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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气吞山河

暴雨连下三日三夜,莫干山上大小溪流暴涨,江南多红土,山洪好似血炼一般,少年站在青石上,此时雨势虽减,可并未停歇,忽然一声霹雷,几棵大树吱吱冒烟,想是给雷电击中,山洪轰隆如一条红龙一般奔腾而下,来在滴翠潭上,不作停留,倾泻而下。

滴翠潭虽在数丈山崖之下的低地,可是大雨下了三日,潭中积水却不多,少年心道:“想是前辈高人为了在这飞瀑水帘洞中清修,特意动过潭底排水。”他眼瞧着山洪倾泻而下,胸中闪过无数计较,摸一摸胸前羊皮卷,忽然想起一物,涌身穿过水帘,提起古剑,这时候间不容发,山洪倾灌而入,突进水帘,少年再想出去可就难了,山洪一浪强似一浪,石室中少年已给没过了膝盖,他心中大急,心道:“这石室并无第二个出口,我可如何是好。”

也就是这迟楞的片刻,石室中洪水已没过胸间,少年长啸一声,他内功本沛然如大川,按剑出鞘,这柄古剑剑身宽大,在赤水中泛着青光,少年以古剑劈水,这山洪中混了大石,枯树等等,古剑到处,当者皆被劈为两段,饶是如此,一块大石撞在腰间,少年闷哼一声,劈水而行,再不敢耽误,他心道:“我此时体力充沛,若不能冲出石室,等下气力不济,便要死在这绝地。”

主意既定,少年手中古剑劈水开道而行,水中人本悬浮,无从着力,加之山洪猛烈,一浪浪冲击,少年凝神使出易经外篇出的内功法门,气力四散,灌于双腿腰间,艰难而行,饶是如此,毕竟大耗真力,少年迎着水帘勉力走了十余步,离水帘却还有不到一丈,气力稍一松懈,山洪一浪拍过,便将他击得倒退了两尺,少年心中大急道:“若是山洪不退,我力气用尽也走不到水帘。”

他本天性温润,只不过这半年来在滴翠潭殚精竭虑研习易经外篇,性情大变,一时之间狂性又发,忽然心生憎意,怒喝道:“老天要绝我萧德言,我偏生不死,看你能奈我何?”少年萧德言所练易经奇功,乃是当世一等一的艰深难懂武功,若非他熟稔《易经》,身负剑慧,不单练不成功夫,走火入魔瘫痪在地还是轻,重则早死多时。饶是如此,萧德言阴阳剑机已成,太极弦分阴阳,他日夜苦思易经外篇,为的就是强通太极弦,阴阳交汇,太极大成。可惜萧德言力有未逮,反落得阴阳相斥,心性不能控制,滴翠潭一试刀阵,试出还未臻阴阳会聚成太极之境,因此他苦守水帘石室,绝不出这滴翠潭。

如今山洪涌满石室,萧德言呼吸渐渐吃力,体内阴阳剑机相斥,太极弦虽左右偏斜,却无论如何不破,萧德言狂性大发,手中梁神剑嗡嗡作响,猛力斩落,这一剑力道极大,只把山洪硬生生逼退三尺,水势一滞,萧德言狂啸一声,体内阴阳冲撞,迈大步竟走到水帘前,萧德言涌身一跃,早出水帘,擎剑立于青石,山洪虽浪浪相随,势如风雷,萧德言却似汪洋中一叶孤舟,随波涛飘摇,却浮沉自如,这山洪撼山伐树,奈何不得他丝毫。

萧德言伫立青石之上,灵台清明,狂性渐收,忽然心道:“我若在截住山洪修炼阴阳剑机,或能冲开太极弦。”想到此际他拔身而起,跃上山崖四下张望,看不远处剑池水波涛阵阵,山洪漫过草木,心道:“这山洪之源想来就在剑池,水势最汹。”他几个起落来到剑池顶上山峰,往下观瞧,只见剑池水翻滚咆哮,肆意冲撞,果然最是汹涌。

萧德言再不迟疑,将梁神剑背在身后,跳下山峰,身子一入水中,便觉五脏六腑被山洪冲得压抑难受,萧德言默运神功,将山洪之力导往太极图中,只冲得太极弦吱吱在萧德言丹田作响,他脸色忽红忽白,身子一阵寒冷,一阵炙热,阴阳相冲本是极痛苦之事,萧德言张口欲喊,却喊不出声,他心中暗道:“不好,我强引山洪之力冲太极弦,怕只怕要反受其害。”此时萧德言想抽身而走,却为时已晚,这剑池之中波涛一滚,成一个巨大漩涡,萧德言在漩涡之中,山洪之力尽集在漩涡中心与萧德言体内阴阳相抗,太极盘越转越快,萧德言痛楚之感大增,他心性忽然倔强起来,心道:“我便是死了,也要把这太极弦冲断,这撰写外篇的高人便冲断太极弦,以达太极大成之境,他也是人,我也定能成。”

萧德言心意一刚,痛楚寒热之感登时减了几分,凝神运神功,导山洪冲击太极弦。如此反复数次,太极弦似是微弱游丝,却无论如何不断,萧德言心生颓念,心道:“想来我穷极一生,也斗不过天地之力。”他仰头瞧天际,今夜是满月无星,潮汐之力最强,萧德言忽觉山洪之力不减反而愈大,这剑池水势一涨,直涨了一尺,掩住了萧德言口鼻,他闭住气息相抗,池中漩涡愈大,竟将山中大小溪流之水吸在萧德言身侧。

萧德言引洪水之力冲破太极弦到了最紧要之时,池中漩涡盘起一丈多高,将萧德言卷在其中,他闭目掩口鼻,体内只凭丹田阴阳盘充盈奇经八脉,以散阴阳相抗之力,太极弦堪堪将破,萧德言一身体力已到了灯枯油竭之境,忽然灵台一散,眼睛睁开瞧了最后一眼天上满月,便昏迷了过去。

山中暴雨渐歇,乌云散开,旭日东升,一夜过去,剑池水卷着涟漪,缓缓散开,一块浮木一晃,萧德言口鼻浸水,气闷猛醒,足下踩着水,探出头来以手一抹,水滴四溅,萧德言想想昨夜强引山洪水冲太极弦,猛然一运神功,阴阳盘似是浑然一体,再无束缚,他随手一拍水面,身子轻轻而起,竟高高越过了树巅,萧德言落在剑池边,太极之力随意导引,八脉皆充盈浑和中正之气,原本太极弦阻隔阴阳,萧德言从未体会过此时如意随心的武学之境,他心中大愉,心道:“我这太极之力终是成了。”仰头哈哈大笑,山中洪水分流入大小溪水,只留下大石沙土,散落在山中林间池畔。

萧德言在满月大潮之夜修成了太极之力,本是凶险异常,稍有差池,便要送了这条性命。他心中狂喜,心道:“我终是可以与雪琼相会了。”可是转念一想:“不成,姑母废我一身小周天内功,我得前去剑机宫与她理论一番。”

萧德言主意已定,寻路上山,他太极道小成,功力尚浅,可是他太极弦已断,阴阳会聚,神功已成,身法如意,一步踏出,便有丈余,一炷香的时候便登上莫干山顶,眼前白墙黑瓦,几名小道士在门前清扫,昨夜山洪虽汹,山顶剑机宫却丝毫未损,不过门前多了许多落叶残枝,小道士们手持松枝大扫帚,正自扫着,萧德言来到几人身前,小道士却浑然不觉,这时日头初升,萧德言一条长长的影子落在地上,一个小道士猛然抬头,瞧见萧德言,脸色大变,颤声道:“小......师叔,你怎么上山了,师祖不是要你练功夫么?”

余者小道士远远瞧着,谁也不敢过来,手中活计都停了下来,萧德言想起半年前踏入剑机宫,一众小道士对己恭敬之极,他认得眼前这小道士法名叫做机心,叹口气道:“我功夫练成了,机心,你去禀报我姑母,就说我回来了。”

一众小道士见他脸色和缓,放下心来,围拢过来笑道:“小师叔,你功夫练成了么?我们在观中可想你啦,师祖不许我们踏入滴翠潭半步,要不然我们早去瞧你了。”

萧德言苦笑一声道:“你们若是常去吵闹,我怕是练到垂垂老矣,也练不成功夫。”正自说笑间,一个瘦小身影从观中迎出,身后跟着几名俗家弟子,萧德言瞧见此人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这人正是长安传剑,力斗明王保萧德言下灵山的剑机宫三弟子剑猿。

剑猿来到萧德言身前微微一笑道:“师弟,你回来了。”萧德言想起三位剑圣将自己迎回剑机宫,鼻子一酸,哽咽道:“剑猿师哥,我回来了。”剑猿点点头,淡淡道:“你姑妈等你呢,她料你有一肚子话要跟她说。”萧德言闻听忽然怒从心头起,恨道:“不错,我正要与她论说一二。”说完就要往里走,剑猿伸手一拦,道:“师弟,你年纪轻轻,我们对你手段未免失之狠辣,可剑机宫满门对你都是一片赤诚,你姑母背着我们师兄弟常常为你落泪,你千万莫会错了意。”

萧德言轻哼一声,道:“我本姓萧,这姑母认与不认,与我无恙。”剑猿大怒,举手要打,瞧萧德言一脸风尘,衣衫破旧,心中甚是爱怜,这手举起来却落不下去。萧德言再不停留,举步往里面走。

剑机宫道路他本熟悉,穿过真武大殿来到二进院子鹤轩,鹤轩门口两名小道士手摆拂尘侍立,瞧见萧德言,张张口刚要说话,萧德言也不理他们,迈步便往里面走,两名小道士追进去要拦,只听鹤轩深处有人低声喝道:“让他进来。”这声音有些疲倦,萧德言瞧着云床上盘膝打坐一个中年女子,生得眉目美艳至极,身姿绰约,宛若九天仙子一般,他走到云床近前,也不施礼,冷笑一声道:“姑母,我没死在山洪之中,活着来见你了。”欲知后事,请看下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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