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局长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说道:“你不觉得,这些梦境里的东西,抛开那些雾里出现的怪像,其它的还算挺真实的吗?”
顾雨的确觉得很真实,就算不是她能控制的视角,但以她直观的去看,依旧逼真。
可是,在她的脑海里,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支撑点能证明这些是真实的,连她最想知道的那个女生是谁,都无法从元化星那里得到证实。
所以局长他们是通过哪些点,就如此确定梦境里的事,是真实存在的呢?
顾雨抿了抿嘴,随后说道:“看起来是挺真实的。
不过,您是怎么确定,我梦境里发生的事,就一定存在呢?”
言君疾看顾雨心存疑惑,顿了顿。
“这不太好跟你解释,但我的确是能通过一些细节判断出你梦境中的事可能存在。
但你梦境里的事和那些场景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暂时不得而知,所以接下来,肯定是要调查清楚的。
我现在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你出现这样的异常,的确是因为那些迷幻物质造成的。
并且通过你的叙述,我猜测,这种物质,也许让你跟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有了某种特殊的连通。
而你看到的那些,也不一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也许是过去的,未来的,现的在,都说不准。
并且你们的这种奇妙连通,还会反馈到现实里,就比如这一次,你身处梦境,现实中却表现出了异常。”
顾雨眨动着眼睛,说道:“您是说,我突然能把黑泥怪喊成灰,也不是偶然的,是因为梦境里那个人正在杀怪物,所以牵带着我将这个能力发挥到了现实之中?”
言君疾点了点头。
“恐怕是这样的,虽然这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我认为,这并不是件好事,毕竟你梦境中的这个人....该怎么说呢...。”
“这个人绝不是善类。
那...我们周围有这种能力的人吗?”顾雨边说着,边看向元化星,而元化星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这使得顾雨稍稍放下了心。
看来梦境里跟元化星有关的那个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我暂时没有见过拥有这种能力的人,这件事,需要重视起来,我们要抓紧调查。”
言君疾没有接着往下说,因为有些猜测,他不能说给顾雨。
冷戎少见的没有插话,他刚才一直沉思着什么。
此时看到局长回答完顾雨的话,他问道:“顾雨,梦境里看到的那种面具,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以前见没见过?”
顾雨回想了下,说道:“木面具的确是条线索,我好像在哪个杂志上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冷戎摇了摇头,“言老头,那你知道吗?”
言君疾说道:“通过顾雨的描述,这种面具可能是‘傩(nuó)面’吧。
我其实也不是特别了解,大概知道一点。
据说傩,是一种神灵的象征和载体,早期应该是用来跟神灵沟通或者祭祀有关,后来演变成驱鬼除邪这样。
人类文献最早记载关于这种东西,是从原始社会末期的颛顼之时就有了,当然我在那些年遇到过几起跟傩面有关的任务,感觉这玩意应该远比记载的要更加古老。
你描述的那个男人在河岸那边跳的舞,应该是傩祭仪式用到的,具体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
在古代,傩祭和傩戏的流行很广,在长江流域、黄河流域、嫩江流域、西南地区都有流行。
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文化的演进,傩祭、傩戏在嫩江流域、黄河流域、长江中下游一带
则日趋衰亡。
之后这种东西吧,又流行到以贵州为中心的周边区域,包括贵州全省、云南东都、湖北西南部、湖南西部和西南部、广西北部。
时至今日,这些地方,仍为傩祭和傩戏流行的地区,而且保存的傩戏最多、品种最全、特色也最为显著。
所以在根据梦境之中看到的那些奇特地形,我赞成冷戎的说法,那个地方,应该是在滇黔桂这三个省的可能性大一些。
至于顾雨第一次看到的那个洞里和第二次见到的水洞,这两个地点,只能从别的线索上分析了。”
言君疾说完,从椅子上慢慢起身。
“顾雨啊,其实我并不希望你再次进入这种匪夷所思的梦境里。
因为这种莫名的连通,也许是互通的。
你要多加注意和小心,如果再次出现这种状况,必须及时汇报给冷戎。”
言君疾说完打算离开,正在这个时候,门敲响了,苏轶推门而入。
苏轶对于屋里的众人并没有感到意外,当他看到顾雨已经醒了,冲着顾雨露出了一点笑容,然后紧接着把手中的文件递给言局长。
“局长,新的任务,市公安局请求咱们介入。”
言君疾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又看了眼冷戎。
“这是一刻都不想让你们闲着,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了。
你跟我回下办公室,我有事交代。”
冷戎撇了下嘴,挑了下眉毛。
“你们三个先研究研究这个任务,一会我回来再看。”
言局长和冷戎组长出去后,苏轶赶忙走到顾雨床前。
“顾雨,那天要不是你,我大概就被黑泥怪爆头了。
究竟怎么了?你怎么一下变的这么厉害?”
顾雨挠了挠松散的头发,一副得意的神情。
“大概是觉醒了吧,怎么样?以后我也可以独挡一面了。”
她说完后抬眼,正好看到元化星此刻也在看着她。
顾雨顿时感到有些尴尬,还有点小心跳。
“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的那么厉害。
对了苏轶哥,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啊?怎么你过来传达了?”
苏轶一笑,不由的望向元化星。
“这次任务,是罗叔给我打的电话,有一起特大刑事案件,但案子里出现了无法处理的诡异事情。”
“罗叔?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元化星说着,一些心头旧事不自觉的涌了上来。
如果不是两年前那件事,元化星到现在也无法知道,她居然不是父亲的亲生骨肉,她只是父亲和罗叔捡回来收养的孩子。
而罗叔和父亲这对石交挚友,居然把这件事隐瞒的那么好。
两年前她醒来后,有一段时间除了陈魈的事情让她无法释怀,再就是这件真相也让她感到难过,不过好在她想明白一件事,即使没有血缘关系,父亲一直对她都是视如己出的好。
那件事过后,父亲似乎很内疚,他认为是他的血脉为她招致了这样的灾祸。
可这根本不能怪父亲,不管父亲是不是阳爻血,她是阳爻人的事实都改变不了,所以这一切都是宿命,包括她和陈魈。
“化星?化星?”
元化星从恍惚中回过神,她的视线在顾雨的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神情又恢复成了漠然。
“我先走了。”
“元化星!”
顾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住元化星,她只是突然有些不舍,这种不舍只是一瞬间,她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顾雨在心中嘀咕着,为什
么会叫住元化星呢,这下真是尴尬了。
可是话已经出口了。
“哦...没...没什么,我就是想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说着元化星拉门而去了。
顾雨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有点小失落。
接着,她又想起了关于梦里元化星的那些事,她不知道该不该跟元化星求证一下,她也不知道问完之后,她们之间有些缓和的脆弱关系,会不会瞬间瓦解。
苏轶看出顾雨的小情绪,看着她望着门的垂头丧气,不禁一笑。
“化星其实是一个特别重感情的人,你不用担心以后跟她相处不好。”
苏轶嘴上说着,心里还想着,长生的日子很长,总有一天,彼此敞开心扉,顾雨也会看到元化星真实的那一面,她们迟早也会成为朋友。
顾雨听着苏轶的话,脸上突然露出了古灵精怪的神情。
“苏轶哥?”
“嗯?”
“你给我讲讲呗,关于元化星过去的事,我真的特别想了解了解。”
其实顾雨对于苏轶的回答并没有报太大希望,因为她在跟苏轶相处的这两年,问过好几次关于元化星的问题,但苏轶都没有正面的说出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搪塞她。
顾雨有些难以理解苏轶为何不愿意开口深谈关于元化星的事,她一度认为,可能阳爻人的过往不能随便打听。
而此时苏轶的确是不能多说什么,一方面局长早就嘱咐过,知道1998年的那件事的人都必须缄默;另一方面,即便可以说,但他也不想说,毕竟这是元化星的私事。
“她啊,我不是都说过好几次了吗,需要跟她本人慢慢相处,她性格其实很好的。”
顾雨就知道苏轶会这么敷衍她,但她有些不甘,她确信从苏轶了解元化星的程度,肯定是知道元化星喜欢的人是谁,她想旁敲侧击一下。
“你不说我也知道元化星的一些事,她从前有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对不对?”
“她应该有好多朋友吧!”
“我说的这个朋友比较特别,跟她特别好,几乎超越了友谊。”
顾雨假装还知道很多料的样子,故弄玄虚。
苏轶顿时一愣,难道顾雨知道陈魈的事了?
但他接着看到顾雨满脸稀疏平常的表情,他立马又断定,顾雨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从哪道听途说的一些事来诈自己的。
如果顾雨知道陈魈的事情,恐怕她如今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苏轶笑了一下。
“顾雨,如果你想了解她,不如在今后的日子慢慢了解。
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总归没有亲自见证来的真实,对不对?”
顾雨有些无语,但是苏轶话,似乎不无道理。可是...见证个毛线啊,这明显又在敷衍她。
她只是想了解一下元化星的过去而已,用哪门子方法可以见证过去。
苏轶见顾雨好像要反应过来了,赶忙说道:“我现在得去趟公安局了,跟那边的人交接下这次的任务细节。”
苏轶边说边忙不迭的拉开了门,“你乖乖的休息休息做做准备,我交接完,咱们就又要任务了。”说完他迈步出去了。
顾雨无奈的靠在了床边,嘴里嘟囔着。
“这个臭哥哥,嘴还挺严。”
随后顾雨又内心繁杂起来,她琢磨着,怎么才能打听到元化星的过往呢?
以她现在跟元化星的关系,别说问这些过往,就是平时照面,连三句话都说不上。
她轻叹一口气,默默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