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心中警惕,秦桧为什么会对那件事情知道得如此详细,好像他自己就是目击者、参与者一眼。
秦桧极力辩解道:“无中生有!你这是指鹿为马!”
“事到如今金国已灭,你还不肯为先帝谢罪吗?”秦桧悲恸地喊道。
秦汉说:“本官没罪,何来谢罪之说?”
秦桧忍气吞声,压抑内心的怒火,道:“好!带人来!”
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蒙着头被两名牢役推进来,曾彪一把扯掉那汉子头上的黑布,露出一副蒙古人的面孔。
“认得他吗?他就是当时的一名蒙军士兵。你想让他们上战场送命,好让此事瞒天过海,可惜啊,他命大!”秦桧得意得笑道。
秦汉别过脸去,道:“本官不认得他。”
那蒙古汉子看着秦汉道:“大人,我认得您啊!那晚,您还带我们吃了烤全羊!”
秦汉矢口否认:“一派胡言!秦桧,你不要随便找个人,就来陷害我!”
秦桧附耳对秦汉小声地说:“秦大人,纸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我也是那晚的目击者!你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是不是想以一己之力,包庇你身后的人呀?是谁指使你的?说!”
秦汉心中一凉,秦桧果真是目击证人!他好阴险,竟然一直跟踪自己!看来,焚杀先帝这事看来躲不掉了!
但是,秦汉是不会承认的,他认为,只要自己死了,一了百了,秦桧就无从再继续追查下去,也就不会牵连到后面的襄王屈平。
秦汉怒目圆睁说:“秦桧,你休想从我身上作文章!不就是当时在忽图剌面前,我没有闭着眼睛为你说瞎话,所以你就一直怀恨在心!好了,现在你有机会了,你位高权重了,你就可以目无王法了,你就可以污蔑我陷害我了!我告诉你,我秦汉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将屎盆子扣在我的脑袋上。我要让你背负这冤杀贤良的罪名!”
秦桧来没来得及反驳,只见秦汉说完,从旁边的牢役腰间拔出配刀,往脖子上用力一摸。鲜血顿时飞溅。
秦桧以及周围的人预料不及,被渐了一身血。
知州大人慌了神,临潢知府大人在自己牢房抹了脖子,要是有人说三道四,自己也要受牵连。
他忙问秦桧:“大人,怎么办?”
被溅了满脸鲜血的曾彪,掏出一块丝巾,想为秦桧擦去脸上的血,被秦桧一把夺过来用力砸在地上。
秦桧暴跳道:“秦汉谋杀先帝,畏罪自尽!”
秦桧回到京城,进宫单独面见了皇上,将自己所查货的证据和结论告诉赵构,并且将收集到的赵桓的“骨灰”呈交在皇上面前。
到底是不是赵桓的骨灰,恐怕只有验明DNA才知道。
秦桧说:“皇上,先帝爷被秦汉亲手焚杀,证据确凿。秦汉也已畏罪自杀。秦汉对先帝不敬,对皇室不敬,请皇上指示,下一步如何处置?”
秦桧的意思是,秦汉谋杀先帝,罪大恶极,诛杀九族都不为过。
赵构看着兄帝赵桓的骨灰,心中最后残存的一丝不安已经淡然无存,他再也不用担心二龙戏珠的画面出现了。
现在,他跟死去的赵桓之间,只有血浓于水的亲情。
秦汉做得心狠手辣,却间接称了赵构之心。
秦汉谋杀先帝,罪
无可赦,按律当诛杀九族。
赵构问:“秦汉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秦桧有些失望地说:“有一个七十岁的老母,还有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儿。旁氏宗亲应该还有。”
“既已没什么人,他那老母知道了他的罪行,估计也活不长了,就放过她吧。至于他的女儿……就贬作官伎吧!”赵构却道。
秦桧更加失落,道:“皇上仁义,乃天下百姓之福!”
秦汉也是间接帮了赵构大忙,赵构便不想多造杀戮,也算一报还一报。
赵构转而问道:“爱卿是如何这么快就破了案的?”
虽然那个蒙古士兵是秦桧临时拉来演戏,演完了又被秦桧干净地处理掉了,但秦桧作为第一目击证人,他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面对皇上的疑问,他也早就有了预案。
秦桧声泪俱下:“臣第一时间听闻先帝的噩耗,就已经用心在寻找线索了,没想到……先帝他……已经……”
赵构对泣不成声的秦桧表现非常感动,自己也悲伤起来。
赵构说:“爱卿为朕分忧之心,实在令朕感动!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秦桧止住哭声,鼓起勇气道:“皇上,在此案中,臣还顺藤摸出了一些其他线索!”
在赵桓被害一案中,竟然还能有其他线索?
“爱卿如实说来!”赵构竖起耳朵道。
秦桧说:“秦汉从临潢前往襄王军营时,金国曾经打算用先帝为筹码,要跟襄王议和。不知皇上知道此事没有?”
赵构说:“开始不知道,后来抑之亲口跟朕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朕曾特许他有代朕权宜行事之权。”
“不是臣疑心襄王对皇上、对朝廷的衷心,既然皇上特许襄王代圣行事之权,臣自然不该多想。”秦桧赶紧解释,看来屈平和皇上关系不是一般硬,“臣疑心的是接下去的事。秦汉从襄王军营回来,就主动请命为前锋,南下去刺探军情。他一届文官,为什么要冒险自荐为前锋?”
赵构听秦桧说得悬疑,想听听他接下去到底表达什么意思。
“然后,接着巧之又巧的让他遇上先帝,才有了后来悲惨的一幕!”秦桧一环扣一环地说。
赵构听出了秦桧的意思,道:“你的意思,秦汉是受命于人?”
秦桧赶紧否认:“臣只是阐述经过,皇上您英明,自然能够推理出其中的疑问。”
赵构被秦桧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些不简单,问:“秦汉有没有透露别的?”
秦桧心中一喜,皇上总算问到重点了。
秦桧说:“奇怪就奇怪在这里,秦汉自知东窗事发,立即拔刀自刎。想必是打算用自己的死,将秘密一起带走!”
赵构心中发凉,不管怎么样,赵桓都是自己兄长,是先帝,只有自己才有权利决定他的未来!如果秦汉背后有人,又会是谁怂恿或者指示他做的这件事?
赵构面色阴沉,问:“依爱卿推想,会是谁?”
“臣不敢多嘴。”秦桧假意吊起皇上的胃口道。
“说!”赵构喝道。
秦桧只好为难道:“这些都是臣的臆测,算不得准。臣推测,蒙国公,或者……襄王!”
“理由?”赵构紧紧地盯着秦桧,要是秦桧有一丝谗害忠良之心,自己也不会饶
了他。
“蒙国公忽图剌当时是秦汉的直接上司,但是他作为一个外族人,有没有明确作案动机,还需要考量。另一个……是襄王,或者说是襄王方面。因为秦汉是从襄王营中回来之后,才犯下的滔天罪孽。”
秦桧说完,自己倒冒了一身冷汗。
赵构在房中慢慢踱步,口中一字一字念道:“襄王……屈平……”
秦桧说:“皇上,襄王眼下远在天边,只有等他回来,再向他求证。但是,当时襄王军中还有另有一个重量级人物,就是穆国公岳飞!他现在在和毅国公收取西辽,皇上如果想探求真相,不妨先召穆国公回京,或许可以……”
赵构在想:“为了一个死去的先帝,去解剖自己的臂膀,到底值不值?但是,如果猜测变成了真相,难保他们有不臣之心!”
现在帝国正是茁壮成长的时候,为了防微杜渐,赵构只好道:“传旨,令岳飞火速回京见朕!”
“是!”秦桧心中一喜,只有打到强大的人,才能显得自己更强大。
秦桧觉得自己没有一丝要害人的心思,他现在只想通过一个一个战绩,让皇上更加重视自己,让自己取得傲人的政治资本。
他在金国受尽了折磨与屈辱,他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人,享受亿万人的瞩目!
当一个人在黑暗中待久了,甚至会想把自己变成火光。
秦桧忍不住摸了摸左边脸颊的伤疤,想起被屈平差点杀掉的那个晚上,面色微冷。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先帝被自己人焚杀,这绝对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所以赵构让秦桧对此事绝对保密,不可声张。
“但是真相不可能永远藏在阴暗里,迟早有见光的时候。”秦桧说完,看着赵构不容置疑的眼神,又道:“臣明白。”
传旨岳飞火速回京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李纲知道消息,第一时间赶去宫中面见皇上。
赵构见李纲来得又早又巧,就知道他所为何事。
李纲心急火燎,来不及向皇上见礼,先问道:“皇上,究竟是何等要事,要在这个关头传命岳将军火速回京?三路大军在西辽势如破竹,现在召回岳将军,岂不是自缚手脚?”
赵构淡定地道:“先帝被焚杀一案,牵扯到一系列问题,朕不可不防,因此,必须召岳将军回京。朕要弄个明白!”
李纲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道:“皇上是怀疑岳将军……还是怀疑襄王?”
“朕谁都不想怀疑,但事情涉及到先帝,涉及到皇室安危,更加涉及到朝廷安危,朕不可不防!”赵构道。
李纲说:“先帝的案件,是刑部尚书秦桧一人说了算,没有旁的证人,他说黑便是黑,说白便是白。”
“如何没有证人?刑部主事曾彪不是证人?庆云知州大人不是证人?牢役不是证人?白纸黑字、签字画押都不算证明?那你告诉朕,什么才算证明?”赵构毫不客气地说。
李纲心道:“都是秦桧作怪。老夫早就预言,秦桧西夏之行,必会惹麻烦,没想到还是这么大的麻烦!”
李纲愤然道:“皇上,臣早就说过,您重用秦桧,迟早会动荡朝廷!”
赵构怒道:“你是说朕用人不明?你是在指责朕?李纲,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