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去地下广场。”周森说,“那儿挺热闹。”
赵玉珏说:“我不喜欢那儿。”
“红蜻蜓迪士高。”周森的眼里掠过一丝疑虑。
赵玉珏低下了头,不好再拒绝周森,她只好选择了沉默。
进入“红蜻蜓迪士高”,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嘭嘭呛呛”的打击乐连在一片,狂放的旋律灌满了人们的耳轮。周森选择这里,并不是喜欢这种热闹,而是在与赵玉珏达成情感的默契之后,渴望一种张扬的气氛。两个人没有走进迪厅,而是拐向了旁边的休息厅。
赵玉珏选中了最里面的两个对面的座位,紧靠一人多高的墙镜,地上摆着装满鲜花的大花篮。赵玉珏面朝镜墙坐下来,解开围巾,从大衣的里面掏出了柔软的长发,安静地看着周森。
“其实我并不喜欢来这里,只是不好再拒绝你。”赵玉珏低头吸着果汁。
“我也是安静惯了,如果不是因为有你,我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周森安慰着赵玉珏。
“我渴望那种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生活。”赵玉珏说。
“你要是不适应,我们坐一会儿就走。”周森说。
“既然已经来了,就在这儿吧。好在这里还算清静。”赵玉珏说。
周森的目光停留在侧面的墙上,那是一幅巨大的汽车广告,穿著裸露的年轻女人,身体紧贴在一辆红色的跑车旁,一只手扶着车身,另一只手摆弄着长发,小腿轻轻抬起,露出白色的大腿。她的身边是一款流行的豪华型跑车,通体释放着一种夺目的光泽。
赵玉珏顺着周森的视线看去,鼻腔里发出了一种轻蔑的声音:“真弄不懂,你到底是看车呢,还是看人呢。”
周森立即调回头来,尴尬地笑笑,从内衣兜里取出几张皱皱巴巴的草纸,推到赵玉珏的面前。这几天,周森晚上和赵玉珏约会,白天就修改自己深造的毕业论文,他的设计图纸上,有一个汽车配件的系数,他前后算了几十遍,仍然不满意。他想起她搞财会,也许能对他有所启发,就把题带来了。
赵玉珏把草纸在茶几上摊平,从随身的包里取出计算器和便签,埋着头算了起来。她在纸上写下一些公式,不停地按着计算器,再把一组组数据写在纸上。周森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有怀疑,也有惊诧。
“不能给你白算,你得把图纸变成车,然后送给我啊。”赵玉珏把便签推到周森的面前,“结果出来了,你用错了公式。”
周森一拍脑门:“聪明,要不我就得改图纸了。”
“你知道在我们所里,人家叫我什么吗?”赵玉珏洋洋地说,“深蓝!”
“果然是搞数字的,果真厉害。”周森说。
“我对数字比较敏感,对别的事就比较迟顿,要不能让你骗到这儿来嘛。”赵玉珏惬意地啜了一口果汁,忽然在对面的镜子里发现了什么,忙低下头来。
周森向对面望了望,前面的过道上,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晃而过,三个人男人紧随其后。
“我们走吧,这里太吵了。”赵玉珏故作平静地说。
“把这首《回家》听完吧。”周森说。
赵玉珏拉起周森,走进灯光迷离的迪厅里,紧握着他的手,来到一个昏暗的角落。他们刚刚坐下,迪厅里倏地亮了起来,乐曲结束了。
赵玉珏靠在周森的肩膀后面,悄悄地巡视着,当乐曲再次响起的时候,他们一起走向出口。赵玉珏不由得惊叫了一声,松开了周森。周森惊异地向出口的方向望去,回身时,却发现赵玉珏不见了,他在原地转了一圈,才见赵玉珏从一群人的身后闪出来。
在迪厅的大门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笑嘻嘻地来到周森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认识我了?”
周森的记忆在努力地搜寻着,怎么也想不起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的一个朋友找你,请你过去一下。”那人友善地说。
赵玉珏见此情景,知趣地松开了周森的手,向旁边退了一步。
周森好奇地向赵玉珏点点头,跟着年轻人出了迪厅大门。他刚走下台阶,就有两个人窜了过来,把他围在中央,连拖带拉地拽到了墙角。有人从背后扯下了他的白色围脖,有人从前面撕掉了他的衣扣,有人疯狂地拉着他的皮衣袖子。周森的长皮衣被扒了下来,又有一只手伸向了他的羊毛衫,一只袖子被扯掉了,领口被扯开了,周森拼命地反抗着。这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动作却格外的协调,似乎要在这寒冷的夜晚,剥光周森的衣服。
赵玉珏大声喊叫着,疯狂地冲下台阶,抓住一个人的头发,拼命地撕扯着,那个人掐住她的手,用力挣脱了。她随即又去扯另一个人的头发,那个人没有还手,只是将她推向一边,她再次冲过来时,围住周森的三个人已经散开,沿着迪厅一侧的小路跑了。
周森头发蓬乱,双手抱着肩膀,微微地颤抖着,皮大衣被扔在几米远的地方,白色的围巾不见了,身上只剩下缺了半截袖的羊毛衫。
赵玉珏脱下大衣,披在他的身上,又掏出手机,愤愤地说:“我要报警。”
“算了吧。”周森淡淡地说。
“为什么?”赵玉珏说。
“人已经跑了,上哪去找,再说,他们不劫财、不劫色,不行凶杀人,只是想扒光我的衣服。”周森拣起皮衣,见领口的扣子被扯掉了。
“都怪我,要是你不认识我,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赵玉珏说。
“你刚才在迪厅里,到底看到谁了?”周森打了一个寒颤。
“没……没看见谁啊。”赵玉珏吱唔着。
赵玉珏在街心花园出口不远处叫停了出租车,周森随着赵玉珏下了车,赵玉珏回身理了理周森的领口。
“星期二对于你来说,是一个什么日子?”周森说。
“很平常的一天,什么意义都没有。”赵玉珏说。
“你在生活中遇到过什么纠缠不休的事情吗?”周森说。
“没有,我遇到的人都是好人。”赵玉珏说。
“那我就放心了。”周森说。
“你这样在意我,是因为你喜欢我。”
“我!只!是!喜!欢!你!”周森说。
“那好吧,我们不见了,祝你好运。”赵玉珏凄凉地笑了笑,转身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