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耻辱藏在柜子里,
与其宣扬伤痕累累,
不如学会掠夺胜利,
那些廉价的荣誉,
再嘶哑的呐喊都没有用。
轻佻的音乐借着电线杆上的广播,它命令这声音在这个并不封闭的场地里回荡着。
那天,寒风吹的我直吸鼻子,冻得我双颊通红。
我独自一人,走人一个马戏团帐篷,宽敞的圆形表演台周围是一圈又一圈的看台,上面早已喧喧嚷嚷。
我知道我所期待的节目快开始了。我很舒心能来到这里。这也是我的目的。
一个笑容僵硬的小丑像木偶一样缓缓地走到了台上,用鸭子一样的声音报幕——
飞刀活人,微笑的小丑把另一个小丑被数十把刀固定在了木板上,闪着寒光的飞刀还从一头一刀又一刀的插入他的身体,鲜血浸湿了滑稽的服装,染红了木板。我不应该欢呼吗?
我听着周围的赞叹声,口哨声,大家都这么做。
空中飞人,人们欢呼起来,一排穿着白衣的人飞身而下,一条条粗壮的麻绳套着他们的脖子,他们的四肢僵硬的挥舞着。激烈的掌声淹没了我的疑惑。莫名其妙,我不觉得恐惧,也许在场的只有我这么想。我也加入了鼓掌。
帐篷的顶棚莫名的燃起来,大火迅速淹没了每一个人,我清楚看见火焰攀升在周围人的皮肤上,烧焦它,火焰让脂肪与肉油冒起蒸汽,一股焦味回荡在我的鼻腔。
直到周围的人连焦黑的骨头都露出来,我才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安全的坐着。舞台上只剩那个小丑,背对着我,他静静地转过身,那保持微笑的脸一半已经全非,皮肉因为火焰渐渐蜷缩,剑一样的火焰也戳穿了小丑那一边的脸,甚至能直接看到他的口腔内。小丑的另一半彩妆也褪去了。一道狭长的刀痕从他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延伸到下巴,彩妆之下的他却总是不高兴烦恼着着,哭泣的嘴脸像毒蛇一样吐着信子,
一边是烧焦的面部,另一边则是咒怨丑陋的哭丧脸小丑从大腿处的兜子里摸出一把匕首。
他看着我。
只是眨眼间,提着匕首的小丑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下意识地歪头躲过,锋利的匕首擦破了我的耳朵,插在了我的椅子上,溅起一阵椅子的填充物。
我能清楚地看见小丑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又放大,我熟练地转身用一只胳膊横着卡住了小丑的喉咙,又同时用手抓住了他的大臂,把他的整条胳膊顺着匕首摁到了我的座椅上,匕首划开了他的手臂,血流如注。
这次他真的笑了,嘴角的弯曲和狭长的刀痕撞在了一起,诡异的让人毛骨悚然。他肆无忌惮地笑着,笑的很疯狂。他的另一只手仿佛一头猛兽,冲我的咽喉施展冲锋。
我并没有给他这种机会,我的另一只手锁住了他被我抓住的那条胳膊的肘关节,我气息平稳地向上用力,耳朵里就全是清脆的骨折声。
小丑深深地吐出口气,轻声尖叫,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激烈地喘息着,我甚至都能感受到那气息的扑面而来。
“要结束了,投降吧。”我说。
“你在说什么傻话!”小丑的脸上被痛苦和恐惧两种情绪交替玩弄,他瞪着我,竟然从座椅里拔出了匕首,准确的切断了骨折那部分的肌腱和皮肉,又几乎在使用匕首的同一时刻跳了起来,用膝盖集中了我的腹部,力与力的相互作用把他退出我的身边,也一并扯断了那条胳膊。
我冷冷地看着他,这个小丑的速度快到连我都一时做不出反应,腹部所受的一击倒也并无大碍,反观对面的小丑,在切断胳膊的一瞬间他好像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来用痛感压制痛感。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青得可怕,口腔里的血顺着他脸上的缺口和伤痕流了出来,看这个出血的剂量,小丑大概也只是咬破了舌尖——当然如果在咬得深一些他也不可能再站在那里了。
小丑颤抖地举起了匕首,匕首的锋尖远远指向我,他又艰难地露出了那副诡异的微笑。
我缓缓站了起来,掸了掸小丑留在我身上的灰尘,也从座位里拿出了朋友送给我的那柄太刀,白色的刀鞘上躺着景泰蓝的牡丹花。
它的长整八十厘米,我那个密歇尔学院的朋友是个能驾驭钢铁的A级能力者,强迫症令他不允许他的作品差一分一毫。他对钢铁密度的控制也达到了无人之境的地步,于是密歇尔学院毕业之际他用能力打造了这把他的祖国文化所创造出来刀型——他是个日本人,名叫小山博也。
刀铭“开锋屈龙”。
小丑看着我,也渐渐虚弱着,周围的场景也变得虚幻缥缈,如垂死的电灯泡一样闪烁着。
果然,如我所想。这是个幻境。
终于,背景还是恢复了原状,一个马戏团的帐篷里堆着新鲜的尸体,就连支撑帐篷的圆柱也吊着两个尸体,披着五彩斑斓的小丑服饰。
我接到任务时,报告上写着一个被追踪多年的精神病能力者在藏身的马戏团中突然暴走,杀死了这里所有的人,还好报警电话被密党截下,不然究竟会死多少人还不得而知。
他蹒跚地动起来,随后又是一个瞬间的移动,我朝着空气用还未出鞘的太刀提着看去,就看见一个隐约的身形扭曲的撞到了一边:是那个小丑。
“我说了,投降吧,你的速度已经不到刚刚的一半了,精神上也很不稳定。”我看着小丑说,“我的学业水平测试条例规定我尽量不要杀死你。”
“靠!”小丑唾下一口血沫,“这次来的只是个学生!”
我皱了眉头,想不到该措出什么辞来,还是继续说:“请,投降吧。”
“开什么玩笑!我投降了会发生什么?!还不是会被你们送到什么奇怪的密歇尔私立医院处理掉!”小丑用匕首的刀面拍着他那张可怖的面部,语速加快,“我的脸、我的事业都毁在了你们的手里!连我的家庭都背叛了我!你们这群戴着伪善面具的魔鬼!”
我用刀鞘点着地面,一时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我在密歇尔学院本就是不喜欢在人群里活跃的一类人,毕业任务则是被分配在美国的底特律做实习专员八个月,期间英语也没有好到能一下子听懂这么一堆英文单词,算了,无所谓,大不了回去查查他的档案。
“嗷嗷嗷嗷嗷!”突然,趁着我发呆的几秒钟他发动了攻击。
不止是物理上了攻击,幻境的攻击一样如虎如狼地朝我扑了过来,我并不害怕,毕竟曾经的幻境攻击也没有伤我分毫。
有个女人站在了我的面前。
“妈……妈妈……”
有个男人出现在我的身侧。
“爸爸?!”
等等……等一下……这不可能!这是幻境……是幻觉!
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甚至说得上是催眠自己,可握刀的手还是松了下来。
一根圆珠笔毫无征兆地穿过了我的耳旁,又一次擦伤了我之前的伤口,疼痛艰难地打醒了我。圆珠笔继续像箭一样飞行,直到插在了小丑的膝关节处。
“可恶……”小丑单膝跪了下来,鄙夷地看着我。
怒火染上了我的心头,愤怒仿佛久违的老友一样缠上了我,我被这情绪深深麻醉了,我甚至都懒得拔刀,只是尽量把全身的肌肉都动用起来,我挥刀劈砍,还装在刀鞘里的太刀击中了小丑的脖颈一侧,随后他的脑袋像没了气的气球一样爬在了他的肩膀上,我的力量也把他推倒在地。
我剧烈地喘息着,想把一切不愉快都吐出去。我转身,看向身后。
是我的老师,尹肇空,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死老家伙远远的坐在马戏团的座位上,一手托在身边的座椅靠背上,显得悠然悠闲的。
“哟,我的好学生居然暴露的弱点,还“失手”杀死了目标,让我看看你的绩点怎么扣啊~”他说“失手”时把声调拉的老长。
“你跟踪我?!”
“跟踪你又怎样?我没跟踪你,你刚刚就死在那个丑八怪手里了。”尹肇空居然掏出了一块手帕掩面,还抽泣着,“可怜我一片好心……”
我懒得管那个老怪物,传说他已经活了上百岁——因为最早见过他的人也有一百多岁了,还有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这家伙却活得生龙活虎的,不时开恶劣玩笑、玩弄外表和他一个年龄的女孩子。
这家伙外表就是个高中生。
我叹了口气,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鄙夷的眼神还在,只是少了生命的颜色。他的颈椎被我打断了,气管也应该损坏了,如果不是我的错觉:我收刀的时候也顺便打断了他的颚骨……可以说就算是他在这几秒钟还活着也只能无声无息的等着死神。
“作为老师我得给你送个忠告:要想办法好好保护你的弱点。这不是建议,而是命令。毕竟你是我的学生。有弱点就会被打败。但是你是我的学生,我不允许你被打败。”尹肇空脚踩着座位坐在了靠背上,用手托起下巴,“绩点我会留着下次扣,这次给你留点余地,也给你个教训。”
等那个老家伙走远了,我才收起太刀,用手拍拍脸,想让自己清醒些。
有些……湿润的东西……我哭了吗……
更多的记忆杀了出来
“你闯入了这里。”
“令琦……”
杀出的回忆告诉我,那年西藏,我失去了很多,也带走了不少。
我讨厌使用能力,尽管我可以直言不讳地说是个出色的能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