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抬起下巴,带着揶揄笑意说道:「天师年轻啊。」
万物生诚恳点头,是这样,万物生才十六岁,的确年轻。天气日渐寒冷,已经是深秋季节,一阵阵秋风袭来,已经有枯叶落下。
老道士以为万物生没听懂,万物生说道:「听闻上古时期也是如此,人心良莠不齐,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老道士说道:「没想过改变?」
万物生站在别墅区边缘,老道士明显没有进入森林的想法,万物生说道:「早些年,有人曾经想过赚快钱,就把山林砍伐一空,栽种速生的品种,然后那里的水土流失,多年恢复不过来。
您看这郁郁苍苍的丛林,有柏树、有椴树、有槐树、有榆树、还有许多我不认识的树木与野草。有的四季**,有的秋天叶落春天发芽,这才是真正的森林。
这里有松鼠安家,有飞鸟落足,这才有勃勃生机。修行者在这里聚集,有人是好人,也许有人是恶人,看不透的,至少我看不透谁好谁坏。他们在这里交易,互通有无,虽有争吵却不闹事,这就很好很好了。
也许有人就能从这里买到适合自己的道法,让他们能够突破瓶颈。也许有人能够在这里买到救命的灵丹,让自己摆脱致命的危机。」
老道士问道:「为何不让他们进入法则赐福之地?那样岂不是更显得天师胸怀博大?」
万物生说道:「不同的,这里开始就是我的家,天地无私,我不是。我不喜欢太多人进入我家,这里是我家花钱买下的地盘,那就属于我的家人,我们有做主的权利。
我家开了四个客栈,花钱的人才可以住进来,没钱就滚蛋,很现实的事情。他们觉得这笔钱花的很值,我赚的也很开心。」
老道士继续问道:「如此功利,如何教诲世人?」
万物生伸着懒腰说道:「他们说我是天师,我也不知道天师具体是什么东西。如果让我教诲世人,那好啊,先学会规矩,在我家就遵从我的规矩,在别人家遵从别人的规矩。
有句话叫做朋友门前如王府,先学会尊重别人再说。四海之内皆朋友,那就尊重每一个人,直到确认这个人不是**止。」
老道士雪白的眉毛抖动,说道:「因此覆灭藏龙苑?」
万物生说道:「藏龙苑仅仅是开始,作恶终究要得到惩罚,先从我熟悉的人讨还公道。至少我知道他们的血海深仇是真实存在,对方也无法否认,不至于冤枉了好人。」
老道士说道:「九黎剑宗的第三剑说连自己同门遭到谋害也不敢去讨还公道的门派,谁会相信他们能够仗剑天下,铲除人世间的不平?」
万物生沉默良久说道:「善。」
老道士问道:「不畏惧世人诋毁天师充满暴戾之气?」
万物生说道:「嘴长在他们身上,我又不能把他们的嘴封上。」
一卷书送到万物生命面前,万物生看了一眼,老道士说道:「你拐走了丁酉神将,我总不能抢回来,那就没意思了。第三剑的剑道不堪入目,只有一腔不屈之气,代我交给他。」
万物生眼睛睁到了极限,拐走丁酉神将?卧了个大槽,这是真武大帝?老道士嘿嘿笑道:「来了一个分身,见识先庭祖地出现的四道残缺法则,看看灵山再起。真的没脸见你,只是手下缺了一个,总得想办法补上。征战星空,没有帮手很吃亏的。」
玄九策喉结蠕动,真武大帝的分身到来,上古老前辈能不能不要这样吓人?万物生伸手,老道士把那卷书放在万物生手中说道:「剑贩子残魂苟延残喘,我就不见了,见了彼此伤感。在这里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老道士的声音充满了伤感,秋风起,落叶飒飒,更添无尽凄凉。玄九策躬身说道:「请帝君入天师府邸饮茶。」
老道士思量良久说道:「叨扰了。」
万物生从容转身,藏文从神像中走出来,泪水潸然洒落。老道士提起「丁酉神将」,藏文就听到了,帝君来了。
赵玉儿她们惊讶看着泪流满面的藏文,藏文用手捂脸说道:「随我来。」
阴阳货郎站在半山腰的平台,看到丁甲神将列队谦恭前行,阴阳货郎强忍着向山下俯瞰的想法,竭力保持镇定说道:「凤馨,你陪着蛮蛮下山,贵宾来了。」
叶归途惊诧向山下看去,可惜什么也看不到。阴阳货郎淡淡说道:「有些是事情真的不能强求,舍弃就是得到。命运之玄妙,不可言喻。」
师无双许下诺言,他被剑贩子传送到了须弥峰深处,林姝和知了也许下了誓言,她们得到了青云剑和归藏剑。
玄九策他们没有得到剑贩子更进一步指点的机会,但是他们有机会拜见真武大帝。得失之间真的无法人力推演,谁能想到真武大帝的分身回归先庭祖地?
如果不是丁甲神将列队出行,阴阳货郎也不敢相信,而事实摆在那里,万物生正在陪着一个老道士走进别墅,丁甲神将还有脱离其中的山神藏文正在列队前去觐见。
玄九策更想邀请真武大帝的分身前往玄庙水府奉茶,旋即想到这个提议有很大的可能被拒绝,因此玄九策提议前往万物生的家喝茶。
凤馨来到别墅区,玄九策已经烧开水,凤馨想要接过茶具说道:「九爷,我来。」
玄九策微微摇头,他没资格坐下陪着喝茶,能够上茶已经是很大的面子。藏文与丁甲神将跪在了别墅的大门外,摆出五体投地的姿态。
玄九策亲自端着茶具走进来,万物生说道:「九爷坐下。」
玄九策肃穆说道:「为帝君奉茶,是玄九策的福分,山主别让我为难。」
弥蛮笑眯眯走进来,这是她的家,她和万物生的家。别人可以畏手畏脚,弥蛮不在乎。
老道士目光落在弥蛮脸上,他手指蘸着茶水在茶几上画了一条小龙,然后老道士弹指,茶水化作的小**起来,没入了弥蛮的眉心。
万物生的手指点在自己的眉心,弥蛮会意躬身行礼。万物生的玄砂葫芦是在眉心祖窍,老道士茶水画龙,打入了弥蛮的眉心,必然是有着莫大的玄机。
强烈的倦意袭来,弥蛮坐在万物生的身边,依偎在万物生的怀里沉沉睡去。万物生说道:「林姝仙子不久前分身回归,激活了飞升前留下的遗蜕,此刻也成为须弥练气士。」
老道士说道:「铁嘴仙,那张嘴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分神回归,成为灵山练气士,也算是有了一个好退路。须弥山剑意弥漫,剑贩子的剑法有了传人。」
万物生说道:「四个传人。」
老道士说道:「须弥八子,只剩下了不修剑道的阴阳。却是他守护了须弥峰,让灵山终于能够找到真主,重新坐镇人间。剑贩子心中必然有很大的愧疚,当年阴阳不受剑贩子的喜爱,总觉得这个弟子无能。」
万物生终于明白了为何剑贩子不愿意见到阴阳,原来阴阳货郎不受剑贩子的青睐,这么多年过去,剑贩子肯定改变了想法,只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索性避而不见。
想起阴阳货郎无数年来挑着须弥峰到处行走,万物生就觉得高山仰止。非常人才能做到非常事,阴阳货郎的这份坚守让人不得不说一声服气。
老道士慢慢品了一口苦涩的茶水说道:「林姝在星空到处寻找先庭祖地走出去的强者,做了傻事,却极少有人真的愿意和她计较,甚至暗中相助,否则她早已身陨道消。
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只能背地做。先庭祖地的崩溃,涉及到了太多的因素。没有那个大能愿意看到自己的故土损毁,只是大势已成,阴谋引发杀戮,杀戮引发纷争,纷争不可收拾。」
玄九策和凤馨站在万物生身后,凝神静气聆听,门外跪着的藏文与丁甲神将同样聚精会神关注。
老道士说道:「我在筹谋抢夺法则修复先庭祖地,失败了五次。最后一次导致落入陷阱,没有谁是傻瓜,我的谋划虽然很谨慎,依然被人看出了苗头。
真武帝宫同样有危机,无法对丁甲神将说,况且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认五雷神将中谁是叛徒。」
丁卯司马卿大声说道:「妖浅少殿主倒行逆施,帝君为何纵容?」
老道士说道:「妖浅的跟脚你知道?」
丁卯司马卿支支吾吾说道:「不知道。」
老道士呵斥道:「不知道你在这里胡言乱语,甚至挑动丁甲神将闹事?」
丁卯司马卿满脸不服气,老道士说道:「她是天妖的私生女,从小就委托我抚养。先庭祖地已经濒危,不能承受更大的伤害,必须联合不喜欢的人来牵制那些企图彻底毁灭先庭祖地的大能,你可懂了?」
玄九策恭声说道:「可是先庭祖地走出去的天目妖尊?」
老道士说道:「天目妖尊的夫人融合了一颗妖星,实力更在天妖之上,天妖的私生女只能安置在相对人品过得去的人身边,这就是妖浅的来历。打不得,骂不得,司马卿,你来教导本帝,如何处置?」
丁卯司马卿说道:「帝君教导无方,不如送入须弥峰,让我家主公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