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仔人为地将哑泉彩房地产推向泡沫。
虾仔收的保护费参照哑泉彩其它房屋租赁市场,但“哑泉彩中央地带”永远比“非中央地带”要高四到五成左右。租金上涨也是打印区先涨,其它地方跟风。最重要的是虾仔可以做到保证,打印区做到路不拾遗,谁被偷东西了直接找虾仔索赔。相对来说,哑泉彩打印区的住户,觉得有机会住进打印区算作很体面的事,脸上倍有面子。虾仔充分利用到了这点,冒充“小从男委托人”的身份去收保护费,从十元租金上调到一千元租金。由于有“失窃保险”,户主们虽有厌气,但也的确被偷怕了(哪个户主强烈抗议,虾仔派人偷几把),这帮“要脸面”的户主居然也没人闹事。以前的凉亭上贴的全是牛皮癣广告,如今贴上的都是失物招领。
小从男之所以能够如此省心,完全是因为虾仔替他揽下了他的“烦心事”。“所有打包的服务就是商品”,虾仔对小从男这句话理解非常透彻,他的生意就是无意中听了别一句话,顿时茅塞顿开,便抓住商机开始他第一桶金。
钉螺小屋附近的凉亭里,摆了两张麻将桌,很多人在打麻将。小赌,一局一毛两毛的麻将。如今一毛两毛钱都是零钱,肉贩子都懒得去找这些零钱了。凉亭旁边的士多店服务到位,居然提供酬码兑换。
师傅不知情,有次去玩了一把,对手常常玩三两局,输了几毛钱便走。赌伴换来换去,师傅打得也不太起兴。师傅上桌前没换酬码,但还是赢了五块钱,于是跑到士多店,用这五块钱买槟榔。
这事,店主就找零也都拖了很久很久,她不敢做主。来打麻将的,大多是这些户主,他们都是来交一季度或者半年保护费,输上几角钱便走,或者压根就不玩,把保护费上交给士多店里便走。士多店店主,便记下来,谁谁谁买了多少酬码,交了多少个月的保护费。若是哪个住户忘记了,虾仔也会派人去提醒。
虾仔来找零,用塑料袋装好五万元,便交给师傅。师傅一看蒙了,知道上错麻将桌了,还好没输钱。于是,也不要找零了,拿了槟榔便离开。买卖双方都心照不宣,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事后,虾仔对师傅说,“这里颇有些规矩,若是你不懂,就不要随意参和。”师傅醒悟了,上赌桌有时是要知道该怎么输钱而不是要赢钱,玩伴把师傅当作虾仔的马仔,故意出错牌给师傅赢。
有一会,虾仔手下犯事了。吸毒,这事依例由派出所汇报给政府行政长官。长官从男,把这事盖了下来。开始向虾仔索取人事钱,虾仔从打印区收入所得总额的四成。
虾仔妥协了,长官从男即便不将他投入大牢,只需收回虾仔的出入凭卡,虾仔便很多事只能在外头摇控指挥。长官从男管黑社会,黑社会管哑泉彩。官匪终于一气,虾仔行事更为方便。小失小得,大失大得。于是,协警身份的虾仔在他的“兼职生意”积累了原始资本后,伸手做到非打印区去了。
虾仔常常是凉亭店麻将桌的主角,常常赢个十元八元小钱可算是轻而易举。这是赌博呀,不是黑社会行为。虾仔搞这麻将桌,意义深远。
很多非打印区娱乐场所老板,房地产老板,慕名而来找虾仔。陪虾仔玩麻将的时候,这些老板故意输个三元五元钱,然后礼貌地跟虾仔索要了名片,询问虾仔是否有时间一起吃个炒粉(鱼翅)?这些人中,有些是来找虾仔关照的,有些是来找长官从男的。虾仔只是个中间人,负责搭桥引线。
也不是所有哑泉彩的事,虾仔都能一手遮天的。例如有一回,一个老人在哑泉彩打印区迷路了,到处是打印的房屋,老人家辨不出方向而迷路。走得久了,晕倒在路边。半个小时里,没有去帮忙着扶老人一把,这老人就这样在众人的冷漠下,凄凉地离开了人世。
这事令长官从男很是伤心,怎么能出这种事!哑泉彩打印区是长官从男的政治资本,也是虾仔的财源之地。这里绝不能节外生枝地发生这些事情。虾仔对于这劈头盖脸而来的责问,一时无语相对。虾仔回去后,招见了一帮手下,把那群没事去做瓷碰的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曾经,网络流传里许多这种故事,一个老人被车撞了,或者是车来了躲闪,不小心自己摔倒了。路边好心人把老人扶起来,送医院治疗。事后,这老人指认好心相救的路人是肇事者。无辜的好心人因为要支付老人的巨额医疗费而倾家荡产(在大陆很多的摩托车不上牌也不买保险),甚至自杀以求名节。
社会的风气糟透了。非打印区已经因为多起瓷碰事故,让大家心有余忌。好心没好报的事,屡屡发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家之所以变得“习得性”冷漠,实在是欺骗无时无处不在。
小从男为这事,还伤心了许久。社会风气日下,他一直在坚守着,建立哑泉彩。像口哑泉那样,一个凡夫俗子,不求名份不救回报地默默地施予着。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对社会作出很多的福祉,做为所能及的事情,尽份诚意,也算是小从男一直在做的:活着,像个人样才行。
三四岁时小从男有次跟母亲回去给从男扫墓,在码头等渡轮的时候,看到路旁有个摊贩在卖甘蔗。小从男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看着一个大盖帽警察在吃着,口水直流,于是盯着人家看。这望眼欲穿的渴望很快得到了满足,这大盖帽实在是受不了小从男的眼神,于是也买了一条甘蔗送给小从男,“求你就不要这样可怜巴巴地看我好不好?”小从男高兴地拿着甘蔗,跟母亲分享去。不想被母亲狠狠地询问这甘蔗的来历,到底是不是偷来的?即便是买的,小从男哪里来的钱呀?小从男很委屈,一直说是一个大盖帽送的。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呀?于是母亲拉着小从男到摊贩那里确认,呃,还真是冤枉小从男了,还亏得小小年纪就知道要跟母亲分享甘蔗。
八十年代的年轻人,思想还是比较纯朴。进取的年轻人,手里抓的是萨特《存在与虚无》这种硬骨头艰难地读着,大家还天真浪漫地写诗,参加学潮诉求政治理想。
虾仔慢慢在哑泉彩积起来了原始资本,在长官从男的协助下,拿到一小片理想的地块,建娱乐场所。无非是传统的赌博,Se情行业。这点虾仔比较善常打理。因为老鼠生来会打洞嘛,虾仔是混混,自然只想混混最善长的事。治安方面,长官从男负责白道,虾仔负责黑道。两人在哑泉彩一唱一和,合作甚欢。
有一回,长官从男收到了群发那些小广告,虾仔又被挨骂了一通。有些信息是不能发给这些政府官员的,这叫做特权的免打扰。于是大家开始注意了,政要人员都分离名单出来,特权免打扰。
免打扰名单出炉了,大陆人不敢惹这些官员。但是台湾同胞不惧这个,就专门打扰这些人。去菲律宾,或者东南亚某地,找座房子,专门国机专线打电话给这些特权人员“某某你犯案了,我们查获了你的违法信息,赶紧往哪个帐号把你的违法所得上交,可以确保你相安无事”。如今在网络可以常看到相关报导,东南亚国家打掉这些诈骗团伙后报导出来。
别人摸的都是大鱼,虾仔常常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黑社会调停。瞪眼望去,跟李嘉诚相比,虾仔的财富像蜗牛般的缓慢蠕动着向前。非法途径使虾仔的财富来得比别人轻松,但贪欲永无止境,使虾仔索要更多而性情变得极不奈烦,常逼着马仔做无米之炊的事。虾仔对一干马仔的口头禅是,凡事皆说“我只要结果”。虾仔攀上不足比下有余,得了如今大陆中小资产者特有的“一夜暴富梦”的躁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