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睿王他自己让我们镇守后方的吗?再说睿王他是什么人,他可是一个文武兼备的奇才,身赋无数传奇,整个皇朝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多不胜数,可你们看看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一向和他形影不离的武状元,纵然全军覆没,他也能全身而退。”
“那主帅既知他的厉害,还作如此安排,不担心事情败露后,他会秋后算账?末将可是听说睿王对付敌人的手段血腥残酷,从不留情。”右下方一年轻将领在酒精作用下,斗胆说道。
吴仲脸色一沉,将酒杯重重的砸在案几上。
“三年筹谋,我们方有今日,尔等还未上阵交锋便寒了胆吗?”
吴仲扫视着下方坐着的大小将领,眯了眯眼,沉声道:“睿王主战,我们主张谈判交涉,这点本将军已经向皇上递了加急的折子,而睿王不等皇上御旨,便自作主张,点兵作战,本已是大罪,如果这场仗还输得一塌糊涂,你们猜皇上会不会雷霆震怒?”
“更何况巫城囤积的军粮仅够六万兵马撑上七天,后继若没有朝廷支援,这变数就可大可小了,一切皆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尔等还怕些什么呢?”
此番话一出,下方所有人的面色齐齐一松,都变得振奋起来。
看到变化,吴仲再接再厉,道:“那六万兵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你们个个心知肚明,我们如此安排,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彻底清理了门户,而且,殿下在得知睿王亲临此地后,便已与南陵那边打了招呼,本将军到时再给南陵太子去信一封,这事便是板上钉钉,就算他睿王命大,这次也要让他脱层皮,见点儿血!”
他口中的殿下,在座之人个个都心知肚明,那是朝云目前唯一能与睿王分庭抗礼之人,当下,人人心里更踏实了一些。
看着一个个的精神气有了雄起之势,吴仲微不可觉的笑了笑,心里甚觉满意。
“他睿王再厉害,也是一个人,想当年那不败之神冷长生还不是照样落得个尸骨无存,这世间哪来神话一说?只不过是被无知的老百姓口口相传,便被造了势而已。”
众人想到那个已经死去三年多的常胜将军,皆不由得唏嘘一番,转瞬如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起来,纷纷举杯敬向吴仲。
看到此景,吴仲心中大为满足,大声笑道:“兄弟们吃饱喝足,待会儿一起快活一番!”
吴仲眼底闪烁的隐晦光泽,在座的各位无比熟悉,当即各个嘿嘿一笑,再次举杯,齐声道:“谢主帅!”
城外军营的主帐中,相比于将军府的热闹,这里倒显得异常清冷,烛火摇曳,孤影独依。
单手支头斜靠在案几上的长孙睨,一双俊眸一直紧盯着另只手中攥着的玉簪,眸光或聚或散。
“主子!”
难得长孙睨有走神到未发现身旁来人的时候,察觉到自己的失常,他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玉簪塞入怀中。
看到他的反应,韩少峰的眼皮微不可觉的颤动了一下,强自镇定道:“吴仲在军中安排的所有眼线全部查出来了,这是名单。”
除了名单,韩少峰又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一并放到长孙睨身前的案几上。
“这个是金翎带来的,应该是楚少那边有了准信!”
长孙睨看了一眼名单,懒洋洋道:“速度还不错,这几年韬光养晦,倒是没堕常胜军的名头!”
“冷将军泉下有知,该当欣慰!”韩少峰充满敬意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沉重。
长孙睨眸光微闪了下,便收起了名单,着手打开另一张信笺,扫了几眼,眉头微不可觉的蹙了一下。
虽然动作很小,但还是被韩少峰捕捉到了。
“出……出意外了吗?”不应该啊!楚少为人虽然大大咧咧,但办正事从不含糊,更何况还有厉鬼在,但看主子的反应,韩少峰也有些摸不准了。
“事情倒没出纰漏,只是多了变故。”长孙睨顿了下,继续道:“厉鬼在执行任务时,碰上了玄月神教的人,两方有了交锋。”
韩少峰听出了长孙睨的弦外音,厉鬼从来都不是个做事冲动之人,既然与玄月神教的人打上了,这里面肯定不简单,必有内情,只是信中一言难尽。
“那致使疫情再次爆发的会不会就是玄月神教的人?”
不得不说,韩少峰你真相了。
“如今的淮阳龙蛇混杂,究竟是谁,还不好妄下定论!”案几上传来‘得得’的敲击声,这是长孙睨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
“传信过去,让他们尽量避开玄月神教的人,只派人暗中盯着就好,有任何异动让金翎带信过来,如果情况紧急,就以厉鬼决策为主。”
“是,主子!”韩少峰应下后,转而又请示道:“那我们这边……”
“着急的不应该是我们!”此刻的长孙睨仿若魔神上身,双瞳闪烁着噬血的妖冶光泽,这一瞬,韩少峰似乎已经看到了猎物们的垂死挣扎。
盛夏的阳光似乎要将大地烤化,炽烈的高温一再让长孙逸难得的怒火发酵。
他们一行护送粮食本来已经顺利的进入淮阳,因为粮食数额庞大,为防有失,所以长孙逸便让吴长青接应,将粮食囤积在南都官仓。
淮阳紧靠淮河,是以河运兴盛,特建南都要塞,进可攻退可守,南都虽紧邻河道,但地势较高,属山冈之城,从远处看,更像一座围城,将淮阳环护身后,而从南都到淮阳,只有半日的脚程,实在算不上远。
长孙逸本打算先到淮阳王府探听一下情况,再联合长孙信的人马将粮食暗渡过去,以确保万无一失,没想到只一夜的时间就收到吉祥的传信,十万石粮食全部没了,连驻守的官兵都在无声无息中全部一剑毙命。
这个消息无疑将长孙逸打得措手不及,据他在淮阳王府了解的情况,粮食对老百姓来说已经是天价,根本无力购买,如今已经不只是瘟疫的肆虐,百姓的温饱已经成为重中之重,人都吃不饱了,还怕什么呢?皇权又怎样,不是摆那儿让人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