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万一恰好有暗卫成员逃避至此,被邻居看到有陌生人,或者邻居来访被无故阻之门外,都会留下破绽。对于他们来说,这种破绽有时候足以定下胜败和生死。
“抱歉,我并不知道这种规矩。我还不算是暗卫成员。我目前可以说还在沉香阁学武。是李皓永告诉我走到尽头就有人接头,我没有看到人,而且外面下雨了,我弟弟不能让雨淋太久。”
韩聪急忙解释着,而老人只是静静的抽着旱烟。
等他说完,老人看看熟睡着的韩钰,才慢条斯理的说道:“看来你真不是暗卫成员,因为暗卫绝对不会将自己的上线告诉给下线!”
虽然事情并不怪韩聪,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今天好像真的很蠢。“对不起!”
“暗卫是不需要也不相信道歉的。我们只相信经验和教训一样能够让人成长,只要下次别再做错就好了。”老人说完,起身从水缸中舀出来一盆凉水,倒入锅中,又拿出来火折子打算点火。
韩聪赶忙过去帮忙。火烧起来了,老人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跟韩聪说道:“今天算你运气,大雨之时,没人会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等会烧点水洗个澡再睡一觉,半夜我再叫你。”
韩聪点头应着。
老人又问道:“你叫韩聪?是怎么来到我这里的?”
韩聪就将自己母亲如何被劫持,暗卫如何与那帮不明来历的人打斗,李皓永转身去帮助兄弟,一直到他来到此处,一一讲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子了,不知道老人家怎么称呼?”韩聪问道。
“你叫我老王就好。你说的这个韩氏,应该是南左使的小妾吧?”老人询问着。
“嗯?韩聪猛地站了起来。我母亲,怎么会嫁给别人做妾?!”韩聪突然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会不会是南枫逼迫母亲就范?
老人用昏黄的眼睛看了看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韩聪:“暗卫中人,讲什么道理?因为各种原因要结合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又不是真的要俩人在一起。”
韩聪这才醒悟过来,是了,虽然韩聪来自现代,并不难理解母亲改嫁之事。但母亲也绝对不会短时间内就另嫁他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王爷爷,我能见到南枫、南左使吗?”韩聪当然不会真傻到管老人叫老王。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如果韩氏真的是你的母亲,那应该是不难吧?”老人也说不好这件事。“晚上我会带你去见接头的人,这些问题自然会有所解答。”
韩聪点点头,不在说话了。
两人都没有点灯,就在黑暗中就着炉火的光芒,静静地坐着。
等水开了,韩聪将老人递过来的手巾浸湿,给弟弟擦了擦身子。这孩子今天都没有哭闹,懂事的很。此时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颇为好奇。
韩聪帮弟弟擦完了身体,自己也洗了个澡,就在孩子旁边打坐练功。
四更天时,老人叫韩聪抱着弟弟,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院子。
不多时在城西一间民居外,老人以一种特有的节奏敲着大门,然而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老人微微皱眉,独自沿着墙壁走了一会儿,便急匆匆的回来。
“快走!”老人低声说完,打头往外走去,走的非常急,韩聪赶忙快跑几步紧跟着老人。
老人领着韩聪弯弯绕绕,竟然没有碰到一队晚上巡逻的衙役,更没有遇到更夫。他们没有回到住处,而是在一户人家墙外翻了进去。
这个看似风烛残年的老者,刚刚急行就连韩聪都差点跟不上,此时翻墙也娴熟无比。韩聪不由有些咂舌,暗卫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两人翻过墙后,韩聪发现他们正好站在一处马厩里,气味不是太好。
韩聪的弟弟趴在他的胸口,使劲的蹭了蹭鼻子,就埋在韩聪的怀里不出来了。韩聪也掩住了口鼻。
韩聪两兄弟不太适应,老人却仿佛没有任何不适,找了个墩子坐在上面,吧嗒吧嗒的开始抽起了旱烟。
“王爷爷,咱们在这等什么呢?”韩聪最后实在受不了这里的气味,只好捏着鼻子问道。
“多做少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般沉不住气!”老王说完便没再搭理韩聪。
韩聪自讨了个没趣,也只好捏着鼻子继续忍着。
......
就在韩聪逃出来的当天,在城西十里一个庭院中,安全转移出来的程颖儿见到了自己的爹爹南枫。
“颖儿!”南枫在沉香阁被袭后,对女儿也少见的有了真情流露。
“爹爹!”程颖儿跑过来,或许是长大了,她似乎也感觉到了南枫对自己的用心。“颖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娘在屋里等你呢,你快去见她。”女儿几句懂事的话,就让南枫又是欣慰又是心酸。他欣慰程颖儿懂事了,却心酸女儿如果不是经历了坎坷,又怎么会有所改变?
程颖儿跟南枫行了一礼,就走进屋子,发现母亲正在擦着眼泪,看来外面的对话她也听到了。“娘!”程颖儿见到母亲,这几天的心惊和委屈,一股脑都涌了上来,扑在母亲怀里痛哭流涕。
这对母女共叙离别之情暂且不提。
南枫这边收到了最新的情报,而送信的人正是之前给他送信的那个暗卫。
“韩氏被劫走了?”南枫突然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了。
“韩聪呢?”南枫追问道。
“韩聪被李皓永带到了用来转移的秘密坑道,之后就分开了。现在应该是在接头人那里。”来人汇报道。
“不会的。以前活动太过频繁了,有很多地方早就泄露了。所以我之前让他们都撤离了杭州。”南枫说完又问道:“那条密道口是谁在管着?”
“老王头!李皓永将韩聪带入密道后,就跳上去将密道口复原了。之后他遇到影卫堵截侥幸逃脱,直接走的其他途径离开了杭州城,并没有去与韩聪汇合。”
“他已经被发现了,冒险与韩聪汇合只会增加变数。你们在他身后发现‘尾巴’没有?”
“没有发现。当天暴雨,将痕迹冲刷的十分干净。”
南枫点点头,过了会又吩咐道:“老王头我知道,做事很细。韩聪交到他手里,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安排人去城西三里小山处,那里有个亭子。他们应该在那里等我们接头。你们把韩聪接回来,老王头应该也不安全了,让他也回来吧。”
“是!”这名下属领命离开。
.....
天色蒙蒙亮,这户人家开始起床做饭。
有个老人拎着一桶草料过来喂马,进入马厩就看到了韩聪几人。
“老王头?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这个老人好像并没有多少惊讶。
“风紧,恐怕以后再难见面了。”老王在屁股下面的木桩上磕了磕手里的烟斗。
喂马的老人闻言诧异的看了老王一眼:“你不是已经退了吗?怎么还会被怀疑?”
老王也没多言语,用手指了指韩聪哥俩。
喂马的老人明白了,将草料倒入马槽中,又出去拎了一桶清水给马饮用。
“我每天早上都会赶着马车上山砍柴,能送你们到西面的柴山。”
老王拱拱手:“已经够了,到那了应该就有人接着我们了。只是这一去恐怕就要客死异乡,你以后怕是没人给你收尸了。”
原来两位老人都没有儿女,所以曾有过约定,无论谁先死,另一人要为其收尸。
“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我起码还能死在故乡,你要是死在外面,可就成了野鬼了。”喂马的老人说着嫌弃的话,却忍不住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