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四万加上李昌佐三万,对付峡谷内四万多的李乾顺部队,基本稳操胜券。唯一的问题是,何时才能杀光李乾顺部,或者说李乾顺部何时缴械投降。
开弓已没有回头箭,这场王者之战,最终只有一方能站着走出去。
吴玠派出安排在在峡谷上方两侧,往下落石堵路的士兵们,还有一个任务。他们在运粮车上装满一捆捆绑好的枯草树枝,浇上油,点上大火,一声令下,两边同时将熊熊燃烧的火车往峡谷下推了下去。
火车发出呼啦啦的声音,轰隆隆地滚入峡谷,顿时将李乾顺的后军烧得四处逃避。
可怜段兴后部才被巨石伺候了一番,这会儿又是篝火盛宴,真是无福消受。
大火加上巨石将李乾顺军队后路完全封死,被火烧着的士兵们哭爹喊娘,像无头苍蝇一样抱头鼠窜,来不及躲避的本方士兵也被火人给相继点着了。
为了控制事态,李乾顺军士兵们只得受命,将那些被火烧的战友们射杀。
后方乱得一团糟,段兴除了集中精力奋勇杀敌,已无法分心作他想,只盼李乾顺能知晓这里面的事态,赶紧前来救援,否则连收尸的机会都要没了。
被段兴期盼着的李乾顺,带着部队堵在葫芦口外,然后派出一小队士兵进去打探情况。
这伙士兵进了葫芦谷,发现前方道路被巨石阻断,火光冲天,里面传来不断的喊杀声。一个士兵从外向里爬上巨石高处,映入眼帘的是本方混乱的后军。
糟了,段兴将军中埋伏了!得赶紧回去向皇上禀报!
士兵们回报的情况让李乾顺心如死灰,真的被坑死了啊!
李乾顺愤怒道:“把那个宋将抓过来,朕要剥了他的皮,抽他的筋!”
一个校尉回来禀报:“皇上,那宋将跑了!”
“跑了?怎么跑的?两万人看不住一个人?都是些饭桶!”李乾顺骂道。
部下们低着头不敢言语。大军行进当中,谁会注意一只蚊子,说不定他假意方便然后开溜了呢。先头还差点和人家称兄道弟,谁曾想……
李乾顺如今也管不上再派人去抓布将军,赶紧进去救援段兴要紧。救出了段兴,将葫芦口一堵,不用刀枪伺候,饿也要饿死宋军和叛军。
李乾顺率领众将士涌入葫芦谷,前去援救段兴。刚进去葫芦口里没多久,后方又传来坏消息。
李昌佐的三万多后军围堵过来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乾顺没想到李昌佐后面还有这么多兵马,心道天要亡我李乾顺吗?李乾顺已经急火攻心,双眼被气得布满了血丝。他下令全军反身回击,痛杀叛军。
李乾顺对面叛军,喝道:“朕乃大夏真龙天子,尔等速速弃暗投明,朕可既往不咎!”
两军对垒,李乾顺还打算展开一轮心理攻势,威慑对方。哪知对方好像没带耳朵,挥舞着刀枪就杀了上来。
李昌佐事先下了金口玉言,杀了李乾顺和其他高级将领,按人头等级分赏。看在钱的份上,谁还有空和李乾顺有一搭没一搭的扯淡。那项上哪是什么人头,分明是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
李昌佐的三万后军,看见李乾顺,欲望在膨胀,凶猛地袭杀过去。敌人的首级,就是自己飞黄腾达的垫脚石!
李乾顺心道我这龙脉传
承金枝玉叶,岂是你们这是凡夫俗子虾兵蟹将可以玷污的!
为了皇族血脉荣耀,杀!
为了自己最后的尊严,杀!
为了,杀一个垫背,杀两个赚一个……
段兴有万夫不当之勇,一杆长枪,劈扫挑刺,每每都要带起敌人身上的鲜血。敌人的鲜血挥洒在他身上,映衬着他今日战神附体的光芒。
屈平、李昌佐和吴玠在远处高地上,看着战场中横冲直撞的段兴,屈平道:“此人好生了得,我方好几位将领都死在他的长枪之下了!”
“李乾顺手下最高将领,段兴。”吴玠只知道这么多。
李昌佐补充说:“单论武力,段将军在大夏能排进前三。此人勇武过人,素有万人敌之称。可惜,为人愚忠,不能为我所用!”
“前三,还有两人是谁?”屈平问。
李昌佐说:“不过是大家这样说罢了,又没有真正比过。”
“人各有志,今天便成全了他的死志吧!”屈平说完,摩拳擦掌地从前边一位将领手中拿过一杆大枪,顺手唰唰地抖了几个枪花。
李昌佐看着跃跃欲试的屈平问:“你要干吗?”
屈平说:“一时技痒,我想去会他一会!”
李昌佐制止道:“别!千金之躯不下堂,你在这运筹帷幄就行了,舞蹈弄棒的事情还不用劳烦您大驾。你一个堂堂国公大人、天下兵马副元帅,还亲自上阵杀敌,能活着倒是可以鼓舞士气,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因小失大!”
李昌佐心说,你在我这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今日吴玠亲眼见证,到时候在大宋皇帝那里一说三道四,大宋小皇帝护短起来,自己还不得遭大殃?况且,屈平在他身边,还能给他出谋划策,能给他很大的安全感。
屈平笑说:“何惧之有!你真龙之躯,都敢御驾亲征,我怕什么上阵杀敌!我大宋男儿,不分老幼,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李昌佐心中焦急,你倒是成全了铮铮铁骨,让我到时候怎么办?
吴玠却跟着屈平起哄道:“说得好!本将就随元帅一起杀敌!”
屈平跨上马,向吴玠道:“那就劳烦吴将军为我掠阵!”
李昌佐暗暗叫苦,这二人是吃饱了撑的吗?万一有个闪失,大宋还不得找我麻烦?罢了,我也陪你们一起玩玩吧!
李昌佐刚要上马,便被身边的随从拉住,大家跪成一圈将他围住,苦口婆心说:“皇上,您可千万别去啊!他们二位都去了,这场战斗还需要皇上您主持大局呀!”
李昌佐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这样样子也做了,日后说起来,自己也是想一同上场杀敌的。
李昌佐恨恨地甩了甩袖子,表示失望,高声对屈平和吴玠喊道:“二位小心为上!”
屈平和吴玠骑马到离段兴十米左右距离,段兴也感觉到了这边的战意,抬眼怒目回视。一个宋军校尉想趁段兴分神,一槊刺去。段兴狠狠地举枪一劈,将对方连槊带脸劈成了两半。段兴鼻哼一声,怒目瞪着屈平和吴玠,拍马举枪冲杀过来。
屈平对吴玠说:“将军上,还是我上?”
吴玠见屈平早就摩拳擦掌了,怎能阻止他逞威风?便顺水推舟说:“元帅上吧,本将帮你掠阵。”
“好,那就多谢吴将军了。”屈平说完
,“驾”地一声,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朝段兴冲过去。
段兴拍马迎上,两人枪来枪往,瞬间在马上互攻了几招。
段兴道:“阁下报上姓名,段兴枪下不杀无名之辈!”
屈平嬉笑道:“是吗,那刚刚在干嘛?”
“无名鼠辈!拿命来吧!”段兴说着,又是一枪刺出。
屈平连消带打,很快回以颜色,一枪点向段兴额头,说:“大宋屈平,不知你听过没有?”
“是你!原来传闻是真!就是你毁了我大夏,去死吧!”段兴使的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侧身让过屈平的枪头,顺势一枪刺向屈平肋下。
“西夏招惹在前,你怎么不说?”
“口舌之狂!手底下见真章吧!”
两人你来我玩,一时难分高下。
屈平现在武艺更甚从前,当年都能稍胜于金兀术,但这个段兴却能与屈平平分秋色,看来这个段兴比之金兀术还要威猛,说他是西夏第一人都没人敢有意见吧。
屈平边战便道:“段将军择主不慎,若遇明主,哪会是今日困局?看来李乾顺也没有重视你,段将军明珠蒙尘啊!本帅真是替你惋惜!”
“良禽择木而栖,心之所向,便是正道。”段兴丝毫不为所动摇。
屈平笑骂道:“鸟是好鸟,却是笨鸟。”
“手上功夫有你嘴巴一半厉害你就能耐了!”段兴回击道。
两人手上不停,嘴里还一边打嘴仗。
段兴瞅见旁边掠阵的吴玠仪态淡然,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心道这个家伙也不是个好东西,想借机打吴玠的主意,能干掉他最好。
段兴一边与屈平争斗,一边悄悄将两人的战场移近吴玠。趁吴玠不备,段兴一个回马枪刺向吴玠,打算趁机顺走吴玠的命。
吴玠早看出段兴伎俩,故意在原地等着没动,假装愣神。眼见着枪尖寒星一闪,吴玠往后一仰避过枪头,同时右脚将右手的长戢向上用力一踢,戢刃向着段兴的手臂划去。
段兴赶紧避开,心想这老东西果真不一般啊!这下没捞着便宜,反倒惹上两个敌人了。
吴玠挥舞长戢与段兴战作一团,说道:“大人,你在一旁歇息吧,免得人家说我们以多欺少。”
屈平知道吴玠不但手痒,还想在自己面前表现一把,当然不会拂了他的意。
屈平横枪立马道:“将军小心了!”
段兴与吴玠大战了三十回合,难分高下,心中暗自焦急,这二人功夫了得,自己今天肯定是跑不了了。
屈平在一旁道:“将军,已经傍晚了,今晚要是十五的月亮不出来,我们就要点灯夜战了。”
吴玠和段兴打得难分难解,没人有闲暇理会屈平。
屈平又说:“段将军,贵军已经败局已定,而且李乾顺也救不了你,他自己也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你不想想,为什么这么久还没人来救你?因为他们这会儿也在作困兽之斗!你们都被我军包了饺子了!”
段兴嘴里不答,心中却是明白的很,屈平说的应该是真的。但愿皇上看见大势已去,能全身自退就好。
交战渐久,屈平见天色将晚,这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呢。这是两军生死决战,不是什么公平对垒,只有最终的胜者才有昂首挺胸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