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旧浓烈如墨,扩散而出的黑色就连深浅差别也已经不是那么的明显,随着战况的白热化,在无声之中,永久的淘汰掉了跟不上脚步的相对庸手,尘归尘,土归土,战士们最好的归宿也只有战场。
夜,仿佛没有尽头,阳光普照像是失去意义的枯乏字句,漫长的黑暗像是征服了世界的笼罩,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晚也许不过是一个睡眠的周期,但对某些人而言,这晚的意义深远且关系着生死。
惊心动魄取代了枯燥乏味,步步危机的警戒,猎人和猎物之间的对决,偶尔发现的淡淡光芒是最致命的饵食,貌似安全的场所可能是无解的陷阱,绷紧神经是最基本的要求,幸运之神的垂青是最奢侈的渴望。
精神上不可避免的压力正折磨着所有人,秦明宇也低下了身段,用休息与喘息来展现出对生命的热爱。
不想跟那名全身黑的女人玉石俱焚,秦明宇理智的选择了撤退,寻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调息着,同时感知的能力也扩张出去,细细的去了解四周的动静。
只是稍微的回复精力,秦明宇就动身再度潜进夜里,对上刚刚的女人之后他有种不大妙的感觉,这次夜袭的对手强度似乎超过他的想像,原本以为不过是些配带枪械的普通人,但现在看来事情有点失控。
摸着黑,秦明宇想要回到会馆。
他可以没有职业道德的不管雇主死活,可以不去理会这些大人物的身亡会对社会造成多少动荡,可以把其他人的生死抛在脑后,但秦明宇无法不去担心张若翾的安危,相反的,现在他真的很担心,怕那个家伙不肯好好躲着,又惹上了要命的麻烦。
虽然当事人没有意识到,但秦明宇的方向感确实让人不敢苟同,在这一片漆黑的树林,要他找到出口,当真是天方夜谭。
“是往这吧”秦明宇心中想说,可这个方向他已经走了第三次,一直弯弯曲曲的在这个范围里乱闯。
疑惑于这树林的古怪,但现在很明显的不是探究的好时机,随着时间的推移,张若翾受到伤害的可能性就越大,而秦明宇也越来越急,无由来的暴躁。
急是办不好任何事的,这个道理大概只要是国小学生就听过,但也和世间的所有道理一样,说得容易,做得难。
秦明宇急得像是吻着热锅的蚂蚁,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张若翾会不会正好身陷危机?他开始觉得自己一开始离开她身边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偏偏这片树林像是什么结界般的出不去,秦明宇少见的火气开始上升。
有时候就是会有倒楣的人来自投罗网,像是老天爷送给秦明宇的向导一般,一名手上握着剑的修练者,刚好闯进了秦明宇的视野,就像是一头无辜的小羊碰上饿肚子的大灰狼,结果可想而知。
是个女孩,可这并不阻碍秦明宇的动作。
并没有像刚刚碰到的那个女人一样强大,要做个比方的话,大概是和一前碰到的萧如水同样层级,是个年纪不算大的新手,是秦明宇可以轻意揉捏的对手。
像是个鬼影般的飘出踪迹,就像是一团挣脱出黑暗的黑暗,只来的及挥下一半的剑招,停止不动,不敢稍加动弹,因为她的颈子上被一只手给握住。
她现在才能稍为的看清眼前的来人,只是在一片漆黑中只能看出个大概,感受到颈子上那只手的触感,右手的剑掉在地上,吞着口水,心脏寂静的剧烈跳动。
喉咙从来没有这么干渴,她轻轻的开口问说“有…什么事……吗?”
定定神,既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她,想来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那她的生命安全就应该可以受到保障,应该。
秦明宇没有立即的开口,中间的沉默让女孩有种在悬崖上的感觉,每分每秒都可能被对方轻轻的杀死,随时随地都在煎熬,生死掌握在秦明宇的手上。
“你知道怎么去会馆吧”在女孩听来,这句话仿佛是天籁一般的美好,现在哪怕是问她会不会生鸡蛋,她也会毫不迟疑的点头。
直点头,然后说“会会会”
“那带路吧”秦明宇弯腰捡起女还掉下的剑,顺便把女孩的剑鞘也拿了过来,收回去之后扣在自己的腰上,女孩当然没有异议的权力,就只能看着自己的剑落入别人手中。
身为俘虏,女孩很认命的在前面带着路,即使秦明宇没有威吓她,她也丝毫没有想要逃跑的念头,尤其是当她看到一位提着步枪的佣兵在偷袭时,很干脆的被断了头之后,她慎重的提醒自己不要妄动。
背后安静的杀手让她深深的桎梏,有种会被轻易扼杀的感觉,往前急行。
穿过丛丛的树林,越来越稀疏,有光亮从黑色的缝隙中穿透出来,就像是脱离了黑暗迎向着曙光。
因为一直待在黑暗之中太久,秦明宇用手挡住光线,然后停下动作趴伏在地上,女孩自然也是这么做,躲藏着身形。
眼睛适应之后秦明宇看到这些光源都是从会馆发出,看起来是很多的手电筒或是其他的照明设备所造成,一下子让整个会场明亮异常,迥异于树林中的暗色。
而在光和暗的交界地带,正是互相搏火之处,光亮让所有像趁暗入侵的人都无所遁藏,整个会馆像是碉堡般的伸出一排排的枪口,而更有一些地方因为一些修练者或是异人的布置虽然没有明显的异样,但也显得危机重重。
这里并不平静,而是热闹非凡。
两边的人马壁垒分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入侵者闯到了这里,原本在树林里的游击战已经升级为两军的正面交锋,再加上因为会场很大,能够侵入的点很多,宾客们的处境已经称得上岌岌可危,失守仿佛已经迫在眉梢。
原本充满着欧式风格的砖红色墙面,现在千疮百孔的像是某种后现代艺术,渡假村的小桥流水现在成为战壕与遮蔽物。
不仅仅是视觉上,相比于寂静的树林,这里可以称得上锣鼓喧天,破空声、哒哒哒的枪声、粗话辱骂声,震耳欲聋。
战争果然是摧毁一切美好的凶手,几千块钱的土制炸弹可以毁掉几百万的住宅,一颗五块钱的子弹可以夺走身价几千万的性命,平衡的概念不适用于战场。
破坏总是廉价,创造才真正的花费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