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这便是南城的味道,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雨晴和钱公公走进了间名叫段记绸缎庄的铺子。
“客官里面请,我们段记布庄可是全京城里最好的布庄。”段记绸缎庄的掌柜是一个脑满肠肥,大概五十多岁的老男人,看到他们两人的到来抖了抖肩膀,笑脸相迎道。
“哎,怎么带我来这里?听说段记绸缎庄的料子价值千金,你带够银子了吗?”雨晴把钱公公拉到一旁,对他悄声说道。
“芷云,帮我选件衣服好吗?”今天是芷云的生辰,钱公公生怕芷云不肯接受他的寿礼,特意朝芷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嗨,原来是这样呀!你可算找对人,我赵芷云别的不敢说,若论起这搭配衣服来,只怕整个南凌国的人都比不上我。”酷爱搭配衣服的芷云,手舞足蹈地说道。
“我怎么看见天上有只牛在飞?是骡子是马,咱牵出来溜溜。”钱公公刮了刮芷云的鼻梁,和芷云开起了玩笑。
“轩哥哥,你不信任我?你等着,我定会把你打扮的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肯服输的芷云向钱公公保证道,说完后便衣服堆里来回穿梭。大概一炷香后,芷云左手拿着件白色的袍子,右手拿着件青色的袍子,毫不留情地丢给钱公公。
“试试看看,绝对比身上那件黑不溜秋的衣服好看。”略微记仇的芷云,胸有成竹地对钱公公说道。
“姑娘,你太有眼光,这两件衣服是我们段记布庄的镇店之宝。难得姑娘喜欢,这位相公也穿的这么合身。这样吧,小老汉我给你们打七价,你们给百两银子,小老汉我就割爱了。”心里别有一番算计的绸缎庄老板,看着刚走出来的钱公公说道。
“轩哥哥,你喜欢这两件衣服吗?”芷云走到钱公公的身边,拉着钱空空的袖子,柔声细语道。看着钱公公眉飞色舞的神情,芷云顿时明白了几分。
“掌柜的,小女子认为您的这两件镇店之宝,一点都不值百两银子。”芷云高高举起钱公公的胳膊,诘难反驳道。
身材如侏儒般地掌柜,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钱公公袖子上的那道口子。他并不相信自己的镇店之宝会出现问题,但他知道眼前的两人绝非简单之人,若是这件事情闹大了,只怕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要不这样吧,小老汉我给你少二十两银子,另外再送你件广袖流仙裙,姑娘这样可好?”绸缎庄老板咨询谘度地说道。
“好吧,只有这样了。”芷云在经过一番“慎重”思考后,故作为难的说道。
“轩哥哥,你看我有多聪明。若不是我的话,你根本买不到这么好的袍子喽!”故作聪明的芷云,朝钱公公显摆道。钱公公心里摇摇头,面带笑容地走进了钱府。
“轩哥哥,你说是不是嘛?”芷云急急忙忙追上钱公公的脚步,反复追问道。
欢笑声过后,芷云回到了瑶晴轩。留下了钱公公一人百般聊赖地看着白色袖子上的那条缝,对芷云刚刚的举动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这丫头既然能露出把这样的自己展露在自己面前,看样子是对自己的戒心消除了不少。
“钱公公,外面有一老汉求见。”收到董掌柜好处的那个东厂侍卫向钱公公禀告道。
被拉回到现实的钱公公,缓缓地抬起头,心里正纳闷这个人是谁。只见董掌柜不顾侍卫的阻拦,踉踉跄跄地闯进了钱府。
“小老儿参见钱公公,今天找公公完全是有要事禀告。”
善于洞察人心的钱公公,一听就明白了什么意思,钱公公遣退了所有的仆人,故作糊涂地对董掌柜讥讽道:“是什么风把名动京城的董记酒楼大老板给吹来了?”
“轩儿,我知道以前都是我对不起你。可你姨娘现在都已经病入膏肓,就当我求求你,给我一点银子好吗?”董掌柜跪在钱公公的面前苦苦恳求道,丝毫不在乎额头上的斑斑血迹,已经流到了他的脖子上,像是条长长的蚯蚓。
钱公公不为之所动,简直是冷漠到了极点。可他微微颤抖的眉毛却还是出卖了他,自以为掩藏很好的钱公公,还是被卑鄙小人董掌柜给发现了。
想不到这个病入膏肓的臭婆娘,还算是有点用处。本来打算把自己的婆娘卖到青楼的董掌柜,打消了念头。
“想必我的名声你也听说过,告诉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再有下次,本公公绝不轻饶。”钱公公扯着他的公鸭嗓子,翘起了兰花指,压着心中的那股愤怒,义正词严地就警告道。
“小人知道,多谢钱公公的帮助。小老儿定会带玥娘远离京城,绝不会给钱公公带来丝毫麻烦。”跪在地上的董掌柜,“一言九鼎”地说道。
“但愿你会改掉自己的那些不良恶习,和玥姨一起过上好日子。这点银子够了吗?”钱公公从他的衣袖里拿出五百两银票,像打发叫花子那样,丢到了董掌柜的面前,深恶痛绝地说道。
“这五十两银子也够我好好玩几天,这个办法真有用,以后没钱可不用愁喽!”刚走出钱府的董掌柜,手里拿着钱公公给他的那张银票,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们在他身后好好跟着他。若他去了药铺的话,就不要管他。若他去了那些肮脏不堪的地方,你就想办法把银子抢过来。”钱公公对东厂的两名侍卫吩咐道。
钱公公所料不差,董掌柜刚走出钱府,就进了一个叫梦仙馆的青楼,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被里面的人给丢了出来,重重地摔到了个四脚朝天。乔装打扮的两名东厂厂卫,看着董掌柜这个样子,纷纷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你的宝贝轩儿不肯借钱,我有什么办法?”身穿白色睡衣的董掌柜刚回到董记酒楼,满腹牢骚地对他的夫人说道。
“轩儿,这样做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相公你不要太伤心。”坐在床榻上的董夫人面如白纸,镇静自若的对董掌柜说道。
“情理之中?再怎么样我也是他亲姨丈,虽说以前对她不怎么好,可毕竟也是过去的事情。我都亲自给他下跪认错了,他还纠结于过去的事情不肯放手。”董掌柜冻得直打嗦哆嗦,色厉任荏地说道。
“相公别说了,你回房休息吧!”蒲柳之姿的董夫人,发现了董掌柜的不对劲,伤心欲绝地说道。
“你哭的我头都大了,真是受不了你,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多眼泪!”董掌柜双手捂着耳朵,搓手顿脚地说完这些话离开了董夫人的房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当年你把轩儿骗进皇宫,只怕今天的轩儿也不会这样对你,轩儿在宫里面定吃了很多苦才熬到今天的地位,我不会让你毁了轩儿!”悔不当初的董夫人语气坚定地说道。
“钱懿轩,不是我董阳你能有今天?你他妈的不就是皇上的一条狗,有必要这么张狂吗?”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的董掌柜,恼羞成怒地说道。
董掌柜的书房里一片狼藉,地上全是廉价的茶具瓷片。书桌上本来整整齐齐的书籍,也被他弄得凌乱不堪,像是在诉说它们的委屈。只见董掌柜双手高高举起个一人多高的大花瓶,仿佛下一秒这个洁白无瑕的青花瓷瓶,便会在这个人间消失。面容狰狞的董掌柜,似乎是想到些什么,急急忙忙办他放在了墙角处。
董长贵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外号――变色龙,上一秒还在恼怒之中,下一秒就变得乐观开朗起来,对着自己的仆人大声吩咐道:“来人,去柴房把那人叫来。”刹那间,一个面冠如玉手里拿着把蒲扇的黑衣男子,出现在了董掌柜的面前。
“你可算来了,现在我要你做最后一件事,不管用什么办法,定要把它交给太和县令的手上。”担心黑衣男子不肯替自己做事的董掌柜,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卖身契,亲手交给黑衣男子,一脸凝重地吩咐道。
“属下定会主人,尽心尽意地做好这件事情。”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面无表情说道。可眉梢间的那一抹喜悦之色,还是出卖了他。
“哼,就凭你也想离开这里!”董掌柜在黑衣男子走后,黑如卧蚕的眉毛微微上翘,得意之情尽现脸上。想不到这卖身契根本不是原来的那一份,原来的那份早就被耗子给咬烂了,这一份是董掌柜亲自临摹的手稿。
心细如尘的黑衣男子打开卖身契后,发现事情的真相,对董掌柜恨之入骨。但他也知道自己拿董掌柜无可奈何。只好不断的催促自己快点赶路,早点把这件事情完成,好想办法找无恶不做的董掌柜算账。
伸手不见五指的小树林里,乌鸦栖息在树梢不停的叫唤着,黑衣男子的马匹因过度劳累而死,只好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小树林里行走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