!她不将你带走,一切都是为了你……”虚空中老人的声音在回荡,最终缓缓消失在了世间。
画面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自此天地间好似就剩下了他一人,以及那残缺不全的记忆,模糊的一张面庞……
冥夜匍匐在地,一把把捧起了老人的骨灰。
山湖岸边,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男人静静看着一幕,他手掌干枯,好似无血肉……
“如今就死了吗?想当年,你惊才艳艳,横扫九天十地,那时的你,何其惊艳,何其意气风发,但最终你却逃不过这岁月,逃不过这世事,更斩不断这情字。”黑袍人看着岸边那摇曳的孤灯缓缓道。
“战八荒,扫六合,力破天下无人阻,美人泪,儿孙苦,人杰凋零于世俗……”黑袍人一步步离开,开口吟唱,虚空中这声音不断回荡,一曲悲歌。
冥夜拾起了骨灰,望着那寂静的夜空。
夜空很美,今夜繁星满天,在冥夜眼中好似有些悲伤。
他并未流泪,也未哭喊。
收起骨灰,放入了房中,拿出了一块木头一把小刀雕刻了起来。
日出东方,阳光普照。
日光下,灵牌雕刻完毕。
冥夜晃动着小刀,在其上留下了几个字:“慈父云破天之灵位!”
拿起了灵牌走入房中,点上了几根香,披麻戴孝……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
冥夜站在岸边,研磨执笔,看着远方山水,笔走龙蛇,那一日的场景在他脑中回想……
最终最后一笔落下了,画卷并未泯灭。
画卷之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撑着竹筏,岸边一个老者在守望着。
画成之时,一股波动从画卷之上荡漾而出。
“我的道……究竟是什么?”冥夜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初升的红日,心结已然打开,但心中却迷惘。
夕阳西下,黄昏来临……
他就如同一尊雕塑一样在岸边站了一天。
对岸,一个老人正坐在院子中看着远方的官道。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叔,如今刘毅峰已经离开两个月了。
按理说,无论有没有考中,都应该回家了,但此时却没有回来。
“咚咚咚……”鼓声回荡,唢呐声震天,雄狮舞动,一队人马出现在了官道上。
刘叔目光一震,激动的看着远方,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
冥夜被那震天的鼓声从思绪中拉了出来,抬头看去,只见对岸刘亦凡身披红袍,头戴乌纱,两旁还有不少人在庆贺着,马队之后还有着喜轿。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冥夜看着这一幕,眼中有些欣慰,刘毅峰中榜了,考取了状元,还娶了媳妇儿。
刘毅峰出人头地,冥夜自然是欣慰的。
冥夜回到了屋中,并未去祝贺刘毅峰。
鞭炮声,鼓声,不绝于耳。
冥夜并不喜欢热闹。
夜深了,冥夜坐在屋中,看着云破天的灵位。
“生老病死,万物难逃轮回,太极阴阳,两仪四象……”冥夜喃喃自语。
水波荡漾,哗哗的水声传来。
冥夜起身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只见刘毅峰带着一貌美如花的女子上了岸。
冥夜看了看刘毅峰,又看了看女子,眼神变了变,这女子身周有着一丝仙灵之气,女子并未有一点修为,显然此女子身怀修仙之人秘宝。
刘毅峰与女子并未言语,两人当即跪下对着冥夜行了跪拜之礼。
冥夜并未避开,而是将此礼受了下来。
“多谢林凡哥哥授道之恩!”行礼完毕后,刘毅峰开口道。
冥夜笑了笑道:“礼我受了,你们就此离去吧!我曾经说的每一句话,都希望你铭记在心,而今我最后再对你说一句,平凡是福!”
刘毅峰怔了怔,看着冥夜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却不能违了冥夜意,最终刘毅峰只能带着女子离开。
女子转身之际,一个玉佩出现了冥夜的眼中,那玉佩之上道韵流转,仙灵之气环绕,显然不是凡物。
冥夜并未多言,只是转身走进了房中。
至于女子眼中则有些不解与幽怨,刘毅峰则满是疑惑,思量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冥夜不高兴了。
刘毅峰没有错,冥夜如今只是没有什么东西好教给刘毅峰,既然刘毅峰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冥夜和刘毅峰的缘分尽了。
几日后,刘叔的死了,刘毅峰虽然中了状元,出人头地,但刘毅峰最终也无法帮助刘叔逃过这死劫。
冥夜站在远处,看着隔岸的灯火,听着刘毅峰两人的哭诉声,仰望着天空……
“长生……轮回……敢问苍天,这世上可有仙?”冥夜眼中满是疑惑。
刘叔的丧事办完后,刘毅峰一家都离开了山湖镇。
临行前,刘毅峰给冥夜送来了大量的笔墨纸砚以及一些钱银。
冥夜并未拒绝,全部都收下了,就连客气也没有。
见冥夜收下,刘毅峰黯然垂泪,他虽不能看清冥夜,但如果冥夜不客气的话,那就真的证明他们的情分快尽了。
刘毅峰满心伤怀的离开了。
冥夜看着那车队,一声绵长的叹息……
时光流逝,十年过去……
冥夜站在院中,墨彩飞扬,绘画着这山湖风光,每天他都会画。
此时屋内已经放满了水墨画,每一幅看似都一样,但却大不一样,这山湖镇每天都在出现变化,而冥夜则是在记录着山湖镇的每一天。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
冥夜画了十年,这十年内不文人墨客路过山湖镇,起初有人来拜访过冥夜,拿走了冥夜一幅画。
之后一月,那人又回来了,用重金购买了冥夜数十幅画。
自此后,愈发不可收拾,无数达官贵人争先前来拜访冥夜,只为购买冥夜的画。
对此冥夜有求必应,不论你给多少,给不给钱,你要画,你就拿去……
原本物以稀为贵,冥夜如此作为,他的画在市场上价格不但没有变低,反而水涨船高,不少达官贵人都在收藏他的画作。
而冥夜也被人称作了山湖居士!
这一日,又有一人来到了冥夜家中,目的还是为了求一幅画。
冥夜抬头看着天空,看向那人道:“你说今日的天和昨日有什么不同?”此人昨日就来到了此处已经等待了冥夜一天,而这一天里冥夜却迟迟没有动笔,一直就那么站了一天。
“昨日略微有些阴暗,今日稍稍晴朗一些!”那人回道。
冥夜点点头,笔墨飞扬,半个时辰后,这幅画完成了,一股淡淡的韵味在画中流传,虽是水墨,但却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用栩栩如生四字都不足以形容,好似那画已经演变成了另一个世界,不过那个世界却是定格的。
“多谢居士!”那人取出一百多两银子递给冥夜。
冥夜看了看远处装了半框金子的竹筐。
那人笑着扔了过去,拿着画离开了。
这时,一个青年撑着竹筏走了过来,看向冥夜,一脸讪笑道:“凡叔,我即将如今赶考,但我家的情况也知道,您能否借我十两银子,日后必还!”
冥夜看了看远处的竹筐,拿起一锭金子丢给青年道:“从善勿恶!”
青年又客套几句就离开了。
如今冥夜已经成为了山湖镇最有钱的人,来他这儿不是为了求画的,就是为了借钱的,至于还钱的还真没几个。
不过冥夜对此一点也不在乎……
因此冥夜也获得了一个怪人居士的名号。
时光匆匆,又是二十年过去……
如今的山湖镇,已经演变成了一座城,繁花似锦,灯火通明……
不过山湖中的这座小岛数十年来一直都未曾有改变。
冥夜站在岸边,眺望着远处的山湖城,他不断回忆着二十年前山湖镇的样子。
世界每天都在变,这山湖镇也在变,由于冥夜的缘故,原本一个相对于贫瘠的小镇已经得到了飞快的发展,二十年的光景演变成了一座繁华都城。
借冥夜的钱不用还,冥夜也不知道这三十年内自己究竟借出去了多少钱,但算起来应该是一个天文数字。
山湖镇的发展与冥夜难逃关系,他几乎是镇上每家每户的债主,但他从未去要过账,这几年山湖镇的情况好了不少,也有人来还钱了,但冥夜却没有要……
有些人为了感恩冥夜,甚至在山湖城中修建了一座山湖庙,而供奉的就是他,其内有着他的雕塑,尊称其为山湖上人。
对此冥夜从未过问过。
此时的冥夜须发皆白,身材消瘦,已经迈入了老年之列,看起来约莫七十岁的样子。
他坐在湖边,仰望着天空,日新月异,天地间无时无刻都在演变。
四季轮回,纵使春夏秋冬,也没有一个春夏秋冬是一摸一样的……
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万物都在不断变化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