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里面有住人吗?”祈安安说着话时从侧面观察他的脸色。
“应该没有吧,我已经很久没去了。”他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说。
“里面关着个女人。她说她叫上官青水。”祈安安不动声色道。
闻言,男人蓦地转过头来,狐疑地盯着祈安安的眼睛。
“你说什么?”他喉结微动,黑眸变得越发得深邃。
“上官青水,你母亲的妹妹!被铁链锁着,关在那栋小楼里!我去的时候看到管家刑伯给她送吃的,还凌辱了她!”祈安安一字一顿地说出那里秘密。
男人仿佛听到一声惊天炸雷。肩头颤抖了下,接着是漫长的沉默。
只静默地低着头。
从侧面可以看到他紧蹙的眉头,用力抿着的薄唇,太阳穴上粗粗的血管清晰可见。
搭在扶手上的手用力抓着椅把,手背青筋爆起。
“可能有人要刻意隐瞒你,你行事小心点!”祈安安郑重其事地说完这些,便起身离开。
看起来,他真的不知道后山的事。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消息。
关上书房门时,男人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一触即发。
果然,刚回到房间,祈安安就听书房那边传来一阵暴怒的狂吼。
阮刚匆匆跑过去。一会儿又匆匆打着电话跑下楼。
次日一早,祈安安带着冷欢鱼早起在花园锻炼,看到管家刑伯满头大汗地穿过花园,在灌木丛里穿梭。
“刑伯,一大早的,找什么啊?”祈安安心里明白,冷漠寒已经行动了。
“老太太那边的灰灰一早就不见踪影了,让我各处找寻下。”刑伯抹着汗,脸上全是惊惶。
灰灰是老太太养的一只贵宾犬。如果真丢了,估计连冷清欢也被打发出来找吧,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急得满头包。
冷漠寒一早出门了,走前在祈安安门前发呆了很久。
怎么可能不是她?
亲子鉴定报告显示无血缘关系!
此刻他的心里全是懊恼,比被祈安安忽略时更觉得失落。
自己心底是希望且期待她就是小鱼儿母亲的。
现在证明不是,小鱼儿又与她如此亲近,那将来鱼儿亲生母亲出现时,该怎么办?
他一直停留到阮刚来报告上官青水那边的状况:“爷,已经全部安顿好了,她在等你。”
“叫她起来一起去吧!”冷漠寒指了指房间。
“少太太?”
“不然还会是小朋友?”冷漠寒白了一眼他的傻助理。
阮刚心里直翻白眼,那你自己不会叫?我叫合适吗?
阮刚指了指楼下,冷漠寒这才看到,祈安安正坐在餐桌上悠闲地吃着早餐。
不知道自己刚才在门口傻呆的样子有没有被她看到。
冷漠寒心里想的是,昨天小姨第一次见到的人是祈安安,也是请她来寻找自己救援的。对于不见天日关押了十几年的人来说,她最缺乏的是安全感。让祈安安去见她,也许可以帮着调和她的情绪。
“今天,你跟我出去一趟!”冷漠寒被阮刚推到餐桌边,低头呼噜了一口粥。
“一早我就看到刑伯在花园里找!”祈安安一点都不奇怪。
“刑伯,哼。”冷漠寒端着碗,重重放下。他从没想过连管家也成为某人的提线木偶。
这个半山里还有多少事是连自己也不知道的?
上官青水被安置在郊区的一栋别墅里,有佣人照顾。
祈安安见到她时,全身上下已经清理干净,穿着柔软的家居服,头发也整齐地梳理过。
按冷漠寒所说,应该也就四十多岁的人,但白发快要盖过黑发了。
她露出来的手腕和脚腕上,都是长年铁链磕碰的青紫和一层厚痂。
除了神情有些恍惚外。整个人与小楼里已经判若两人。
只是身体还很虚弱,还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姑娘,你就是昨天晚上那个姑娘吗?”上官青云看到祈安安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祈安安点点头。“但救你的不是我,是漠寒!”她回头招呼门外的男人进来。
上官青水看到那个坐着轮椅,面目坚毅的男人。看了足有一分钟。两行热泪滚落下来。
冷漠寒哑着嗓子轻轻叫了声:“小姨,我是漠寒!”
上官青水嗫嚅着,颤抖着手摸过他的脸。“漠寒,漠寒,你长这么大了!姐姐,姐姐要是能看到,该多好!你的腿怎么了?为什么要坐轮椅?”上官青水看到外甥不是走进来的,脸上一阵惊异。
“小姨,先不谈我的事,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你先和我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是怎么被关在后山小楼的?”冷漠寒看着上官青水腕上的伤,原来小姨那么美一个人,现在被那些畜生折磨成这样,他又怎么能忍?
上官青水擦拭过眼角的泪,端坐在沙发上,开启了一段回忆:
“你母亲发现你父亲不对劲,质问他时,被他推到海边石崖下,我去找时已经没了踪影,估计是被海水冲走了。
我为了要查到姐姐到底发现了什么,当时就留下来在你家里照顾了你两年。那两年里,我也观察到你父亲有许多方面都不同于几年前。
比如他原来不抽烟,原来不会动怒,右手拿筷子,对你和你姐姐都当宝贝一样疼爱。但后来全变了,动不动发怒起来,也不顾我的阻拦,对你们俩不是打就是骂。
我原以为他是因为有了外室才这样,直到我看到他的邮件,代码一样的,完全看不懂,我怀疑他入了邪教。没想到他见我对他起了疑心,就让人把我关起来了。
那之后一直都是那个管家给我拿吃的,占我便宜……
漠寒,我总觉得,你母亲她,她可能没死!”
上官青水说到这里,浑浊的眼里闪亮起来。
这么多年她坚持过来就是坚信姐姐还活着,等待自己一起来揭露真相。
冷漠寒当然记得那段阴暗得刻骨铭心的日子。母亲离开后,这个小姨代替母亲无微不至地照顾了自己和姐姐两年。
之后就突然也消失了,父亲说是小姨遇到喜欢的人了,跟着去国外定了居。姐弟俩那时还小,虽然伤心却也无可奈何。
有小姨在的日子,失去母亲的痛苦还没有那么深刻,不论父亲怎么样,小姨总能护着两个小孩。
真正的苦日子是在后来,父亲又带了个新太太回来,还有兄妹两人。这让姐弟两个从此对父亲愤恨起来。即使成年后,一年也见不了两次,也是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