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莱特出发到白露镇之前,他在西荒城自己的办公室内和诗人得文有过一场谈话。
“得文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莱特说:“这事有些危险,要是一不小心还可能丧命。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愿意接受我也不会怪罪你的。”
得文并没有问是什么样的忙。他对莱特鞠躬道:“伯爵阁下,我的这条命是伯爵和公主给的,没有你们我早就被吊死在刑架上了。只要能帮到您的忙,就算要付出我的生命,我也算白赚几年时光了。”
“谢谢你,得文。”莱特点头道:“真的十分感谢,我会尽可能保证你的安全。”
“请您说吧,能让我为您效力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
“我想让你作首诗,然后去其它城镇传播。”
“没问题。作诗吟唱正是我的老本行。”
“这应该是一首叙事诗。风格的话按我预想应该是讽刺,你要有其它想法也可以自己改变。”
“实话和您说,讽刺风格是我近来特别喜欢用的。以前我老是唱一些纯情的爱情诗,但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就越来越喜欢挑人的刺了。”
“哦,那样最好不过了。这首诗的主题,是讲述一个非常尊贵的大领主到自己臣子的领地内巡查的故事。”
得文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是吗。这是个大领主巡游的故事。”
“这位领主以前从来没有到其它地方巡查过,所以他的这次旅行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即将迎接领主到来的地方臣子全都满心欢喜,他们觉得这是领主对他们的器重。所以这些人早早就进行了准备,仿佛接待领主是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一样。”
“我能明白,我能明白。”得文笑着说道:“我已经知道这里要怎么写了。小官员们望眼欲穿地等待权贵的到来,那样的场景非常值得讽刺。他们谄媚的样子明明非常丑陋,最可笑的是他们自己还觉得非常严肃。”
“在诗里面你想怎么嘲笑就怎么嘲笑吧。不过也要适可而止,不然有些人会对号入座,说不定还会气急败坏想要惩罚你。”莱特微笑着继续说道:“终于这位大领主到来了。地方臣子们的招待自然非常隆重,他们想尽办法要讨大领主的欢心。但是这位领主的脾气十分古怪,臣子们自以为丰盛的食物却遭到了领主的厌弃,他们自以为殷勤的招待却受到了领主的冷落。仿佛不管臣子们做什么事,都没办法让领主顺心。”
“这地方可以描写得非常精彩。不过要是没有更多细节的话,那我就要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好好编撰一番。”
“是的,是有细节,而且这些细节非常重要,你一定不要漏了。”莱特非常认真地说:“大领主不喜欢臣子们准备的食物,也不喜欢接受臣子们的侍奉,他只信任自己带来的仆人。仆人为领主准备的每顿饭都是血淋淋的生肉,没有经过任何烹煮;每当领主睡觉的时候,仆人都要为他锁上门,然后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么说,还真是奇怪的习性。”得文吞了口水问道:“那领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一天晚上,那位领主的仆人忘记锁门,而且他还在站岗的时候睡着了。臣子家的一个仆人发现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偷偷走进领主的卧室察看然后,那人发现床上居然躺着一个长着角的怪物。”
“怪物!”得文不禁说道:“这是真的吗?”
“这只是一首诗而已。”莱特微笑说。
“是、是的。这只是一首讽刺诗。”
“然后诗的最后一段就是咏叹的部分。一个从北方来的恶魔,觉得人类的社会好玩,竟然变身成了一个人类的国王……”
“伯爵阁下,”得文微笑说:“您说漏嘴了。”
“啊,是的,我说错了。”莱特也笑道:“应该是这样的。这个可笑的恶魔竟大模大样地扮演起了一位尊贵的领主。最为可笑的是领地内的臣子们对他们的领主谄谀取容,却不知道他们拍马溜须的对象竟是一只受人厌弃的恶魔。”
“作为讽刺诗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故事,伯爵阁下。”得文说道:“我也能理解为什么您说这是个危险的活了。在外散播这样的诗歌,要是被‘大领主’的人逮到了,肯定没有好下场。”
“你要是不愿意做的话,现在还可以放弃。”
“说老实话,我一点都不想要放弃。”得文一脸得意地说:“这不仅仅是为了对您报恩,最重要的是您说的这首诗在我的脑子里已经完成一半了。我觉得,这绝对会是个杰作。我一定要把它写出来,还要到人群里面唱给他们听。观众们肯定会夸赞我的才华的。”
“你愿意写当然再好不过。我也相信,以得文先生的才能这肯定会是个优秀的作品。”莱特笑着说:“我希望这首诗能尽快散播到全国,所以你最好能一边旅行一边唱诗。当然,这确实是个非常危险的任务,你一定要小心行事。我也会派靠得住的骑士和你同行的。”
“劳您费心,我这就去把诗的细节敲定。然后我立即动身。”
“去吧。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庆祝。为了表达对你的谢意,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我都会尽可能满足的。”
“那真是可惜。我最想要的还是女人的温暖,可惜我这副身体已经无福享受了。”得文自我揶揄道。
“男女的感情并不一定要有生理的快感作为基础,单纯感情的增进也能带来足够的快乐。得文先生是个才华横溢的诗人,我相信肯定有不少女人愿意对您敞开心扉,让你能充分享受到爱情的。”莱特安慰说。
“听阁下这么一说,我也感觉确实如此。曾经我也是靠作诗弹唱的才气,勾引到多少多情的妇人。即便男人的把子没了,我的才气并没有受到折损,反倒是有了更多的进步。只是谈谈情说说爱的话,现在的我不会比以前更差。”得文笑道:“这么一来,我还越来越期待归来之后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