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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名将之殁(2)

赤红色的骑兵被围困已久,明明已经陷于死地而士气却一直没见消退,反而人人似乎都有搏命的决心,戎夏骑军虽然人多势众,但受限于营地内的环境和仆从军的混乱,一时也无法快速将之扑灭。

阿济尔于高台之上看得心神震荡,本部军马早已胜券在握,可宸粼人决死一战的气势还是让他的心中感到一丝恐惧。他跟随左贤王多年,与宸粼北境边军多有交锋,还从未见过这么难啃的硬骨头。若是这支宸粼军队不是只有区区千人而是与他势均力敌,胜负还真的未可知也。

大营东面忽然传来一阵巨响,震得身在高塔上的阿济尔都感到一阵目眩,他扶着木栏朝东面腾起的火光望去,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发生了什么事?”阿济尔喃喃自语般念叨着。

“那是我军屯粮处吧?”沉默已久的李敏植发出了声音,“看起来这些宸粼人真是不要命啊。”

“该死。”阿济尔挥拳在木栏上重重一锤,李敏植说的没错,他把全军的粮草辎重分成了两部分,分别囤积在大营东西两面。原本那些地方都由他亲信的部下看守,但今次为了伏击宸粼人他把手头所有能用的人都派出去了,粮仓的守卫也换成了那些不堪重用的小部落仆从军。

歼灭这支宸粼军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阿济尔可不愿为此赔上半数的粮草,他再度举起令旗,指挥下方的戎夏骑军在东面进行围堵。

然而没过多时,西面忽然又起了火光,正在高台上挥旗的阿济尔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之色,东西两处囤粮之地连遭攻击,宸粼人是怎么准确找到位置的?而且看两处火势,绝非仓促袭击可以做到,倒像是蓄谋已久。

他一时还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却听到边上的李敏植请求道:“两处囤粮不可不救,阿济尔将军,我愿前往西面。”

“那就拜托李将军了。”阿济尔被营中两处起火弄得有些乱了方寸,也没多想就轻易答应了李敏植。

李敏植离去之后,阿济尔仍留在高台上用令旗指挥军队,他的目光始终集中在带着第五旅队左冲右突的赫连牧武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两骑人马趁着戎夏军大多被第五旅队和第六旅队吸引时正在快速向营地靠近。

两支号箭在半空中炸开,彩色的烟火虽然在白日看起来并不绚丽,但也足够醒目。

射出号箭的斥候被边上的戎夏骑军一刀砍下马背,但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苏参谋,一定要成功啊……”

斥候躺在混着血腥和泥水气味的土地上,缓缓合上了眼睛。

包围的东北角,苏瑾星低伏在马背上躲过了从头顶挥过的一刀,看也不看便继续往前冲去,韩冷颜策马跟随在他左侧偏后一点,她已经快要射空第三只也是携带的最后一只弩匣了。

最后两支弩箭连发,将拦住苏瑾星去路的一名敌兵射下马,韩冷颜弃弩拔刀,却听前头苏瑾星对自己喊道:“韩冷颜!回去吧!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韩冷颜银牙紧咬不作声,挥刀挡下边上劈头砸来的铁矛,又再度催马急进。

苏瑾星从始至终没有回头,但他知道她还跟在自己后面,有些烦躁地催促道:“别再跟过来了!带你的人离开战场!斥候、骑射手是飞狼最金贵的士兵,萧彦勋爱惜他们就像爱惜自己的眼睛一样!”

韩冷颜狠狠地反问道:“萧彦勋难道不爱惜你吗?你要是死在这儿,他怎么去面对苏小姐?”

“韩冷颜!你现在是兵是贼?这不是西荒,不是你的金乌寨。是贼你尽管跟来,是兵你就得听我的令!”

白马在乱军中倏然停下,韩冷颜意识到这一点时,自己的手早已经拽紧了缰绳。

苏瑾星已经远去,很快便隔着人海,她已经绝无可能再追上他了。

不甘心地勒马返身,韩冷颜懊恼地心想,为什么明明已经心怀死志,却在最后一刻还是被他绕了进去呢?

被萧彦勋招入麾下已经两年了,她还是摆脱不了自己心中那层障碍,没法坦然地面对曾经落草为寇的身份。苏瑾星那句“你现在是兵是贼”的质问,瞬间就将她逼到了不得不服从军令的位置上。

她不想承认自己是贼,她以现在是兵的身份为傲。

作为军中的一员,自己难道就不该为了掩护战友达成目标而拼尽全力至死方休吗?韩冷颜在战阵边缘回头遥望,人马来回冲突,刀枪旌旗遮天蔽日,已经看不见苏瑾星了。

苏瑾星还在坚定地朝号箭指引的方向突进,他早就发现营地中建有四座高台,而斥候的号箭为他指明了敌将所在。

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刺杀,讲武堂的正道兵法中没有这样的战术,但他和萧彦勋却都懂,因为他们读过同一本并不轻易传授的兵书——宸粼大帝军武十卷中的狼袭之卷。擒贼擒王的道理通俗易懂,但在战场上要高效正确地贯彻执行这一条却不容易,狼袭之卷兵书中却花了将近七分之四的篇章来阐述这个战术。

苏瑾星清楚,现在即使他成功射杀了敌将,对于战局也几乎于事无补。因为合围已经完成,双方的兵力有绝对的差距,即使之后的战斗戎夏军一方失去的指挥,也不见得赫连牧武有机会突围。不过如果他什么都不做,那连一点点期待变数出现的希望都将不复存在。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高台上的令旗还在摇曳指挥着戎夏军队,赫连牧武冲向哪个方向旗便往那个方向挥舞,训练有素的戎夏骑军便立刻往那个方向添兵渡劫,所以赫连牧武与第五旅队血战至今依然没能闯出缺口,且兵将人马都隐隐有强弩之末的疲态。

苏瑾星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取出了弓箭,这时他双手都已无暇使用格斗兵器,面对周围戎夏人的攻击只能采用闪躲和逃避的方式。

没多时,一把弯刀从他腰侧划过,虽然在甲胄的阻挡下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但传来的痛感却在明确地提醒他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一百二十步,这是他所能抵达的最深处,苏瑾星别无选择,开弓瞄准,弦张满月,松手时短暂地闭上了眼睛。

高台上挥舞的红色令旗忽然一顿,从上方坠落下来,阿济尔捂着中箭的肩膀坐倒下去,口中不住地嘶嘶喘气。

用弓身挡下左侧砍来的一刀,苏瑾星同时伸手拽住了右侧刺来的一根铁矛,将敌兵拽下马夺矛在手,返身准备与杀过来的第六旅队汇合。

“萧彦勋,这一箭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作者风起陇上其他书: 扶摇同风九万里 荒芜剑歌 忘川夜行 笼中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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