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严晨的实力也扎实了不少，夜晚时分，三人皆是坐在马车中，冥思修炼。
生怕自己胡思乱想，严晨强逼着自己沉下心，与外界隔绝。专心吞吐着灵气，以至于半夜小雨儿起夜的时候都没有发现。
“娘亲，爹爹在干嘛？”扯着凉的袖子，小雨儿面露窘色，低声嗫喏：“想嘘嘘……”
“嗯。”
这时钟夜冥已经命车夫停车，凉单手环住小雨儿下车后，看着一望无边的黑夜叹道：“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你若想多看会，不如我们停车休息。路上颠簸，定是休息不好的。”
凉没有说话，将犯迷糊的小雨儿放回车内后又退了出来，似是默认了。
赶紧取来斗篷给凉小心翼翼地披上，钟夜冥无奈道：“你的手都断了，就不要拒绝我了吧？”
“嗯。”点点头，将下意识想要推开钟夜冥的手放回身边。
凉从灵质空间中取出两把椅子放在车边，又取出火炉，一团灵气丢去已然冒出星星火光。
橙红色的炭火在其中闪烁着，很是温暖。
“凉，你在想些什么？”
依然是钟夜冥熟悉的姿势。凉将自己紧紧地包裹在斗篷中，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双眼睛，平淡地似是在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这一年，辛苦你了。”发自肺腑地说着，凉将凭空划过，一缕精纯的灵气被她重炼后送到钟夜冥的眼前：“进步还是那么点。”
“哎呀，真是一如既往地严厉呢。”坦然地吞入那缕灵气，钟夜冥此时的眼中只剩了凉。
忽然，他率先打破二人的沉默，低声问：“这一年，你过得还好吗？”
凉的睫羽颤了颤，微微地摇头道：“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至少她现在，还是那么存在在众人眼前。依然是渡业教的少掌门。
“你还是这个样子。什么都不告诉我。”被她这句话扯得痛极，钟夜冥想伸手去碰碰她缠着纱布的右眼，却是被凉躲开了。
“被伤到了么？”凉的黑发缠着白缎，看上去格外的娇弱。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却看痛了钟夜冥。
凉向来是不爱将白缎缠在身外的。她说过，像是灵堂之上的颜色。
对于死者，凉总是很抵触的。
“被吃了。”毫不介意地伸手将白缎扯下，张开右眼，却是漆黑一片的空洞。
钟夜冥呆呆地愣在椅子上。凉的左臂是她被雪莲扯断，这点他是了解的。而且凉正是顺着妖宗的意，才暗地里帮了严晨那么多。
只是……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雪莲干的。唤来钟离清的灵气不够。”熟练地将白缎一圈又一圈地缠回脑袋上，凉的笑容有些自嘲说：“她倒是很清楚纯灵之体的正确用法。”
“对了，你要吃点么？看你灵气虚浮的厉害，这一年里，修炼几乎荒废了吧？”
递过自己的右掌，凉噙着笑，却是命令：“吃一口。”
“我不会吃的。”
“那喝一口。”自体内用灵气将手掌割开，点点血红溢出，赶在钟夜冥拒绝之前，手掌覆上他的嘴。
随着血腥味流入喉中，钟夜冥脑海一片空白。眯着眼，看着眼前依然清冷的少女。
“凉，你苍老了好多。”
抹去唇边的血迹，钟夜冥心中复杂至极，扭过头不敢看凉。她的血依然效果如此霸道，体内此时翻江倒海，简直就是易经伐髓。
一年来荒废的修炼被瞬间提起。
没有等到凉的回应，钟夜冥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被体内的欢愉拍晕过去。
“是么？”舔了舔自己的手掌。
似乎的确是，有些不如以前了。
抬头看着天上的残月，凉缓缓地勾起嘴角。夜风吹来，似是有些冷意。脱下斗篷披在钟夜冥的身上，淡淡道：“抱歉。”
对于钟夜冥，凉的心里的确是愧疚的。
自己不过是救他一命而已。根本不值得他如此回报。放弃了王位，退出了国主之争，世上却有大把地方等着他去游历。
纵然无法万人朝拜，却依然可以潇洒恣意，历遍红尘。对于赵夜而言，凡人所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只不过是勾勾手而已。
更何况那国主之位……根本就是一条修罗道。
“有机会的话，倒想去看看贞。”抚着微微发痛收紧的胸腔，凉估摸着，这个时候，赵贞的那颗起死回生药也该用掉了。
扩张国土，平定天下。
真不愧是天选之子呢，如此丰功伟绩，就连自己也莫敢仰望。
天刚蒙蒙亮，一夜未眠的凉寻了个平坦的地方。摆出炊具，生火淘米煮粥。不过一会儿，香喷喷的清香味便飘散在这荒野中。
“娘亲，娘亲。”
小雨儿是最不经饿的，一闻到这味道，她就扑到严晨怀里，闹着严晨将她抱下去吃早膳。
直到这时候，严晨才回过神来。凉竟然不在马车内？
“你昨夜没睡么？”不知为何，看着那抿着笑忙碌的单薄身影，严晨心中冒出如此想法。
凉虽说勤快，却也很懒。向来都是使唤自己去做早膳的，就为了早些时候能多睡会懒觉。
见她突然起得那么早，很是不适应。
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凉日夜修炼，早起去忘川冲凉净身的日子。
“起了？来喝点热粥吧。”从灵质空间中取出一方桌子，凉拿出小雨儿最爱的小花碗递给她道：“小雨儿想吃鸡蛋么？”
“想吃荷包蛋~”
“别闹。我们这是出门在外，哪能那么挑剔？”伸手揉着小雨儿的脑袋，严晨无奈叹道：“我来做早膳吧。你吃些什么？”
此时只有白粥。严晨很是抵触。
他真的怕了喝白粥的凉了。
“真的？”眨眨眼，凉忽然调皮地笑了：“想吃春卷，豆渣，小笼包，生煎……哎哟。”
话还没说完，严晨已经一拳捶上了凉的脑袋。
“认真点。”
“呜。荷包蛋。”捂着被捶乱的白缎，凉委屈巴巴地看着严晨。
小雨儿偷笑说：“娘亲贪吃，坏坏。”
早就被粥香唤醒的钟夜冥，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出声打扰。
他总觉得，若是出了声，怕是再也见不到平常时日，真正的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