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儿在自己住的厢房里弄了一个药房,此刻正在配药,流岚在一旁跟着学习,小霸王则时不时跑来捣蛋,但是每次只要被夜儿瞪一眼,它就不敢乱来了。
流岚每每看到这一幕总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师兄也是这样用眼去瞪小霸王,还拿着刀去追它,小霸王一点也不怕,反而越来越嚣张。而夜儿姐姐只消默默地看一眼它,它就乖乖地偃旗息鼓了呢?
夜儿把流岚叫过来之后,就一直沉默地研制着药材,把流岚晾在一旁,似乎只当她没到。
忽然,她问了一声:“我刚刚做的那些步骤,你都记清楚了吗?”
流岚看得倦了,意识恍惚地正在开小差,突然被这么一问,马上便回过神来了,应道:“哦,记住了!”
夜儿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无心向学的样子,便自己弄自己的,不再管她。
“昨天那个木蓝蔚跟你讲的话,我都听见了。”夜儿又忽而说道。
“哦……是她说话太大声,吵到你了吗?”流岚略带内疚地说道。
“对,她说话的确太大声了。”
“对不起了,下次我会让她小声一点。”
“她是你的好朋友?”
“好朋友?”流岚愣了一下,想起师兄说的,好朋友就是在一起可以玩得很开心的人,于是她笑着点点头,回答道:“是的,她是流岚的好朋友!”
夜儿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去漫花楼跳舞的事情,你想好了吗?”
“我……还没想好呢……”
“你心里在顾虑什么?”
“我什么都不懂,就是想听听师兄的意见。”
“你师兄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帮你做决定的。你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想清楚,做了选择才不会后悔。”
“可是流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好,好怕选错了自己又做不来……”流岚苦恼着说道。
夜儿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选错了又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
“即便你选错了,大不了就回到你师父身边继续学医药,然后没事的时候就画一下画,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所以这个选择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难决定。”
流岚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哦!”
夜儿停下手中的活儿,回过头来看着她,说道:“你太依赖别人了。”
“是吗?”流岚听了夜儿这样说的语气,知道夜儿姐姐肯定觉得她这样不好,所以心里有点着急和困惑。
“太依赖别人,自己就没办法独立。过分地依赖别人,也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和压力。比如说,如果你让你师兄帮你决定是否去漫花楼跳舞,如果他让你不要去,你听了他的话不去了。但失去了跳舞的机会,你若是后悔了,闷闷不乐起来,他也会内疚,责怪自己当初不改那样做……这样,两个人不就都不开心了吗?”夜儿语重心长地说道。
流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自己想做什么就自己做决定,不要把决定权扔到别人手上。”
“流岚记住了。”她笃定地点了点头。
“选择你觉得重要的就好了,就算后面认为自己选错了,也不要后悔。”
夜儿耐心地说完这最后一句,竟有些意外自己竟然会对这个丫头的事情那么上心。顿然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很无聊,便又沉默着埋头继续研制起药材来。
过了一会儿,管家送来一封信,说是花老板着人送过来的。
夜儿打开信看了一眼,便对管家说道:“麻烦你跟送信的人说一声,我一定会准时参加。”
“好的——”
花漫邀请夜儿到她的别苑里去喝下午茶。夜儿认为,想要让流岚最快地学到更多人情世故,便是让她去和更多的人打交道。于是她把流岚也带过去了。
下午,弈带着玓今来接夜儿了。
“姐姐,你在这里住得可好?”玓今挽着夜儿的手问道,她的脸上总是带着微微的红晕,显然是定亲之喜让她的心情一直保持在非常愉悦的状态。
“挺好的,这里比宫里头自在多了。”夜儿说道。她心里还没接受玓今作为自己的妹妹,所以对她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亲近,但至少现在已经不反感和他们接触了。
“我就说嘛,她自己跑出来肯定是不想有人管着她。”弈说道,又对夜儿埋怨道:“你不知道,你不在,我娘就总是抓着我来唠叨个没完。”
“能够被母亲唠叨是一种福气。”夜儿淡淡说道。
玓今听夜儿这样说,以为是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对弈使了个眼色,然后把话题转向流岚说道:“小流岚,谢谢你那天晚上为我们跳舞。”
流岚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位一直带着亲切笑脸的姐姐也感到非常亲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听到玓今主动跟她说话,她忽然觉得好开心,答道:“不用谢,跳舞我很开心!”
“是吗?开心就好!”玓今听到流岚这样直白的回答,也感到非常地欢喜,伸手摸了摸流岚的头发,赞叹道:“流岚妹妹长得真好看,连我都忍不住要妒忌呢!”
“是吗?”流岚被自己喜欢的朋友夸赞,感到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
“你用不着妒忌,反正无论你长成什么样子,我心里只喜欢你一个!”弈搂着玓今哄道。
玓今没想到他会当着别人的面前做这种亲昵举动,羞得她脸一下子就红了,赶紧推了推弈,细声说道:“弈哥哥,你别这样……”
弈倒是很大方,毫不顾忌地说道:“你害羞什么?反正你已经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了,这里又没有别人。”
他们两个的举动看得流岚目瞪口呆地,她霎时问道:“夜儿姐姐,什么是未过门的妻子呀?”
夜儿这次带流岚出来就是为了让她长见识多学习的,正好这有现成的教材,便指着弈和玓今两人,用毫不避讳的直白语气解释道:“这位龙羽弈哥哥已经向这位旷玓今姐姐求过亲了,玓今姐姐也答应了他的求婚。但是他们两个还没有正式拜堂成亲,所以呢,玓今姐姐就是弈哥哥未过门的妻子。等到他们正式拜堂成亲,住到一起之后,便是正式的夫妻了。”
流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两个活教材,瞬间想起了《水月》里的场景,说道:“我知道,拜堂成亲就是新娘子和新郎官一起跪下来拜天地,对不对?”
“小丫头,你不知道什么是夫妻和未过门的妻子,反而知道什么叫拜堂成亲?你可把我逗乐了。”弈笑道。
夜儿没有管他,继续对流岚说道:“等到他们拜过堂成了亲,他们两个就会生下自己的孩子,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孩子的父亲母亲。所以父亲母亲指的是把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对夫妻,不是像你师父和师兄那样把你带大的人,你明白了吗?”
“生孩子?”流岚似懂非懂地看着玓今和弈两个人,看得玓今都不好意思起来,脸涨得更红了。
“哈哈哈哈,这丫头竟然把她的师父和师兄这两个大男人当成自己的父母亲?真的是笑死我了!”弈却没心没肺地大笑了起来。
“原来父亲母亲是要有一个女孩子的呀?”流岚喃喃自语地说道。
“没错,人们一般把能把孩子生下来的那个人叫母亲,而让母亲怀孕的那个人,叫做父亲。只有女孩子才能生孩子,所以一般只有女孩子才能叫母亲。”夜儿完全没有受到弈大笑捣乱的影响,循循善诱地教着流岚。
弈心里想着这个流岚真是个怪人,看上去什么都不懂,话也是说得莫名其妙的,于是他好奇地打量着流岚和夜儿,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搞在一起的呢?”
夜儿懒得跟他解释,便随口扔了一句:“缘分。”
“缘分是什么呀?”流岚又发现了一个新词汇,长大了渴望学习的眼睛看着夜儿他们问道。
夜儿这才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但还是耐住了性子,想了一阵才慢慢说道:“这个以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弈看见她那憋着想不出如何解释的样子,又哈哈大笑起来……
花漫的别苑就在天澈山脚下,依山傍河,风光宜人。
这一衣带水的一片都被她买了下来,所以周围没有别的民宅,山丘河流,树木岩石等自然景观都为她所有,因此从地理位置来看,这座别苑甚是僻静幽美。
然而,进到里面之后,却让人大跌眼镜。
原本一行人会以为别苑内部会布置得颇为雅致,但没想到里面却是一派粗狂的“土豪”风。
宅院内部尽是金碧辉煌的鎏金装饰,家具也尽是一些镶满金银珠玉的大件,虽然满眼富丽堂皇,但闪闪发光的一切让他们的眼睛非常不舒服。
而且这宅院显然还没完全收拾好,各种装饰品摆得乱七八糟的,偌大的屋苑显得杂乱无章而拥挤不堪。
连弈看了,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来,而玓今则是叹为观止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夜儿看了,轻笑一声,也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