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连徐伯清都有些诧异,更别提而那些鬼子了…
它们看到突然冒出来拦路,数量甚至比自己这边还多的阴差,一时间也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而阴差那边恰恰相反…
敌寡我众,正是表现的机会。
往往两三个阴差才能分到一只鬼子,而且先前城皇大人也告知了上仙好面儿,排场一定要拉足。
故而那百余位阴差看着那数十只鬼子,就像是看到杀父仇人似的叫呵着!
“孽障受死!”
“小小鬼物,安敢在上仙面前放肆!?”
“敢污上仙法眼?死来!
”
“……”
鬼子有限,一众阴差就如官身剿匪似的,一边正气凌然的叫呵着,一边清缴着包围圈中的鬼子。
生怕自己手慢,分不到一个…
而另外一边。
本就重创的鬼子母还未逃离多远,忽地便有一方大印砸在了脑门。
于宏昌伸手一甩,袖口中‘叮当’作响,黑魆魆的锁链自袖中窜出,如有灵性一般的直接将那鬼子母牢牢拴住。
见其还想挣扎,他厉声呵斥道:“本府管辖境内,岂能容你这孽障放肆?”
说罢,将其拖拽着回到徐伯清身前,说道:“此邪祟被上仙一剑斩伤,却还想妄图逃跑,小神已将其擒住,还请上仙发落。”
“……”
与此同时。
一众鬼子死伤掉大半,剩下的皆被阴差用锁链绑住,带到了徐伯清身前。
众阴差对视一眼,那师爷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上仙,此等鬼物众多,又有害人之心,我等被逼无奈,只能先将其擒住,交于上仙发落。”
他声音一顿,故作羞愧之态的说道:“还请上仙责罚。”
“……”
徐伯清见黑压压的一群阴差前来复命,眉头不由一挑。
随即用揶揄的口吻笑道:“于城皇,我说不是说小点排场吗?你这是把城皇阴司的家底都带来了吧?”
“上仙法旨,小神自是领会的。”
于宏昌讪讪笑了笑,颇为‘无奈’的说道:“只是小神回阴司唤人的时候,底下一众阴差听到是上仙有请,一个个嗷嗷叫的都要过来。
小神念他们心诚,也不好拒绝,便自作主张的都带来了…”
他声音一顿,叹了口气的说道:“底下人不懂事,冒犯仙威之处,还请上仙责罚。”
“于城皇言重了…”
徐伯清笑了笑,说道:“若非一众阴差相助,我想解决这些鬼子,也还得费些时间,这样挺好,挺好的。”
于宏昌见状一喜,暗想果然如此,随即将那鬼子母扯上前来,问道:“上仙,此寮如何处置?”
此时的鬼子母依然一副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的模样,只是那隆胀如鼓的肚皮却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瘪了下去。
“嗯?”
徐伯清本想直接将这鬼物炼化的,可近看那鬼子母时似是发现了什么事儿,惊疑一声后说道:“将它头发拨开,露出脸来。”
“是!”
于宏昌身边的两个阴差领命后伸手将鬼子母面前的头发拨开,露出了一张尖牙利嘴的狰狞鬼面。
只是那鬼面的额心处,居然还印刻着一个小小的金色‘卍’字符标记!
于此同时。
京城外的某处废弃寺庙中。
一位长眉老僧左手敲着木鱼,右手拨着念珠,闭目念经,那得道高僧的派头与周边的废弃寺庙形成鲜明对比。
忽地,他那长眉微微一颤,左手敲击木鱼的动作顿在空中,右手拨动念珠的拇指也随之僵住。
老僧睁开双眼,目中似有一抹血色闪过,滴咕道:“鬼子母重创,这小小的水路法会也能吸引来高人?”
他眉头紧锁的取过身旁的钵盂,手指在那钵盂中转动几圈,很快,那钵盂中便溢出了一汪清水。
随着他的手指转动,那钵盂中的清水亦随着转动,他取出手指在钵盂上轻弹一下,念叨:“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钵盂中原本转动的清水忽地静滞下来,水面不起半点涟漪,犹如一块镜面。
紧接着那水面上便显现出京城徐家院附近,一众阴差捉拿鬼子的画面来。
“香火阴身,城皇庙?”
老僧见一众阴差捉拿鬼子的画面,长眉不由得一挑,待看到城皇法印落在鬼子母的头上,一身城皇打扮的于宏昌擒住鬼子母时,目光不禁一寒。
“京城府城皇,有这般实力倒也正常,那这年轻人又是谁?他们又在说什么?”
他看着那无声画面,眉头紧锁的念叨着,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城皇一般只对为祸害当地较重的妖邪出手,鬼子母虽然也是祸害,但按理来说,还没到能让一府城皇出手的地步。
而且他虽然听不到谈话内容,却也能看得出来,那手持木剑的年轻人并未做什么事,但是城皇对其态度却极为友善。
那……难道是城皇请来帮忙的?
他来不及细想,便看到画面中有两个阴差已经将鬼子母面前的头发拨了开,露出了印刻在眉心的‘卍’字符标记。
“城皇也好,帮忙的也罢,老衲好不容易养出的阴煞鬼子母,又岂能让你们抓了?”
老僧抖着长眉的呢喃一声,随即挥手招出一面颇为邪异的长幡。
那长幡的幡面通体呈现黑色,不知由何物炼制,而长幡的支架却由一截一截的白骨制成!
黑幡面,白骨架,黑白两色相称,让那面长幡看起来极为邪异。
老僧将那面邪异的白骨长幡立于身前,随即一手掐法诀,一手沾着钵盂中的清水在幡面上写下鬼子母的名讳,口中还念念有词。
当那鬼子母的名讳书写于幡面上,他的法诀和念词也随之结束,当即对着面前的白骨幡轻呵道:“归!
”
白骨长幡的幡面无风自动的招摇起来。
…………
徐伯清看着鬼子母眉头处印刻的‘卍’字标符,眉头不经一挑…
“咦?”
而于宏昌见状亦是眉头紧锁的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提醒道:“上仙,这好像是佛门的印记。”
“我知道……”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即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运起天目法眼看了看四周。
见周边除了一众阴差,并未发现有旁人监视,心中疑惑不禁更甚几分。
他沉吟一番,随即意有所指的问道:“于城皇,你说这鬼子母,有没有可能是别人豢养的?”
“……”
仿佛为了印证他这个想法似的,周边忽地似乎刮起了一阵阴风。
而那被束缚住的鬼子母似是也感应到了什么,面容亦是一喜,而印刻在她眉心处的‘卍’字标符亦是亮出了一阵炫目的金光。
徐伯清也未曾遇到这般变故,被那金光一晃,下意识的以手遮蔽了一下。
而周边的阴差被那金光照到,更是阴身都冒出烟来,惨叫连连的后退找遮蔽物。
“孽障还敢作乱!”
于宏昌见此变故面色一变,呵斥一声后攥紧手中的锁链,狠狠地一扯,手中的城皇法印亦是对着那鬼子母砸了下去。
“不对!”
徐伯清眉头紧锁的惊疑一声。
就如他所想的一般,那鬼子母的鬼躯被于宏昌的城皇法印砸的粉碎,再一次化成一蓬黑雾。
也就在此时,忽然刮过的阴风竟直接卷着黑雾破空而去。
“过来!
”
徐伯清反应过来了呵斥一声,伸手凌空对着那黑雾阴风一攥,激荡的内力犹如龙吟鹤唳。
那阴风速度极快,卷起黑雾后几乎在瞬间便已飞远。
便是他数千年内力催动的《擒龙控鹤功》,也只是堪堪抓住阴风的末尾,扯下了小团黑雾。
“混账!”
于宏昌反应过来有人施法摄走了鬼子母后,又羞又恼的驾起一团阴云追了上去。
徐伯清见他追了过去,本来也想追过去的。
但考虑到那阴风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转瞬消失不见,而自己并不会飞举之术,也便熄了追过去的心思。
他眉头紧锁的捏着手中的一团黑雾,面色有些难堪。
一想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抓的鬼子母摄走了,他身上就像有蚂蚁爬似的,光是想想都觉得难受!
不多时的功夫。
于宏昌驾云而回,见上仙的面色看不出喜怒,神色间满是羞愧的说道:“小神没能追上那阵阴风,让鬼子母走脱了,还请上仙责罚。”
“无妨,于城皇勿要多虑…”
徐伯清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随即笑着宽慰道:“有贼人在背后施法,手段还挺高明的,追不上也属寻常。
而且,鬼子母刚落入我们之手,就有人施法将其摄走,那施法之人那必定就是豢养鬼子母的人。”
他声音一顿,随即讳莫如深的笑道:“能养出此等鬼物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待我略施小计将其找到,正好一锅端了,也省得麻烦。”
“嘶……”
于宏昌闻言不禁从牙缝里嘬了口凉气。
他刚才还纳闷,以上仙的修为,见那阴风卷走鬼子母,却只摄下了一小团黑雾,却并未去追,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如今听到这番话才反应过来,原来上仙早就知道了这鬼子母身后还有人,放其离去,便是为了找出它的身后之人!
“高,实在是高!妙,实在是妙!”
他摆出一副恍然大悟之态的点点头,随即腆着脸恭维道:“原来上仙早有打算,是小神想的太浅薄了。”
“……”
徐伯清见他这般姿态,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作答,只能笑道:“耽误于城皇多日,这事儿也算是解决了。”
“上仙言重了。”
于宏昌紧忙拜拜手,随即又看向那些被擒住的鬼子,问道:“上仙,这些鬼子作何处置?”
“尘归尘,土归土,魂归天地。”
徐伯清手中的木剑一甩,那被束缚住的一众鬼子尽数被木剑斩了消弭与天地。
收回木剑后对着周边的一众阴差拱拱手,正色说道:“我还得回去施法找出这鬼子母的身后之人,就不多留诸位了。”
“小神告退。”
于宏昌也知道眼前的上仙有事在身,行礼后便带着手下的阴差回了城皇阴司。
徐家宅院中,妙静跳上墙头,随即又蹬着小腿跳到自家师尊的怀中,蹭了蹭后说道:“师尊,那鬼子母被人摄走了?”
“嗯。”
“师尊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是有点。”
“……”
妙静挠着脑袋,也不知自家师尊的具体想法,便意有所指的问道:“师尊,那这事算结束了?”
“这事儿可不算完…”
徐伯清神色幽幽的应了一句,解释道:“前段时间为师习得了个小法术,说不定能借此找出那鬼物的身后之人。”
“什么法术?”
妙静听到法术便是那双异色童都亮了几分,撒娇似的问道:“那徒儿能学吗?”
“一些江湖小戏法罢了…”
徐伯清摇了摇头,说道:“而且为师还没试过,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要是有用的倒是可以教给你们。”
“嘻嘻,那徒儿先祝师尊的法术有用。”
“嗯,去罢~”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即说道:“还得委屈你在这守几日,我回宫去试试那术法有没有用。”
“徒儿领命!”
妙静也知事情缓急轻重,纵身一跃的又跃回了徐家宅院的墙头…
徐伯清也没多说什么,便往西厂监赶去。
前段时间,他研究了一下那《奇技门八绝》中记录的八类术法。
他们一脉因为有炼丹炉和四象旗这两件仙家法宝做传承的缘故,对于炼丹、阵法、炼尸、医术、卜卦这五类研究的最多。
除此之外,后面还有三绝,分别为招魂之法、拘魂术、魔镇之法。
因为这三种术法对自身并无实质性的提升,奇技门一脉对此研究的并不算多。
招魂之法能将死人的魂魄招出,城皇庙的阴差也会,并不算多特殊;
拘魂术是能将招来的魂魄打上自己的烙印,用来祭炼法器或是施展别的法术。
奇技门一脉能催动炼丹炉和四象旗这两件仙家法器,便是逆向运用此法,血祭的同时印下自己的魂魄烙印。
算是个功能性的小术法。
最后的魔镇之法,便类似于前世的扎人偶。
取桐木制作成人偶,再取人的贴身之物,如毛发之类的东西置于人偶中,便可施法将人偶与对应的人牵连上因果…
只要有施了术法的人偶在身,凭借这层关系,可在万里之外施法咒人偶的对应之人身死!
此法颇为邪异,但弊端同样明显…
施法不仅会让对方与人偶牵连上因果,便是施法者自身也会与那人偶牵连上因果!
那书中就标明了,施法咒人有伤天和,业障缠身,自身也会折寿…
甚至还贴心的标明‘慎学’二字…
因果关系什么的,徐伯清自问自己对这一块门清,要的就是这层因果;
至于什么有伤天和,业障缠身,与他而言就更不是什么事了…
他被雷噼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算上前些天和于宏昌讨论阴曹地府被雷恐吓,那怎么说都是三次了…
至于施法要用的贴身之物,徐伯清是没有毛发什么的,但毛发这种东西……
哪有鬼躯的一部分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