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唐夏给的地址,冯泽秦开车载着顾暖冬去了那处偏僻的墓地。
虽说冯泽秦对墓地的情况并不熟悉,但当他和顾暖冬找到地方,站在顾峰和宋文茵的墓碑前,他才意识到这里不仅仅是偏僻,简直可以说是荒凉了。
整片墓地就在陵城不显眼的边角上,而顾家人的墓要更偏远些,可以说是整片墓地中最角落的地方,附近还有几棵大树,落叶飘的到处都是,也没人打扫收拾。
看着凌乱的墓碑,冯泽秦下意识看向顾暖冬,就见她眼眶发红,肩膀也一耸一耸的,明显是在哭。
“叔叔,阿姨,爷爷,不好意思,过了这么久才带暖冬来看你们。”握住了顾暖冬的手,冯泽秦朝她鼓励的笑笑,然后对着墓碑说话,“实在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所以有些愧对你们。”
听到他这么说,顾暖冬的眼眶更红了。
她松开他的手,蹲在墓碑旁,一点点捡起地上的落叶。
见她开始打扫起来,冯泽秦抿了抿唇,蹲在她一旁,和她一起忙碌了起来。
两人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把周围的落叶都捡干净了。
冯泽秦去打了水过来,顾暖冬用带来的毛巾沾湿后擦干净了墓碑和顾海业的牌位。
“爷爷,爸,妈,对不起。”
直到这一刻,顾暖冬才哑着嗓音开口说话,同时深深的朝墓碑鞠了一躬。
“很抱歉,我忘记了你们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无论是什么原因,忘记亲人,顾暖冬有些无法原谅这样的她。
看得出顾暖冬很内疚,冯泽秦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手指发凉,他心里一痛。
“他们都可以理解的,你不是故意要忘记他们的,是意外!”在这种情况下,冯泽秦每说一句欺骗她的话,都会让他心里感觉到不安。
宁玮森和唐夏都曾质问过他,欺骗顾暖冬,偷走她的记忆,他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这一刻,冯泽秦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他很怕,怕顾暖冬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想起所有,更怕这几天的幸福成为泡沫。
不由自主的,冯泽秦握紧了顾暖冬的手。
“泽秦?”感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顾暖冬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你没事吧?”
苦笑着摇了下头,冯泽秦松开她的手,改为拥着她的肩膀,借口说道:“我没事,只是觉得我这个未婚夫做的太不称职了!”
见状,顾暖冬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爷爷和爸妈他们不会怪你的,要不是有你在,现在的我恐怕都没人照顾,泽秦,我应该谢谢你!”
听到这句话,冯泽秦心里越发的心虚了。
“哦。”他随口应了一声。
一阵风吹来,墓碑旁的大树,树枝哗啦啦作响,落叶簌簌往下飘落,有几片甚至从冯泽秦的脸颊上扫过。
他感觉那几片落叶像是有人在抽他耳光似的,刮蹭着他的脸,火辣辣的有些疼。
不知道为什么,冯泽秦竟然莫名的觉得有些冷。
感觉到冯泽秦瑟瑟发抖,顾暖冬转头见他的脸色不太好,下意识摸了摸他的额头。
“泽秦,你在发烧!”皱了皱眉,顾暖冬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与他额头贴额头。
这下子,顾暖冬更确定了,“真的发烧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不说呢?”
冯泽秦晃了下神,不管是突然阴风阵阵的事,还是顾暖冬突然贴过来体贴的替他试温度的事,都让他的脑子懵懵的。
“我也不知道。”冯泽秦勉强的干笑了两声。
唐夏卸掉了他一只胳膊,冯泽秦在回医院接顾暖冬之前,他已经找医生接好了胳膊,但医生要他好好休息,尽量不要太用这只手,可刚刚见顾暖冬收拾的那么起劲,他反而忘了医生所说的。
要不是他觉的冷而发抖,顾暖冬没摸他的额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发烧了。
毕竟,刚才心虚的他,认为这一切都是……
看了眼周围哗哗作响的树叶,冯泽秦吞了口口水,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了。
一见他眼神都开始飘了,顾暖冬也顾不上拜祭的事情。
“我们先回去吧!”挽住了冯泽秦的胳膊,顾暖冬歉意的看向墓碑,“爷爷,爸妈,我下次再来看你们,泽秦他生病了,我得先陪他回去了。”
两人走到山脚下,顾暖冬这才想起来,来的路上是冯泽秦开的车,她没有驾照,所以……
看她面露难色,显然一副正在担心自己的模样,冯泽秦心里暖洋洋的,不由握紧了她的手。
“别担心,只是开车,没问题的。”他出声安慰着她,还颇为自信的扬起嘴角,“只是发了点烧,不会……”
冯泽秦话还没说完,就重重的打了个喷嚏,之后他就觉得头重脚轻起来。
“还说没事?”眉一挑,顾暖冬板着脸教训他,“让你逞能!如果早知道你生病了,我就不会选今天过来了!拜祭的事情,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来!”
吸了吸鼻子,冯泽秦嘿嘿一笑,“我舍不得看你哭。”
因为她哭了,还哭了一整晚,眼睛都肿了。
只要一想到她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哭,冯泽秦心口就酸酸的,有些不舒服。
顾暖冬心中一动,从包里拿出纸巾替他擦了擦鼻涕。
“你这样开车没问题吗?刚才那地方风很大,你的感冒好像也更严重了。”她有些担心的皱起眉头,“不如叫代驾的过来吧!你有代驾的号码吗?”
冯泽秦不敢再逞能,乖巧的点点头,“在车上。”
回到车上,顾暖冬先打电话给代驾的师傅,然后和冯泽秦一起坐到后排座上,小心的扶着他躺了下来。
“额头越来越烫了,回家之前,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吧!”她弯着腰,额头贴在他的头上,感觉到他比刚才烧的更厉害了,顾暖冬商量着问道。
冯泽秦还惦记着胳膊脱臼的事,不知道今天他是怎么了,突然不想对她撒谎了,所以他并不想去医院,免得被她追究这事。
“不想去医院。”任性的摇了摇头,一手抱着她的腰,冯泽秦往她怀里蹭了蹭,“我们回家吧!家里有药,如果实在严重就叫家庭医生来。”
听他提起家庭医生,顾暖冬这才想起冯泽姗上次说过他是有过敏史的,与其去医院,不如请家庭医生来更保险。
“那好吧!你先睡一下。”找出一张薄毯,顾暖冬帮他盖好了。
薄毯带来的温暖,和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让冯泽秦心里热乎乎的。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冯泽秦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但顾暖冬的关心却是最舒服的。
因为她从来都没算计过他,甚至单纯的被他利用和欺骗,她的善良和温柔,以及她无所图的平常心,都是他所缺少的,并寻找很久的东西。
“暖冬。”不自觉的,冯泽秦闭着眼睛抱紧了她一些,“不要离开我。”
说完这句话后,他甚至都没有听到顾暖冬的回答,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荣少琛盯着严江带来的那个装有骨灰盒的袋子,一看就是一整天,直到裴仲皓傍晚过来看他,才稍稍转移了他的视线。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床头柜上的袋子,裴仲皓疑惑的走了过来,半路上却被荣少琛凌厉的视线又瞪了回去。
看着荣少琛一副护宝兽的紧张神色,裴仲皓忍俊不禁,“什么东西让你宝贝成这样?这该不会就是玮森说的纪念品吧?”
白天裴仲皓打电话给宁玮森,问起荣少琛的情况时,宁玮森多嘴提了一句昨晚的事情。
“宁玮森那个长舌妇。”轻哼了一声,荣少琛撇了撇嘴,“这不是,暖冬给的在那边。”
虽然他嘴上在埋怨宁玮森的多嘴,但裴仲皓看得出来,荣少琛朝对面桌子上的东西努嘴时,他眉眼间飞舞的神采简直让人挪不开视线!
不过,当裴仲皓顺着荣少琛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他看到一个被玻璃罩罩起来的破烂牛奶盒的时候,裴仲皓还是忍不住地抽了抽嘴角。
“你确定你和顾暖冬的关系有所缓和了?”本来听宁玮森说了那些话,裴仲皓还觉得这两人关系挺乐观的,但现在看看……
裴仲皓严肃的摸了摸下巴,“该不会是你会错意,或者你把顾暖冬惹生气了吧?”
认认真真打量了那个牛奶盒,裴仲皓也没看出个什么结果来,他不禁头疼的按了按额头。
“少琛,你真的确定,这个看起来就像是垃圾桶里捡出来的牛奶盒,是顾暖冬送给你的纪念品?”
所谓纪念品,最少也该是支干花那种档次的吧?裴仲皓现在不仅质疑宁玮森的智商,甚至还开始担心起荣少琛是不是伤心过度出现了幻觉。
见裴仲皓悲伤且同情的望着自己,荣少琛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重要的不是盒子!而是——”
想到昨晚两人在走廊上的一幕幕,尤其是他壁咚她的情景,荣少琛一手掩唇,脸颊上隐隐透出几抹红晕。
“而是什么?”正在仔细观察牛奶盒的裴仲皓突然转身,瞥到荣少琛疑似羞涩的表情,他整个人都惊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