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建民医生收治的大动脉血管炎患者，已经达到了五名。
余至明每天都要对他们做一次细致的血管和身体检查。
谢医生会根据他细致入微的检查结果，有针对性的调整每名患者的治疗方案。
上午近十一点，忙碌完一阵的余至明回到了大办公室，喝了一杯水，吞咽下一大块巧克力，又嘴巴不停的吃起了花生和核桃。
这个过程中，他听到了隔壁主任办公室，有个女人在哭泣。
那声音隐隐有些熟悉！
他看向周沫，就见她是一脸快来问我，快来问我的表情。
“谁啊？啥事情？”余至明配合的问！
周沫凑近了他，压低声音道：“我们医院的退休护士，就是你前几天抢救过来的那位骨科青年医生的母亲。”
她又浅笑着说：“我偷听了几句，说是想让她儿子来我们中心工作。”
余至明嫌弃道：“骨科主治医师转来我们内科，不太合适吧？”
“再者说，就他的严重伤势，怎么也得好好休养三五个月。”
周沫轻笑道：“估计他们也意识到在骨科是待不下去了，提早做打算呗。”
“我们中心可是好地方啊，工作不累，赚的也多，最主要是待在主任和余医生你的身边，医术是蹭蹭的每天见长啊。”
余至明忍俊不禁道：“我们中心竟然这么好，你这是听谁说的啊？”
周沫嘻嘻笑道：“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汪医生他宁愿放弃出国进修机会，也是要留在中心的。”
余至明笑了笑，转而说：“这个周六晚上，还有周日，我接了体检的活，你方便的话，就来中心帮我吧。”
周沫眼睛亮晶晶的点头道：“方便，方便呢，我现在急需额外收入，不然快养不起自己，饿肚子啦。”
“你这纯粹是自找的。”
余至明揶揄了一句，就看到乔磊也带着讨好笑容凑了过来。
“余医生，我呢？”
余至明斜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用去死缠烂打追求你心中的女神了？”
乔磊轻叹一声，说：“我见天的送小礼物，虽然她对我没之前那么不待见了，但也是冷冷的，没什么好脸色啊。”
周沫一脸鄙视道：“你这是要打算退缩了？这才多长时间啊？”
“看来不待见你，是明智选择。”
乔磊一脸讪讪的说：“我不是退缩，只是策略性的缓一缓。”
“追女孩子不是也讲究张弛有度吗？”
周沫甩给他一双大白眼球。
余至明忽然想起一事，问周沫，“上周五的颜护士长欢送会，钱应该花冒了吧？”
“要补多少钱啊？”
周沫轻笑道：“说是花冒了四五千，这个钱由她们护士分摊了，不用我们出了。”
“哎，主任可是说了，这周五晚，我们中心大聚餐，一为欢送颜护士长，一为欢迎詹护士长。”
余至明点了点头，晓得这是官方性质的迎来送往了。
到下周一，十一月三十日，就是颜护士长在华山医院工作的最后一天了。
那一天，也是贵宾通道体检项目的最后一天，余至明还是蛮期待的。
闲聊了几分钟，余至明也补充了一些能量，又跑回住院区忙碌去了……
中午过十二点，余至明、周沫和乔磊一起离开中心小楼，前往食堂吃午饭。
“余医生，主任明确拒绝了那位母亲的请求，不会收她的儿子来我们中心。”
消息灵通人士周沫，透露道：“她接着又过份的提出，想让主任帮她儿子出国进修。”
“主任没给面子，又直接拒绝了。”
“主任对我说，这位母亲对儿子过于包揽和溺爱，而且还有些不自知。”
余至明轻叹一声，说：“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资源和人脉，作为一名母亲，为儿子前途，只能拉下脸面四处求人了……”
三人在食堂各自打了饭菜，找了一个无人的餐桌坐下。
余至明吃了没几口，就看到眼前的空位被丁晔医生一屁股坐下了。
“你怎么舍近求远跑来一食堂吃饭了？”
丁晔轻笑道：“为了跟你说件事。”
“柳主任让我转告你，试管婴儿因为备孕人数较多，且准备时间较长，预计下下周才会陆续进入实施阶段。”
余至明随口哦了一声，又问：“人数较多是什么意思？具体是多少？”
丁晔嘿嘿一笑，说：“也就二三十人。”
余至明就是一咧嘴，“怎么这么多人？”
丁晔轻笑道：“柳主任说，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胚胎移植对余医生你来说，也就几秒钟的事情。”
“劳烦你动手一次不容易，就不如干脆多做几个人。”
柳芸主任这种得寸进尺的做法，让余至明很是不悦。
他沉声道：“胚胎移植前，我还要做子宫等一系列的妇科检查。”
“虽然看上去也就一两分钟之事，很是简单容易，但对我来说，也需消耗一些心神。”
“告诉柳主任，下不为例！”
丁晔见余至明说的郑重，赶紧小心的应了下来。
她自己也晓得，这一次柳主任做的确实有些过份了。
余至明已经不是以前的余至明，不再是柳主任仗着资格资历能随便压榨的了。
乔磊插嘴道：“现在怀孕困难的男女，好像是越来越多了。”
丁晔嗯了一声，说：“生育年龄越来越晚，前来就诊的因各种原因不孕不育的男女，确实是逐年在提升。”
周沫好奇的说：“我知道很多动物只需要那么一次，就能怀上幼崽了。”
“为什么我们人类的怀孕是随机事件呢，有时结婚了三五年也不一定怀孕。”
乔磊嘿嘿笑道：“周沫，这是自然进化和自我选择的结果啊。”
“你要明白，我们人类如今做那种事，最主要目的是寻求快乐，不是生育后代。”
周沫和丁晔齐齐的哼了一声。
乔磊不敢说话了，埋头吃起了午饭。
安静片刻后，余至明开口问道：“丁医生，德语学的如何了？”
丁晔苦着脸说：“有进步但是不大，这德语可比英语难学多了。”
“我会努力的争取在明年出国前，搞定日常的对话交流。”
停顿一下，她又轻声问道：“余医生，我还要参加医院统一的出国进修考核吗？”
余至明沉吟片刻，说：“别浪费时间参加了，到时我跟负责的人说一声。”
“余医生，谢谢你！”
丁晔道谢一句，又关心问：“保健局？”
余至明笑着道：“应该不会再招我了。”
“保健局的专家，政审严格，像我我这种贪财爱享受，主观意愿又不积极的，肯定是不会过关的。”
丁晔浅笑道：“送上门的荣耀，余医生你都不要，估计医院的一些人要失望了。”
“阳谋搞不定，余医生，你要小心有人可能会使用不上台面的手段了。”
周沫有些忿忿的说：“余医生，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有人还想把你弄走呢？”
乔磊抢先回道：“周沫，这你就不懂了吧？有时候太过优秀，也是一种错。”
“你太厉害了，与你相关的人就形成了牢固的利益群体，就会挤占他人的资源。”
“就比如这出国进修名额，往年丁医生没有机会，今年就提前占了一个。”
“再比如，余医生是黎院长做主破格录用的，余医生的所有功劳，都可以算在黎院长的头上，这让他如今地位，无人撼动。”
乔磊头头是道的分析，“这位置和资源嘛，总是有限的。”
“其他团体想要争取资源，就得釜底抽薪，先把余医生赶走了再说。”
周沫和丁晔赞同的点了点头……
下午过四点半，乔磊向在检查室忙碌的余至明汇报。
来自老家的患者，已经赶到了医院。
“乔磊，你先给他安排住院，其他的，等我忙完手上的工作再说……”
余至明这一忙碌，就到了傍晚六点二十，才结束了既定工作。
随后，他随乔磊来到住院区，在一间两人病房的加床上，见到了来自老家的患者。
用面黄肌瘦来形容三十三岁，头发稀疏的李延田，是再准确不过了。
一米七六的个子，余至明怀疑，他最多也就有九十斤重。
这多半年的疾病，还有经历，估计把这人的身心折磨的够呛。
余至明发现，他的目光都没多少神采。
“李延田，你好，我是余至明！”
躺在病床上发呆的李延田，这才注意到余至明的存在，挣扎的要坐起来。
余至明出声止住了他。
“不用动，躺着就行，等下我要给你做一个初步的身体检查。”
这时，一位老人提着保温壶走进病房。
“延田，水打来了，该吃药了。”
余至明开口道：“什么药，我先看看！”
李延田赶紧介绍说：“爸，这就是那位余医生。”
“余医生，这是我爸……”
简单认识后，余至明接过李延田父亲递过来的一包药，打开看了看。
一共有大小不一的九颗药，以消炎抗生素、止痛药为主，还有两颗健胃养胃的药。
以余至明的眼光来看，这一包药的药量绝对是过量了不少。
不过，或许是因为病了不短时间，身体已经产生了抗药性，不得不加重药量。
“这药，先不要吃。”
余至明叮嘱一句，上手开始给李延田做身体检查。
他先检查心脏。
略有些孱弱，但支撑这么一具病弱身体，还是绰绰有余的。
余至明又接着检查李延田的肝肾。
对病弱许久的患者，如果心脏、肝和肾都没啥大问题，医生就能放心大胆用药。
只是，余至明这一上手检查李延田的肝肾，就发现了大问题。
他的肝，还有肾，距离崩溃不说一步之遥，也最多只有两步了。
“李延田，从现在开始，一颗药也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