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森严的士兵们紧锣密鼓地列队,严整得从那一个角度看都成直线的队伍威风凛凛地显示出他们将军的实力与严厉,那种治军近乎苛求的美学观。
“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罗列整齐的精兵队伍,彧龙伝一出现便发出震耳欲聋的大呼声,声音大到可以将心脏揉碎。
琬欢柔在男人丛中显得娇小的身子和一副铁甲掩饰不住的倾城妍丽紧紧跟在彧龙伝身边,成了与其说像不理身边一步的左右护将,不如说像他身边的一个贴身护卫一样的存在。
士兵队列中没有人对彧龙伝身边突然出现的这张陌生面孔侧目,几乎每个人都可以从彧龙伝俯视一切的高傲姿态上细微体察出自己将军对身后跟着的那陌生娇小“男人”的“非常宠爱”元素。
琬欢柔心里暗暗咂舌为彧龙伝有效且极富个人风格魅力的训军有几分敬服,然而暗压住心里的鬼胎,怀着一股邪念与勾魂唇角的一抹诡笑,很安分地跟屁虫般老师跟着彧龙伝一步步登上训兵的高台,和这个边塞广漠大地上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并肩,俯瞰着震动河山的军力。
“刺、收!横、发、连刺!…,………”彧龙伝手下栽培的副将正在罗列整齐森严的队伍中大发号着司令,激昂回荡着震慑力的号令穿透塞地浓重的晨曦在雾气中震响。
“嚯!霍!…,…”手握遁甲和长戟的士兵一个个口中呼出浓重的白气,精神阵阵地在自己将军的威势下一刻不懈地练习。
琬欢柔站在最贴近彧龙伝的右侧,稍远点左右的还站着在军队中同样有着相当威信的彧龙伝的左右护将。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一丝不苟地完全相信自己的统帅、甘为自己大将军献出生命的样子和浮现在彧龙伝脸上帷幄一切自信满满的愈浓笑意,琬欢柔轻巧地一笑,一个弱柳扶风便在所有人正投入者严整训练中的时候完全一个无意中的娇媚闪身众目睽睽之下跌倒在彧龙伝的怀里。
彧龙伝宠溺漂亮猫咪一般地甚至连嘴角都没有发出任何怒意顺势搂过向自己怀里跌落过来的在他人眼里太过娇媚姿态的身子,瞬间禁锢在自己强有力的双臂间。
“这位小士兵,小心了!”彧龙伝完全出于意料了的琬欢柔露出一个浅浅得意勾唇的笑意,别样意味甚浓地缓缓用暧昧的语气说道,精明的深邃瞳仁里好似在说小东西,等本将军今晚才好好陈发你!
琬欢柔从这么贴近看彧龙伝的脸,清晰地发现彧龙伝跟一般将军的甚大迥异,轮廓绝不大胡子大嘴唇的粗鲁,而是透着一股文臣的书香精致,脸部轮廓和五官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很美,一对似凤犹鹰的优雅绝美有神眸子能勾/引所有女人炙热的目光,尤其是那双太过修长骨感十足的握剑握长枪的手,刚冷上尽透着几分舒适的柔软,却不像是握剑的,倒像是管来握笔的那种,食指修长而轮廓绝对太过优雅美丽,吸引住琬欢柔的视线,让她怀疑这个男人甚至不是将军而是文臣,唯有那麦色底下微微泛着金色光亮的矫健肌肤透出他常年驻守边疆的事实。
琬欢柔面对彧龙伝的处事不惊用力咬咬牙,玫瑰色的唇瓣被香齿咬住的地方顿时变得失去血色的苍白,尽管彧龙伝如此对这种突发事件泰然自若,琬欢柔还是不失所望地看到下面森严的队伍中有了些小小的骚动。
“小的谢过将军搀扶之恩了!”琬欢柔不甘示弱,目光冷泠大胆迎视彧龙伝玩味讥笑的褐色幽深威示眸子。
训兵结束后琬欢柔怀着一种刻意恶作剧后的惴惴不安被领兵出战的彧龙伝撇下,留在了那个奢华熏香的营帐里,白剑作为这次风墨离和小河派来的援助将士自然也要随行迎战,跟北竉和西陵大军的战争不容小觑。
琬欢柔肚子坐在红木小几前,托腮考虑着自己的行动可能带来的入夜严厉的惩罚,尽管今次早上的收获甚为丰厚:这样是很轻易地就让彧龙伝的十万大军瞬间对自己作为彧龙伝身边人这一新鲜事件印象深刻;而彧龙伝在做了那样的搀扶后就是想对现在的状况赖账也赖不了,军队里都认识了自己,或许这很快将成为塞地的“佳话”,甚至其他的副将将开始恐惧自己——这样一个红颜祸水的存在。军心势必得到了大幅度的动摇。
红颜祸水?!
琬欢柔在香雾缭绕的将军特设营帐中樱薄的唇角拂过一丝浅色的笑,然后决定在利用现在众而皆知的身份自然而然会得到的特权在营地里潇洒地走一走,在彧龙伝出战凯旋归来之前给彧龙伝一个小小的惊喜,最好能免去彧龙伝眼神里的那个今夜的惩罚。
果然因为身份的关系琬欢柔在营地的行动没有受到什么不顺的阻拦,反而身后还跟着两个彧龙伝特意安排的小个子武艺了得的士兵来保护她,并且负责不让琬欢柔在复杂扎营的营地里迷路。
前面发现了难得的一处建筑高雅清丽的房子,或许是因为这只队伍长期驻扎并没有怎么迁移的原因,这十年来北竉和西陵也一直对风楚国的强大不敢冒然侵犯的缘故,营地有十年的安定历史,也就建筑了这军队统领们用来享乐的高雅别致的小筑。
“这里面住着怎么样的人?”琬欢柔看着园子里栽种和修剪都很考究雅丽的花草树木和假山小桥,蹙眉饶有兴趣地对跟着自己的两个小士兵问道。
对这个小筑的探究不知为什么让琬欢柔特别地提起兴致,就像摸住了一个只会和头脑都一丝不苟的人的致命弱点然后玩味地抓住不放一般,琬欢柔轻快的步子深入小筑一直往里面走。
两个小士兵被问,支支唔唔脸上明显显出了难为的表情。
琬欢柔看到两小士兵这样的可爱表情,一身男装的她莞尔一笑,“不说也没有关系,我会在这里自己一一地把自己想知道的所有问题的答案找出来。”
走过一条有着淡淡桃花香味的桃花林曲致通幽的小通道,尽管是塞地,早春的桃树依旧结满了包裹的紧实的未绽放的粉桃色花蕾,整片林子散发着一种因为是没有开放的花儿更特殊好闻的清香味。
绕过一道如白色玉带的圆形拱门,里面是竹竿青翠微微长出些叶芽的竹园,在一弯清水秀丽的绿叶红花遮掩的小楼阁里,“嘻嘻…玲玲…,………”或清雅或夸张的快乐女子娇笑声一阵阵若隐若现地传来。
听着这塞地千年难得一见的娇媚景致,琬欢柔微颦蹙了眉——女人?——这样子想着,脚步轻轻地快步绕过通向那隐约传来银铃般笑声的雅致小楼阁。
舞姬…………
出现在眼前红花绿水之畔的,是十几个妆容精丽身子袅娜的美人!!!
她们一个个身穿花姿摇曳的水袖舞衣,水袖纷飞,顾盼流波,纤手巧弄,丹唇似启未启,娇笑媚态盈盈翩跹,如轻盈彩蝶般在花丛中绿水边上翩翩起舞,清脆的笑声响遍带着春意的小楼阁。
“啪!啪!啪!”清晰有力而极富节奏感的如男人般高傲拍掌的声音顿时在小楼阁响起,打破了欢声笑语的场面,小楼阁舞姬们顿时停下舞姿把目光都停留在一身男装也掩饰不了那万端风情的琬欢柔的身上,明明的妒意紧盯着一身男装潇洒击掌出现的卓然娇笑身影。
“好舞!好舞!”琬欢柔击掌口中喊着,倾城的唇角轻勾,画师笔下一幅绝色无双的美人图像已然呈现。
“你是谁?”一个看上去在那群人中比较姿色出众的女子哞了眼不带好意地盯着琬欢柔用方才不曾发出过的尖锐声音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大家先息怒!大家先息怒!我来向各位小姐介绍,这位就是将军身边的柔姬。”怕这样下去发生不必要矛盾似的,跟在琬欢柔身后的一个小士兵赶紧上前来给那十几个舞姬介绍。
“是她?”刚才说话的女人语气明显地软弱了下来,更是带着敌意却不敢如先前的放肆,上上下下地只把目光打量着琬欢柔看,“那张脸是用胭脂掩饰的吧?”看来她的本是不小,消息格外灵通,连彧龙伝帐中对琬欢柔说的话她都一清二楚,“有什么蛊惑男人的本是在这里拿出来也给姐妹们看看,只会缠着彧将军高台上让彧将军丢威严而已,一个祸水!”那女人一提到彧龙伝的名字如水的眸子中边溢出一份痴情,看着琬欢柔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冷骂道。
“没有什么事的话这里不欢迎只会耍手段玷污彧将军的假小子!”另一个眼中妒火的舞姬冷言相向。
极淡极浅的笑,如一丝晨曦破晓的白雾在琬欢柔此刻不着任何粉饰雪白素颜上呈现,然后是一个一看到这群华衣艳彩的舞姬便早已浮现在自己眼前取消彧龙伝眼中对自己惩罚的主意酝酿在了脑海里。
“…………”面对这一群对自己视若剧毒的女人,琬欢柔保持着沉默,一语不发看着通向小楼阁后面深深的游廊中装饰华彩的桧木建筑,丢下众舞姬向里面直直走了进去。
目光透过雕刻精致的镂空梅花窗往里窥探,不出所料,果然这里是这些舞姬们化妆更衣的专用小苑,也就是说这些女人其实是彧龙伝和他的副将们圈养着用来取乐的长袖善舞。
两个小士兵不知道琬欢柔想要做什么,只是乖乖地跟着。
轻巧推开有些沉重的桧木大门。
“你们两个在外面守着不要进来。”琬欢柔对跟在后面的两个小士兵随意吩咐了一声,小巧的身子便闪了进去关好了门。
大概瞪了晨露中含苞花儿绽放的时间,燃尽了四分之一炷香,紧闭的桧木门重新被打开。
老实等候着的两个小士兵看得眼前的景致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这个是,一身女装的柔姬出来了???
重回到小楼阁,纤足巧点,似凌波飞燕,收集满十几双妒忌之眼的恨意,琬欢柔只是纤指翻转,身姿雅断,安然快意地接受这种对于这些舞姬而言那出尘非自人间的压倒性绯色蛊惑。
“今晚为将军准备庆功舞宴,你们演出的舞蹈现在就由我来言传身教,跳不好的就要出局,我拒绝无能只会毒舌之人参加我亲自为将军准备的舞宴。”淡然地说着,冷色瞥向方才还对自己不屑一顾的舞姬们。
或许,众人都很意外,这个裹在男装下的假小子,居然还会起舞,而且没有一个人能赶得上那舞姿,真是一个可怕的存在的妖姬!
紧凑有序的训练便马上开始了。没有实现经过彧龙伝同意,也不需要这个男人来对自己指指点点。
…………
“驾!”
“嚯嚯…………”日近黄昏,塞地的天际被染成一片橘黄,兴奋欢悦的成千上万士兵欢呼声着高举兵器欢笑而归,照例的庆功宴,葡萄美酒,摆开的铺天筵席和大块的酒肉,浊厚甘醇香辣的美酒,将士们举杯共饮。
上将们摆开的盛宴在宽大的营帐之中,照例的舞姬从酒宴前面修筑的白露色舞台上长袖挥出,香雾纷纷扰扰,半酒醉的上将在彧龙伝的训练下无时不刻都保持着格外清醒的头脑——敌军随时趁这种军心闲散的大好时机来袭,而彧龙伝将这种兵书上的肯能降以为零,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做出最好的应对,这也是众军敬服畏惧的神一般服从他的原因。
白剑明显带着几分烦躁无心手中的美酒,懒懒地看着这些与自己无关的风景,漂亮的月牙眸子中想着自己的心事。在这里,所有人只把彧龙伝当作神,没有人会在意到白剑的心情和存在,自顾自地大口喝着酒庆功。
理所当然的酒宴,理所当然的欣赏美女和舞蹈。
却在今日跟往日格外不一样的乐师奏乐中牵引住只以为一切只是理所当然会这样的上将们鼓动的耳膜。
如罂粟花开的音乐下十几个身作清丽彩衣的袅娜花靥女子以扇遮面,踏舞起步,清越的打击高级纯金制作古乐器的清响犹有余韵,舞步曼妙迷蒙,面半遮还露……
正在啜饮美酒的上将们的,营帐中各处侍奉站岗的士兵们的,营帐中所有存在的目光都聚集在这舞姿唯美如梦如幻的舞姬们身上,连一边和闷酒的白剑也被这清丽只应天上来之的乐声吸引,微微抬着那美艳的谪仙俊容看向白露色的舞台。
嗯?所有上将的心就像被什么不明的东西敲击了一下,明明是素日都不变的那十几张容颜跳着他们以为的理所当然好看迷心的舞蹈,麻痹的心今日像再被那时称作舞姿的东西唤醒,更深沉地迷醉、痴心与妄想在这些看惯了的舞姬身上重新点燃不一样的夺目异彩!
“嗯???”彧龙伝索性放下手中的雕花酒樽,微眯着霸世之眸凛然盯着今日感觉哪里不一样的舞舞姬们。
感觉到久违的灼热,舞台上的舞姬们似乎眉眼间更添了一份妩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悄悄在心中萌生、滋长、生根、发芽……
彧龙伝果然是彧龙伝,没有感觉到一丝惊喜或意外捡到好处的那种贼贼窃喜,不悦的薄红唇角邪恶地勾起,他讨厌那些出乎自己意料不被自己双手所把握的东西存在这个世界上。
鹰聿孤冷的寒意袭来,身边的副将们顿从意外捡到了宝贝般的窃喜中惊醒过来,额角渗出丝丝冷汗。
充血的第一正要如继续已久的愤怒的火山爆发,握住酒樽的太过修长骨感优雅金麦色手指扎紧……酒樽就要摔下去————、
就在这时,竟是预算着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舞台中央聚拢的四个美姬悄然起身,一身怵目妖红的香丽袅娜身影踏着一下子变换了快速激越节奏的金属乐器的鼓点转动无数旋转舞圈的妖姬,旋转徐徐指向天空的葱白纤指,妖丽如火直勾勾好不避讳盯着彧龙伝的炙热燃烧眼神,不断加速的急速旋转如美丽的雾气盯得在座的重任不觉屏气凝神。
“贵妃,娘娘…”白剑的心像被雪亮的短匕首割裂了一般疼,说不出的哭舍顿时涌上心头,想要保护这个女人,想要守护这份特殊的存在,可是自己却无法了解这个女人那么深的内心,那时自己无法抵达的心的旅程,为什么,把腹中龙子交给自己却不与自己沟通?这个固执得如同火红色罂粟般的女人!
“将…军……”琬欢柔冲着刚才还要烦躁发火的玉树临风低吟,妖红的薄纱剪裁后除去了烦赘袖子和长长层叠裙裾的简装贴身剪裁舞衣以天然身姿旋转着的妖姬祸水女子轻巧闪身瞬间止住旋转投入已大跨步贴上前来的彧龙伝带着淡淡弥漫不散龙涎香的怀里。
突然停下旋转的小小红色身子还有一阵欲昏的眩晕感。
拦腰抱起那怕是要一匝则断的小蛮腰,彧龙伝的怒火变成赏心悦目的浓郁笑意猎鹰般长长的勾爪叼着自己的猎物便进入了自己的私人营帐。乐音停在一个凸起的音符,留下一室惊呆还未醒过神来的人。
“切!”不悦的舞姬妒怒咂舌。
红纱帐内炙热的体温传来缠绵不休的deep-kiss深吻,前一刻本要发怒的修长刚冷手指邪肆地搁在妖红薄纱下纤细的蛮腰上不打算放松。
“你真是一个十分惹人可爱的女人!你总是让本将军意外!练兵时如此,现在又如此!”深深的一吻之后彧龙伝邪魅地唇在琬欢柔的耳际低喃,口中吹出的气息撩动她轻柔的发丝,徐徐地吹起。
“怎么?将军不喜欢?”琬欢柔轻轻浅浅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声声冷艳地问。
“严禁叫将军,这是军令!本将军对一个活着的人一向只发一次!”彧龙伝邪肆地笑,笑意醉人。
“伝…”冷冰冰透彻着一种艳丽的声音中总算带上了几分温度。
“知道吗?柔儿,你就像生在在死亡路上的曼珠沙华,无与伦比的残艳与毒烈般的唯美,它好象鲜活的一样。但却很凄凉,和昙花很相似,都是不曾受到祝福的花。正如某些感情不受祝福一样,尽管也很美。彼岸花太美,有残阳如血似的妖艳,也有洁白如雪般的纯美,但看后心中涌起莫名的悲凉,它和罂粟很像,承受太多不公平的指责,缺少太多真心的祝福!花和叶的永不相见,就像命中注定错过的缘分。那一团团看似妖艳的火红却让人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完美的外表却无法掩饰惨淡的灵魂…………正因为如此,它的花与叶才会生生相守,生生相错。才会在千年轮回许下永生永世在一起的诺言,这不就是最真挚的爱恋吗?”
“…………”琬欢柔挺拔沉默不语。没想到从彧龙伝的薄红纤薄的唇里,竟会吐出这样细腻丝滑的语句。
“柔儿,你是死亡路上的那枝曼珠沙华,你不经意来到本将军的身边,把本将军拖向死亡的彼端!”轻轻的叹息,然后看着唇前那一片太过耀眼的妖红,不顾一切地吮吻上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