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要什么?”
高湛怔了怔,随后锐利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朕还要……你的心。”
闻言,宇文玥忍不住嗤笑,最后竟捂着肚子笑弯了腰,笑了许久,她才站直了身子,语气辛辣讥讽:“你觉得,我这辈子会爱上你么?”
“世上从没有绝对之事。”
“连我的小小要求都不能答应之人,口口声声说爱我,不是在搞笑么?”
高湛被她的语气一激,反倒没有恼怒,却轻轻笑起来,因为眼前这个女子眸子晶亮地看着他,不怕死地激怒他,倒让他更加放不下、舍不得。
这样的女子,若是没有爱上他,那么于他高湛而言,将是一件多么遗憾之事。
“好,朕便随了你的心,不纳你为妃。”
这下倒是宇文玥愣了,她没想到高湛突然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愣了片刻,她微微闭上眼,有些颤抖地去解开自己的肚兜。
既然高湛已经退了一步,那么她也不能食言。
有一只手按住了她,宇文玥睁开眼,错愕地看着高湛。
高湛俯身,在她耳边呢喃:“朕说过,朕要你的心。有一天,朕要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朕,成为朕的女子。”
呃,他的意思……
“在这之前,朕不会碰你。”说完,高湛俯身,将她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递到她手上。
宇文玥还没回过神来,怔怔地接过,慢慢往自己身上套。衣服穿好,她这次明白过来高湛的意思。
她嘴角微勾,得到她的心之前,不碰她?她抬头:“希望你说话算话。”
“当然。”
“那就好。”宇文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转身离去。
过了几天,高湛忽然兴起,准备在御花园办了一场秋宴,将高家人和官居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请过来,共襄盛宴。
宇文玥对此嗤之以鼻,中秋还没到了,办什么秋宴啊,瞎折腾。可高湛却下了命令,让她那天也去赴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宇文玥不答应也得答应。
所谓的秋宴是在晚上举行,说是要进行赏菊、对诗等活动,而且高湛还收藏了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要在秋宴上展示给大家看。
那天日头刚刚降下,几个嬷嬷并宫女便来到了昭萃宫,原来她们是高湛派来,给她梳洗打扮之人。
为着小谢,宇文玥便忍了下来,由着她们给她洗浴,给她束了复杂的头饰,在她脸上胡抹了据说十分贵重的胭脂。最后,宫女将一面镜子放到她面前,讨好般地对着她说:“娘娘您看,如此可好?”
宇文玥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是在说她。高湛虽说没有立她为妃,却让宫里人都唤她“娘娘”,没有册妃,也没有称号,更没有解释。宫里人极是惧怕高湛的,所以没有人去问个究竟,只是私下里宇文玥便成了他们的谈资。
抬头看去,铜镜里的女子眉目清丽,姿容高雅端庄,美则没矣,却像块木头,没有丝毫生命力。
怎会有生命力呢,因为镜子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端庄高贵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宇文玥。宇文玥该是素颜白衣、肆意谈笑的模样,眼前这个,不过是经过包装的、掩去本性的皮囊。
宇文玥没有回答宫女的话,只是站了起来:“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
到了举办秋宴的御花园,已经有很多大臣带了家眷候在那里了,高湛没来,他们不敢轻易落座,因而只是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
宇文玥才不管那么多,跟着宫女来到她的位子上,便直接坐了下去。她的位子就在高湛的龙椅旁边,那些个女眷早已经低声议论纷纷,还以为宇文玥未曾听到。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斛律光、高长恭和其他几个宇文玥并不认识的人一道走了过来,都按着位次落了座。
看他们的位子,宇文玥大约能猜到,坐在高长恭身边的两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应该是他的兄妹,也就是高湛的侄儿侄女。而落座在斛律光身旁的一个面容雅贵的妇人和三个青年男子,从年龄上来看,应是他的妻儿。
高长恭自是看到了她,但只是淡淡一瞥,随即与斛律光继续说着话。而同他一道来的那些人,则明显对她比较好奇,往她这边投了不少目光。
此时,高湛突然到了,众人皆下座跪拜,宇文玥则安坐不动,高湛允诺过她,不必向他行礼。
高湛落座后,说了一番客套之辞,随后便上了酒菜点心,歌妓也一拥而上,表演歌舞,热热闹闹地开始了今晚的秋宴。
宇文玥对歌舞没有兴趣,仍旧打量着那些人,想看看真正的斛律钟都是谁。
高湛偏头看她,似乎有些不快:“歌舞不好看么?”
“不感兴趣。”宇文玥语气闲闲,随后眼珠子一转,转头问道,“那女子甚是可爱,是谁啊?”她指着高长恭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从方才起便一直时不时看她,别人打量她倒还知道遮掩,那小姑娘则大大方方地看她,被她发现了则吐了吐舌头,冲她甜甜地笑了一下。这性子让她很喜欢。
“那是乐安公主高绾灵,长恭的妹妹。那丫头古灵精怪,或许很合你的性子。”
“哦,那边几人又是谁?”宇文玥接着问。
高湛则为她一一介绍。坐在高长恭左边的男子叫高孝瑜,是高长恭的大哥,他今日穿了一件浅蓝色长袍子,容貌俊毅,手中拿了一把折扇,悠悠地摇着扇子,时不时地与四周的年轻姑娘眉目传情,端的是个风流公子。而坐在高长恭右边的男子叫高孝琬,那人亦长得十分好看,穿了一件深绯色外袍,此时正大笑着与高长恭说着什么。高长恭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都身在外地,没有出席。
而坐在斛律光身边的三个男子,也个个都丰神俊朗,不得不让宇文玥承认,原来齐国也是有美男子的。坐在最左边那个男子名唤斛律须达,是斛律光的二子,眉见粗犷,喝酒时一碗喝尽,看得出来是豪放鲁莽之人。往右是斛律光的四子斛律恒伽。斛律恒伽面容清秀,举止也比他哥哥斯文许多,却长了一双和宇文直一样的桃花眼,让宇文玥不禁多看了两眼。再往右便是斛律光五子,也是他最小的儿子——斛律钟都。
宇文玥心里咯噔一声,忙望了过去。
斛律钟都着了一件月牙白的衣衫,腰间隐约配了一把绿箫。他好似与四周完全隔绝,一个人自顾自地在那儿饮酒,眼睛透着淡漠与疏离。尽管他身边围绕了不少人,宇文玥一眼看去,却还是觉得他与众人十分不同。
他不该降生在皇室的,他该是超凡脱俗的隐士,隐匿在山水间,飘扬东西,恣意南北。
宇文玥还愣愣地看着他,此时歌舞却已经停下,高湛扬声道:“朕有一夜明珠,今日与君共赏。”
众人都大声呼好,几个侍卫便将一个盒子抬了上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