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说大师坦然说道:“烬,其实是我指使的。他是我在芝云行省挖掘出来的人才,制造杀戮与混乱的人才。他是如此的出色,帮我分担了维持均衡的很大压力。你要知道,一直维持精神世界与物质世界的平衡,是一件很费心力的事。”
“对不起……”劫整个都麻木了,他喃喃问道:“您能再说一遍吗?”
苦说大师惭愧一笑:“金魔其实是我培养出来的。关于他杀的那些艾欧尼亚人民,也是我默许的。不过,我知道,对于人类道德来说,这是十恶不赦的罪恶,所以,我给他最后一件委托,就是用同样的手法来了解我。”
苦说双手合十,一脸忏悔的模样。可是劫却面色惨白,他眼睛开始泛其血丝,这份血色渐渐充盈他的眼睛。他不敢相信,如何将惨绝人寰的金魔和面前这位慈眉善目的长者联想到一起。
他再看向苦说大师的脸,金魔那种面目可憎的微笑脸就从中跳出来。劫大吼着,手里剑吞噬出鞘,他粗暴地将苦说干枯的身躯拎起来,手里剑对准他的喉咙,一字一句挤出来说:“为什么!为什么!”
“为了均衡。我放出金魔是为了均衡,协调战争也是为了均衡,培养出你,我的徒儿,也是为了均衡。这就是均衡教派存在的使命,也是暮光之眼一生背负的责任。来吧,动手,我等待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杀了我,结束我的罪孽吧。”
苦说大师脸上并无惧意,他似乎期待着劫刺下手里剑。然而劫瞳孔颤抖着,他持着手里剑的手在不停晃动,这是他持剑三天后就再也没有出现的情况,而他现在却像那个刚握着剑的顽童。
感受到劫的剑刃迟疑了,苦说大师淡然一笑,他继续说:“如果你不肯杀我,那只好有烬来杀我了。你也看清楚烬杀人的手段了吧?师傅也会步入后尘?希望你之后能收拾到我完整的尸骨。”
“这……一切?都是为了均衡?”
“没错,均衡存于万物之间。光明和黑暗、邪恶与善良、秩序与混乱。只要平衡的双方出现一丝偏差,均衡教派就有责任将其纠正。黑暗强大,我们就压制黑暗;秩序过大我们就制造混乱。劫,你不用担心,你现在体会不到均衡,等到一切拨开迷雾,你自然就会暮光之眼一样,感受到均衡的真意。”
在两人僵持中,禁忌黑匣中再次冒出黑色的阴影,阴影带着剩下的暗影魔法秘诀,涌入了劫的脑子。劫长啸一声,发疯似得看着苦说,顿时手里剑手起刀落,苦说大师带着解脱微笑的头颅落到了地上。
在外等候的影流众人,突然听到领袖如此凄厉的大吼,准备集体冲进去时。突然,劫完好无损出现在均衡寺庙大门,他带上寒铁面罩,一手提着禁忌黑匣,一手拿着沾满血液的刀刃。
他对着影流众忍,低声轻语说道:“杀!一个不留!”
这句话如同沾染着魔法,影流忍者顿时红了眼,他们咆哮着,踏破均衡寺庙的大门,举起屠刀,冲向毫无准备的均衡教派人员。顿时,寺庙内喊杀声一片,血光都染红了一片天空。
劫提着禁忌黑匣坐在均衡寺庙大门前,疲惫的身躯就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他打开黑匣,里面盛放着是苦说大师的头颅。他不清楚,这位被艾欧尼亚人尊敬的苦说大师,究竟背地里为了他所谓的均衡,干了多少惨无人道的事。
日薄西山,均衡寺庙内的喊杀声渐渐熄灭。在夕阳的光线下,劫看到一个挥着美丽翅膀的灵蝶,在昏黄的光线下翩翩舞动,划出优美的曲线。而在这片光芒之下,则是蝴蝶投下的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或许劫之前也信奉光明,但是他突然对这蝴蝶身下的阴影感兴趣。他知道,就算阴影不美好,但是也比表面光彩更加真实。艾欧尼亚现在就蒙在一片均衡的华衣中,必须要有暗影来将其颠覆。
此刻,劫前所未有明确自己的信念。他要彻底改变艾欧尼亚,以影流因果报应来替代均衡教派愚昧的均衡。或许这条路充满着血腥,或许前路很长,或许自己一个人没有能力完成,但是劫确定了,自己就是为此而生的。
在离均衡教派数十里的山谷,慎捧起一口山涧溪流,慢慢饮着。在他身边,有一位稚嫩的小女孩,她叫阿卡丽,是现任暗影之拳的女儿。从小,阿卡丽就表现出卓尔不凡的天赋,甚至要超过她母亲暗影之拳。所以苦说大师让慎亲自教导这个小姑娘,培养她作为下一任暗影之拳。
阿卡丽学着慎的模样,虔诚地饮用溪水。然而顽皮好动的她,看到溪水中有一条大青鱼在游动,顿时扑了过去,以精准的技艺将这条有她一半大的青鱼抱起来。青鱼在她怀中扭动,阿卡丽露出灿烂的笑颜对着慎,而慎则是取下她怀中的青鱼,将其放回了溪流中。
阿卡丽问道:“师傅,您这样做是叫做仁慈吗?”
“不。”
慎摇摇头说:“这叫做均衡,这条鱼的存在是符合世间的均衡。等到因为他的存在而不均衡的时候,我再将其捉给你。”
年幼的阿卡丽不明白师傅说的话,他只明白一个道理,只要不均衡,自己就有鱼吃了。可是,什么时候才是不均衡呢?她向四周望去,去看到远处均衡教派云上出现了满天的红光。
她拉着师傅慎的手,指着那片天说:“师傅您看,这片天好红啊。”
突然阿卡丽感觉到师傅的手颤抖了一番,她嘟着嘴看着师傅,只见慎慢慢蒙上面纱,一双眼睛逐渐绽放紫色的暮光。他将祖传的魂刃背负在背后,一抬手,将年幼的阿卡丽抱在怀中。师傅从来没有这样抱过自己,童年的阿卡丽有些激动,然而只见慎慢慢安抚她的小脑袋,呢喃说:“过去就好……过去就好……”
阿卡丽不明白师傅在说什么,只感觉一点点热水滴在自己肩膀上,师傅这是哭了吗?她以清纯的眼睛看着慎,小手拽着慎的衣服说:“呐,师傅,您怎么哭了?您不要哭好不好?阿卡丽给您唱歌,只要阿卡丽哭了,母亲就会唱这首歌给我听。听完就不会哭了。”
慎说道:“唱给我听吧,以后你再哭,师傅就给你唱。”
于是阿卡丽就结结巴巴唱着,用她年幼的口音。慎渐渐平复了起伏的情绪,他拉着阿卡丽的手说:“阿卡丽,从今天开始,均衡教派就要靠我们两个人了,你要好好帮师傅。”
阿卡丽不理解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在她脑中,均衡教派有很多人啊,有自己的母亲和狂暴之心叔叔,有苦说爷爷,有很多其他师兄师姐。为什么师傅说就只有他们两个了呢?
“阿卡丽,你知道吗?在数十年前,苦说爷爷刚继承暮光之眼时,就收了一个弟子;而今天,我也刚继承暮光之眼,并收下了你。这也算均衡的历代使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