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神色微异,认真向明皇,凡人帝王胆敢判决修士生死,若非自大,便是有所凭借,“此事容后再说吧,你能否逃过此劫,都还在未知。”
“朕命不该绝,还有壮士护驾,有何惧之?”明皇道。
即墨不愿多语,祭出锦绣河山,道,“你先躲进去,待我摆脱那群人,你再出来。”
“一群宵小蝼蚁,朕岂会惧怕,壮士还是收起法宝,朕即便站着死,也不躺着生。”明皇威 严傲笑,虽是凡人,但这份气度,却让即墨侧目。
“好,只要我未力竭,便保你不死。”即墨收起锦绣河山,这次他不再将明皇提在手中,这个凡人君王,已得到他的认可。
驾云带起明皇,即墨向皇都飞去,一味地躲避定不是办法,皇城有至圣坐镇,他只需在那至圣赶来前,保明皇不死,便不负重托。
城中的诛仙杀阵自有人去对付,封禅祭天在即,有人想让明皇死,但更多的人,还是想让他生。
毕竟,这关乎天下命运,若是让神魔临世,外族踏入,这颗古星必将打破宁静,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杀!”
很快,即墨便遇到神庭之人,来人碧眼金发,容貌威严,气势迫人,身着银白战甲,手提长枪,身下跨着一条古怪地龙,目光桀骜。
“这是神庭骑士,壮士要小心了。”明皇提醒道。
即墨点头,祭出吞虚鼎,保护住明皇,独身杀入高空,没有太多言语,只有硬战。
他打出自然神拳,实力比以前更加强大了。
在星空漂流半年,他锻造肉身,参悟道法,借助虚空印,领悟属于自己的术,自然神拳。
这神拳已有雏形,此刻祭出,所向披靡,只是三拳,便将那神庭骑士打下高空,他欺身走上去,神念放出,直刺那骑士识海。
蓬!
神庭骑士的头颅炸开,识海奔溃,即墨未得到任何信息。
这些人都是死士,为保证秘密不泄露,识海中都被强者种下防御道法,一旦触碰,便会拉上敌人,两败俱伤。
即墨挥袖闪走眼前的血雾,他并未受到波及,而是在思索,这神庭骑士的攻击很古怪,异于他所见的其他修士,不由呢喃,“西方神庭。”
还不及他多思考,远方又有神庭骑士杀至,十数人包围过来,一言不发,全部祭出最强的道与法,目标是明皇。
“找死!”即墨杀上高空,打出自然神拳,每一拳打出,都有异象闪现。
他拳风落下,道图一串串,引发大道共鸣,可即墨还不知足,因为他未将大道完全融入自然神拳,此刻的他还在蹒跚学步,想要创造出一种属于自己的术,其路还十分艰难遥远。
激烈的大战过后,即墨踏步从高空走下,带着明皇继续向皇城赶去。
之前,他带明皇出城,是为了给皇城中那至圣强者反应的时间,让其出手捣毁诛仙杀阵,此刻他又杀回去,却是要将明皇护送回皇城。
行至不远,又爆发激烈大战,即墨乌发倒扬,长发如瀑,不断推演自然神拳,真正强大的术,都是在实战中总结和印证。
即墨爆发了,他神威盖世,仿如太古真仙走来,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明皇走到皇都前,此刻,他已斩敌数百,却越战越勇,仿如力气无穷尽,根本使用不完。
陡然,他停住脚步,看向虚空某处,乌发停息翻滚,静静垂在他的肩头,衣摆也静贴脚踝。
某一刻,他青衣猎猎,乌发如龙蛇,向天穹杀去,“归境又如何,在这凡界,我受到压制,你也受到压制,你既然敢来,我就敢杀你。”
他每一步踏出,虚空都在摇颤,十数步踏出后,在他身前,一尊魁梧身影出现了。
这是一张很沧桑的面孔,容貌已很苍老了,却脊骨挺直,头戴缨盔,目光浑浊中精茫熠耀。
他将龙枪掷在地面,出声大吼,满天神念汹涌,“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我要与你公平一战。”
老年骑士杀过来,与即墨近身鏖斗,他虽苍老,但攻击依旧凌厉。人已老,傲骨却未老。
“你放弃偷袭我的机会,也是一个很值得尊敬的对手。”即墨如实道,“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参与这种阴谋,太重的阴谋诡计,会压断你的脊梁。”
“所属阵营不同罢了,但我不会忘记骑士精神。”老年骑士血液沸腾,与即墨战斗,仿若又让他回到往昔的峥嵘岁月,每日征战,热血从未冷却。
轰!
两人之间的战斗十分激烈,哪怕在凡界承受巨大压制后,两人还是将平原打出天坑,平地化丘陵,沧海桑田,移山填海,不过如此。
最终,战斗分出结果,即墨险胜,他战胜了老年骑士,将其斩杀在自然神拳下,但那个苍老的对手,至死都未提起龙枪。
即墨的实力还不足以硬敌归境,能胜过老年骑士,具有诸多因素,“安息吧!你生命的最后一刻,血液也在征战中沸腾。”
明皇面无表情,却闭上眼眸,呼吸并不平静。
皇都遥遥在望,不再有人来阻拦,即墨却并未放松。
西方神庭,这是一个古老的帝庭,拥有当世大帝坐镇,具有悠久的传承,这样的恐怖势力想要杀一个人,没有达到目的前,不会轻易罢休。
许久后,城门大开,一个中年将军冲出城门,翻身滚下马,拜跪在地,“臣救驾来迟,望陛下赎罪。”
明皇沉声道,“免礼平身吧,此事与爱卿无关。城中状况如何?”
那将军起身抱拳,道,“国师已肃清孽党,斩杀贼首,陛下可安心起驾回宫。”
明皇点头,转向即墨,道,“壮士保驾有功,朕知如你这般修仙之人,从不受约束,也不强求。壮士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朕只要能做到,便全部应允。”
即墨淡笑不语,抱拳转身欲走。
他之所以出手搭救明皇,更多的是看中泰山封禅,至于其他,则未放在心中,一个凡人帝王,还动不了他的傲骨。
“壮士留步。”明皇上前,托住即墨双手,道,“朕知你不好功名,既然如此,也不强求,国师前不久献给朕一处修仙宝地,朕便转赠于你。”
即墨本欲推辞,他所见的修仙宝地何其之多,早已不将平常福地放在眼中,却见明皇神情真挚,一番心意,也便不多推辞,欣然领受。
“此处名叫灌江口,国师言其乃真命之地,朕尚还未去看过,壮士便带朕收下。”明皇道,“除此之外,朕再给壮士一个仙号,叫‘显圣真君’如何。”
即墨无奈,只好点头再受了,抱拳看着那明皇驾马驰入皇城,也转身准备离去,神色却微冷,蹙眉看向前方。
只见两个黑衣修士走来,一人黑发垂肩,面目敦厚,眉目粗大,飘逸出尘,另一人便是昨夜所见的那十七长老,此刻面无表情。
“圣胎,你我已见过面。”那飘逸中年人道,“吾乃天机台大长老李淳风。”
即墨展开剑眉,准备以不变应万变,且这李淳风乃至圣强者,真要对他出手,他连半点机会都没有,“李长老寻我何事?”
“我代师尊向你道歉。”李淳风抬步,即墨同他走向远处,在一座土山上站稳,两人相视。
“若我未记错,你我并无交际。”即墨摇头,一个至圣寻到他,目的便是向他道歉,说出来很天方夜谭,他知道,他还没有那般大的身份和价值。
“昨日清晨,师尊曾在天外斩你一剑。”李淳风苦笑,道,“此事纯属误会,明皇陛下封禅在即,天外邪魔入侵,师尊也不敢大意。”
即墨敛起笑容,与李淳风对视,复垂下眼帘,顿了少顷,道,“这种道歉,我能不接受么?”
李淳风摇头,即墨再道,“那我只能接受了。”
他并非无理之人,明白其中缘由后,虽心中还有少许怒气,但也很快消散,何况若非那一剑,他可能也见不到李若伊。
不过,他喜怒不形于色,自是让李淳风看不出心中所想。
“此事乃师尊失察,失察有过,自当惩罚,此处有一卷古法,出自泰山,还望你能收下。”李淳风祭出一只玉简,向即墨递来。
即墨心喜,这古法不说到底是否奇妙,便是来自泰山,就价值连城,当即谢过李淳风,收下那玉简。
“陛下即封你为‘显圣真君’,赠你灌江口,你便去看看,那是一处宝地,你定会喜欢。”李淳风再道。
即墨点头告别,本来他心中便无多少怒气,此刻又得到便宜,自然喜悦,这李淳风也是趣人,竟开了至圣向入虚道歉的先例。
远处,李淳风转身向皇城走去,边走边道,“你认为我没有必要如此?”
十七长老点头,并不否认。
“世上最难测莫过是天机,一饮一啄,自成定数。我天机台不沾因果,无论是善是恶,是得是失,少染因果为妙。”
李淳风摇头,道,“收回夜卫,以后只要他不对我天机台出手,夜卫便不要管他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