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离带着清风,在人间玩得不亦乐乎时,再次收到了婉滢的传讯。夙离懒得再吐槽了,带着清风和沐沐,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神界。为了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闲来无聊时,夙离特意将原故事,翻来覆去地倒腾了好几遍。如今故事已经正式开始,以凌夏那事故体质,想来是惹了不小的麻烦。
原故事里,除了夙离这个大反派以外,还有两个不得不提的角色,若鸢和夜子骞。他俩在原故事里,都是痕郗的弟子。区别在于,若鸢喜欢痕郗,夜子骞喜欢凌夏。背地里一直小动作不断,让凌夏吃了不少的苦。夙离特意将他们带回晨辉殿,也是想让凌夏的日子好过点。可惜天不遂人愿,也不知道是女主的命运注定坎坷,还是痕郗的魅力太强。
回到神界后,夙离让清风带着沐沐先回了晨辉殿,自己一个人找痕郗去了。刚到落云殿,就见婉滢在殿前转来转去,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怎么了?”夙离走上前问道。
婉滢听到熟悉的声音,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看向夙离的眼神里全是焦急:“你总算是回来了,凌夏被痕郗罚了!”
“你这么着急唤我回来,只是因为凌夏被罚?”夙离有些无语地问道。
婉滢看了看四周,凑近夙离用衣袖做遮挡,小声地说道:“痕郗去过降神台了,回来以后就罚了凌夏。”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歇着吧!”夙离伸手拍了拍婉滢的肩膀说道。
夙离也有些吃不准,痕郗究竟在降神台看到了什么,这个世界的变数太多了,导致他有些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看见痕郗安静地盘坐调息,夙离才彻底把心放回肚子里。缓步走到痕郗身后,一撩衣摆盘膝坐下,将神力凝聚于手心,轻车熟路地替痕郗疗伤。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可曾想过,她不过才万岁有余,以她如今的能力,即便是觉醒了,偌大的三界又有几个人会真心臣服于她?”夙离耐着性子劝慰道。
痕郗闻言悠悠一声长叹,不疾不徐地说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你哪是思虑不周,分明就是想得太多!”夙离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吐槽道。
“夙离!你变了!”痕郗沉默许久,语气淡淡地说道。
短短几个字,将夙离吓得差点神力不稳,仔细回想了片刻,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放飞自我了。本来真正掌管神界的神明,就只有他们仨,他再撒手不管,事情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痕郗和婉滢身上。
夙离努力控制着呼吸,生怕被痕郗瞧出破绽,大脑飞快地转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语气无奈地说道:“若我不曾见过人世间的繁华,倒也不会觉得,神界竟是这般的冷清。”
“是我操之过急了,凌夏暂时交由你照顾吧!”痕郗无声笑了笑,不咸不淡地说道。
夙离收回手,站起身看着依旧闭眼调息的痕郗,满眼无奈地说道:“你好生养伤,我自会照顾好她!”
听到夙离离去的脚步声,痕郗终于睁开了眼睛。没想到相处数万载,自己从不曾看透这人。好像自他出关后,所做的每件事,都在意料之外,但又没什么不妥。在人间出手时的果断、落云殿的落荒而逃、黑着脸对自己说,天塌下来还有他替自己扛着,甚至费尽神力、心力替凌夏重塑经脉。桩桩件件看似是在保全凌夏,实则是在保护自己。
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凌夏,夙离皱了皱眉,挥手间一道神力没入凌夏体内。察觉到有人,凌夏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夙离,看清夙离的样貌后,凌夏的眼里全是失落。
“走吧!”夙离说完话就要转身离去。
看到夙离要走,凌夏赶忙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冷了,小跑上前抓住夙离的胳膊,满眼期盼地问道:“你是夙离神君?是师尊让你来带我出去的吗?”
“哪有这么多的是不是?我敢来带你走,自然能承担所有后果!”见小家伙满心期待的样子,夙离起了逗弄的心思。
听到夙离的回答,期盼变成了失落,凌夏松开了手,声音都跟着小了下去。
“多谢神君好意,虽然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但师尊有令,凌夏不得不从!”
上下打量了小家伙许久,夙离淡然一笑。为她重塑经脉时,她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万余年过去,小娃娃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饱满精致的鹅蛋脸,柳叶眉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可爱的鼻子配上红润的双唇。只待岁月变迁,褪去脸上的稚嫩,那时应该会是另一番光景。
“你可要想好,痕郗已经闭关,没有个把万年是不会出关的!”夙离看着凌夏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跟你走了,师尊会不会罚你?”凌夏看着夙离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会!”夙离看着凌夏那犹豫不决的样子,轻笑出声说道。
虽然不知道夙离在笑什么,凌夏想了想,还是乖乖行了一礼说道:“多谢神君!”
看着凌夏那一身耀眼的红衣,夙离打了一个响指,为她换了副打扮。凌夏发觉自己的装扮被换,一脸疑惑地看向了夙离。抬手在凌夏额间点了点,小姑娘依旧是那个小姑娘,只是眉心多了一抹红色。
再次踏入自己的殿中,夙离带着凌夏,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清风已经站在座位旁候着,而若鸢和夜子骞恭恭敬敬地跪在大殿里。
“见过师尊!”两人齐声行礼问安。
夙离入座理了理衣摆,看向两人的目光里全是纠结:“起来吧!”
“谢师尊!”两人再次齐齐应声。
沐沐不止一次说过,这个世界的法则很强悍,夙离为此想了诸多应对之策。可事到如今他才明白,法则到底强悍在何处。他带走若鸢,后面又蹦出来一个念辞。看着恭恭敬敬站在大殿中的两人,夙离只觉得满心郁闷无处发泄,最后一挥手,两道神力朝着二人而去。
“从今日起,若鸢掌管晨辉殿的一切内务,子骞负责打理对外的事务!”
“还请师尊收回成命!”夜子骞闻言再次跪地行了一礼,脸上全是慌乱之色。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夙离闭了闭眼,语气淡淡地说道。
“师尊!弟子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尊明示!”若鸢犹豫了片刻,还是跪在夜子骞身旁,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说道。
“说说看!”夙离伸手拽了拽站在一旁的清风,淡淡一笑说道。
“师尊分明不喜弟子与子骞,如今为何又...”若鸢咬了咬唇,还是没有勇气将话说完。
夙离已经木了,这个世界的人还真是目光如炬啊!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一个个都跟装了雷达似的?
“你二人入我晨辉殿已有万载,说来惭愧这万年里,我从未尽过为师之责。你们若是不愿接管事务,我也不好勉强。”夙离逗弄着缠绕在手腕上的沐沐,语气里全是无奈。
若鸢偷偷抬眼看了看上座的夙离,想起这些年听到的传言,脸色瞬间变了:“师尊!弟子不该胡乱揣测您的心思,还请师尊责罚!”
“呵呵呵呵...”夙离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将沐沐放在肩头后,缓缓站起身牵住了清风的手,目光落在依旧跪着二人的身上:“起来吧!别跪着了,不喜倒不至于,只是一个人冷清惯了,有些不适应而已!这个小丫头,要在晨辉殿住上一段时间,你们若有闲暇,就陪她玩玩儿!”
“是!师尊!”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齐齐应声道。
回到房间里,夙离顿时泄了气,将沐沐往清风头上一放,习惯性地把自己挂在了清风身上。
“清风!阿苏好累啊!”
“要不要睡会儿?我陪着你!”清风一手搂住夙离的腰,一手轻拍着他的背,哄孩子似地哄道。
听到清风这哄小孩的话,夙离眼珠子一转,赶忙下地站好,双手捧着清风的脸,笑得眉眼弯弯:“清风帮阿苏教徒弟好不好?”
清风看着近在咫尺的笑脸,眨巴着大眼睛,抿唇微微一笑说道:“好!”
“我的小清风最好了!”夙离揉了揉清风的脸,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趴在清风脑袋上的沐沐,将自己盘得紧紧的,笨蛋清风已经没救了,这么明显的坑都能跳,它还能说什么?
两个弟子加上一个女主,夙离想偷懒都不行了,虽然清风已经答应替他教徒弟,但他总不能连面都不露吧!若鸢和夜子骞已经晋神,需要夙离指点的地方不多,倒是凌夏要麻烦一些。清风与二人交手时,夙离带着凌夏坐在一旁看着。婉滢曾说过,二人的资质不算出众,清风身上有夙离特意留下的神魂,交起手来只能打个不相上下。
夙离悠闲地喝着清风为他准备的茶,看着已经停手的三人,沉思良久才开口说道:“若鸢!既已出手,就要用尽全力,否则便是作茧自缚,明白吗?”
“是!师尊!”若鸢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
“子骞!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婉滢神君的话都是事实。与其把它当作一根刺,惹得你不能安宁,还不如静下心来,好生修炼!”夙离伸手将清风召回身边,递了杯茶过去后,才看向夜子骞说道。
“谨遵师尊教诲!”夜子骞行礼应声道。
“行了!又没外人在,不必拘束,过来喝口茶歇歇吧!”夙离淡淡一笑说道。
日子依旧过得很无聊,清风这个挂牌师尊,已经有模有样的了。夙离也曾去过几次降神台,拼着神魂受损请求过神示,结果什么都没看到,让他为此郁闷了许久。倒是若鸢和夜子骞,让他惊喜不已。资质这个东西,确实蛮伤人的,一句资质欠佳,无形之中毁了多少人的努力啊!他俩硬生生打破了资质的禁锢,修为大涨不说,还将晨辉殿的平均实力拔高了许多。
“轰隆隆~”
看着天空密布的雷云,夙离都快哭了,千年来他自己都不记得,挨了多少次雷劈了。
天雷转瞬便落下,只是一击就将凌夏劈得身形不稳。凌夏努力稳住身子,眼里全是迷茫之色,之前渡劫时,明明也受过雷击,怎么这次这么难挨?
“那是因为你的雷劫,大多数劈在了痕郗身上!”夙离替凌夏挨过一击,语气平静地说道。
凌夏看向夙离,眼里的疑惑不减反增,嘴唇开开合合却只说了两个字:“师尊?”
“不然,你以为呢?”说话间又是好几击落下,夙离皱着眉头说道。
“为什么?”凌夏看见夙离皱眉,才反应过来想要将人推开,却束缚住,只能着急地问道。
夙离已经没心思去回应,女主大人的为什么了,这可是雷劫啊!即便是神,也没本事硬扛着脸不变色啊!更何况他还挨了那么多次!
“夙离!”
眼见着只剩下最后几道雷劫了,夙离听见有人在唤他,转头看去竟是痕郗和婉滢。
“别过来!”夙离挥手布下一道结界冷声说道。
痕郗看着夙离有些发白的脸,不敢强行突破结界,语气着急地说道:“夙离!你快收手!”
直到最后一道天雷劈下,夙离的身子晃了晃,清风及时出现在旁,扶住了夙离。
“噗~”一口鲜红的血液吐出。
“阿苏!”
“夙离!”
“夙离!”
夙离随意抹去了嘴角的血迹,柔弱无骨地靠在清风怀里,看向痕郗和婉滢笑了笑说道。
“人我交还给你们了,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歇着了!”
清风抿着唇,将夙离打横抱起,往晨辉殿而去。夙离靠在清风怀里,想要安慰几句,又无从下口,清风与他不同,他实在不敢赌。
夙离抓住清风替他盖被子的手,轻声问道:“生气啦?”
“没有!只是觉得自己没用,不能保护阿苏!”清风看着夙离苍白的脸,忍不住红了眼眶。
“主人!其实清风真没有,你想得那么弱!”沐沐出现在夙离肩头,声音弱弱地说道。
话音一落,沐沐就感觉两道炙热的目光看向了它,吓得它差点溜回了空间里。
清风一把抓住想要开溜的某蛇,咬牙切齿地说道:“沐沐~”
“你不是有混沌铃嘛?有它护着你,世界法则亲自动手,都未必能灭了你,但问题是它认得主是主人啊!”沐沐紧紧缠绕在清风手上急忙说道。
“呵呵呵呵...咳咳...”夙离被沐沐那可怜样儿给逗笑了,然而下一秒就悲剧了。
“阿苏!”清风随手将沐沐扔在了床上,一脸着急地替夙离顺着气。
夙离一觉睡醒,发现痕郗站在自己榻边,吓得他一激灵。
“你很闲吗?”夙离坐起身,一脸无语地问道。
痕郗低头无声笑了笑,一屁股坐在了夙离的榻上,看着夙离满脸认真地说道:“我去过降神台了!”
“神示?”一提起正事,夙离瞬间打起精神问道。
“是!”痕郗点了点应声道。
“当年神魔大战,父神拼着身陨,才将魔神封印。如今神主再度降世,我猜她的使命,无非是为了彻底覆灭魔族,至于代价,呵...”
当初身为梁靖时,他曾看过很多类型的小说。其中最让他不能理解的,便是神魔之类的,为什么要把天下苍生,放到一个人的身上呢?甚至是使命如此!那个人肩负天下苍生的人,就不能轻轻松松地活吗?一路兜兜转转,历经坎坷,到头来只有一句为了苍生!问题是这苍生,又何曾善待过她?
痕郗看着冷笑出声的夙离,只觉得一阵眼前恍惚,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夙离~”痕郗一脸惊异地唤道。
夙离起身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榻上的痕郗,唇角轻扬语气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好,凌夏也罢!我不会让你们,为了所谓的苍生殒命,我没有你们那么高尚!”
痕郗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眼睁睁地看见,夙离幻化成了自己的模样。而一直跟在他身旁的清风,则变成了他的样子。痕郗这下是真的慌了,事到如今,他要是还不明白,夙离在打什么算盘,他就白活这么多年了。可惜他除了看着自己,被变成了清风,什么也做不到!
“小呆瓜!看好他知道吗?”‘痕郗’点了点‘夙离’的额头笑着说道。
“好!”‘夙离’抿唇一笑回应道。
‘痕郗’看着躺在床上的‘清风’笑着说道:“好好睡上一觉,等你醒来,一切如你所愿!”
看着自己对自己笑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这是痕郗版的清风,在昏睡过去之前最后的想法。
凌夏在得知自己的雷劫,全是师尊帮忙扛过去的之后,心里一直憋着气,她一直以为雷劫很容易的,原来事实并非如此!
“在想什么?”‘痕郗’看着双手托腮陷入沉思的凌夏开口问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凌夏赶忙回过神,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师尊!”
“嗯?”‘痕郗’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放置身前,简单明了地发出一个音节。
凌夏想起夙离替他扛雷劫时苍白的脸,狠了狠心说道:“师尊!我可以的,往后别再替我扛雷劫了!”
“好!依你!”‘痕郗’冷着脸说道。
“多谢师尊!”凌夏闻言顿时笑弯了眉眼。
扛雷什么的,自然是能不扛就不扛了,他又不是受虐狂,没事就喜欢挨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