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枫阁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
那些慕名而来的门客,说是心悦诚服送点不入流的东西到了山庄,其实就是想着有一天混到熙枫阁里转转,经史子集她们不感兴趣,要是能顺手临走一把顺手兵器,才是天大的福缘。
州府的公子哥这几天生活乐无边,孟小儿亲自给他们挑选的女婢很受用,滨州来的公子走起道两腿打颤,还要装作战斗力爆表,这么盛情的款待怎么好意思不高兴,个个脸上跟传染了似得堆着笑。
少庄主第一次莅临熙枫阁,阁楼下人齐刷刷跪成一排,唯独不见熙枫阁阁主吕栞(kàn)天。
没人说话少庄主也没问,少不了略懂诗词的风韵女婢,擦的那些破旧典籍一尘不染。
虞万譶是风月场上的高手,不管看到什么残花嫩柳总要撩上一二,这不,趁着孟小儿不注意,闪到一位略施粉黛的女婢身边。
“别擦了,再擦那书就烂了。”
十一二岁,孟小儿裹着暖身褥子躺在寝居的大床上就把庄内带字典籍读了个遍,没办法,除了苑弼和他嬉闹几下,无事可干。
“无妨,那本书蒙了油皮纸,擦不坏。”
孟小儿甚至眼睛都没扫一下就知道书架上的典籍名为《奇事录》,里面的内容依稀记得,都是些古怪异事,当初看的时候,孟小儿用了半天,翻了三遍,故事曲折他喜欢。
虽然第一次入阁,可每次苑弼谴人取书的时候,作了标记,孟小儿不用来知道典籍位置。
虞万譶的小心思被看穿,连这等货色都能勾起公子的兴趣,可见这位州牧少爷甚是饥渴。
“我听说虞兄有个妹妹!”
虞万譶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了少庄主一眼,从进门就没看到嘴角的口水,难道这痴傻的病也能治好?为啥这个时候说起他的妹妹了?
“是是,令妹年纪尚幼,待字闺中,不知少庄主……。”
孟小儿抬手打断道:“虞兄不要多想,我不是你,听闻令妹也是爱好诗文典故,有机会真想找她切磋一番。”
“少庄主学富五车,就算陈梁的士子佳人也不能比,舍妹何德何能,怎敢怎敢?”虞万譶不明孟小儿何意,不会是刚才和阁内女婢多说了一句,被少庄主记恨在心吧,想想又不对,少庄主训练有素的媚娘都不吝啬送给他,又怎会在乎一个婢女。
“说笑了不是,令妹虞清莲十岁做赋名扬西宫,滨州桥下的说书人可是一天到晚不清闲,胸无点墨能做出上等佳作?你就不用唬我了,我都知道。”
虞万譶的脸色巨变,少庄主从未下山,对他家的事情了解清楚不打紧,可对滨州城犄角旮旯的巷子也有探索,这就令虞万譶不由得不多想,擦了,这个像极了女人的少庄主不是个傻子,被他玩了这么些年,丢人。
“少庄主足不出户洞悉天下事,实在令人佩服。”虞万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
“去兵器库看看,公羊兄都快睡了。”
无精打采的公羊子墨神情为之一振,咬文嚼字他一丁点不喜欢,说道兵器,那才是他的命。
熙枫阁里除了诗文典籍,武学功谱,剩下的就是奇形怪状的兵器了,崇尚文治天下的孟希伯用了几大间屋子,根本谈不上摆放,乱七八糟的堆着,看的跟在孟小儿身后的独眼老头心痛不已,好东西就这么糟蹋了。
跟独眼老头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廊州的公子,名字虽然书生气十足,看到满屋子兵器乱放,惋惜之至。
除了公羊子墨对兵器痴狂以外,其他两位公子就是来做做样子,本来上山陪孟小儿就不是他们的本意,习武练功更是吃不了那苦头,最多是凑凑热闹。
公羊子墨看着那些弓箭短弩长枪棍棒大刀佩剑长矛圆盾斧钺勾叉鞭锏铁锤钯戈琳琅满目的挤在一块,痛惜的快哭了,这些东西虽说不能和孟小儿寝居的那把落梦想必,但随便丢出一件,也能让江湖人士争的头破血流,为啥就不能善待一些,看看,那大刀都生锈了。
孟小儿看出公羊子墨的心思,走上前去说道:“公羊兄,不必难过,山庄里宝贝多的是,你也知道,都是些女婢下人,做不了这等粗活,只能荒废,不过要是公羊兄不嫌弃的话,你大可以拉上几车回去,好好收藏。”
公羊子墨脸色一转,连忙伏在地上,“多谢少庄主,多谢少庄主。”
不喜兵器的虞万譶不高兴了,他看着公羊子墨一脸的得意样,哦,喜欢兵器就拉上几大车,那他不好这口,也不喜欢诗词歌赋,想着怎么开口让少庄主送他几个女婢回去玩玩,咱好这个。
那位年纪偏小的河州公子,自始自终跟在几人身后,别人说什么他都不插嘴,可听到少庄主要送公羊子墨几大车兵器,眼眸中泛起了光,这山庄的宝贝太多,和虞万譶一样,想着要点啥好呢。
走到最后一间,推开房门,里面一床一桌,床边竖把大刀,床上躺着一人。
熙枫阁阁主吕栞天袒胸露背,听到声响,一跃而起,操起床边大刀怒喝一声:“何人?”
话音刚落,飞身而起,大刀打着头阵,直直朝着领头的孟小儿而来,当这位满嘴喷着酒气意识尚未清醒的阁主看到是少庄主,一个翻身,收到立足,噗通跪倒在地:“不知少庄主驾临,有失远迎,还请,还请少庄主恕罪。”
出刀收刀只在眨眼之间,跟在孟小儿身后的公子哥脸色都变了,游湖的事还心有余悸,这跟着孟小儿在庄内走动总能出点岔子,而那独眼老头则是暗暗收起一把袖箭。
“熙枫阁阁主,喝酒,玩刀,这就是你来此地的目的?”孟小儿围着吕栞天转了一圈说道。
跪在地上的吕栞天哪敢接话,此刻已经大汗淋漓,他哪里也不会想到好流口水的少庄主会到熙枫阁。
“既然你这么爱耍刀,过几日到我阁内,看你耍,哦,别忘了,你喝的那酒,带上十几二十坛应该没问题吧。”
外人不知,但凡和这山庄里沾点边的人都知道孟希伯的手段,就说吕栞天喝酒误事这茬,慢待了少庄主,多大的罪过,就算孟小儿不追究,那吕栞天自己也要到爽心阁领上几鞭子。
爽心阁是个令人谈及色变的地方,这个后来才有的阁楼,据说还是孟小儿给起的名,到那里受罚的人,轻则皮开肉绽重则丧命,一通下来爽的心花怒放。
众人不解,这吕栞天犯了过错没去爽心阁自动领罚,还要耍刀表演,对孟小儿的做法没人猜得透,更不敢问。
吕栞天千恩万谢送走了一干人等,和少庄主并无交集实在想不到所为哪般,没受罚就算是好事,以后可不敢这样。
富可敌国的西武山庄庄主喜文厌武,对那些个破铜烂铁一点都不吝啬,这点孟小儿确有同感,公羊子墨装了两大车的罕见兵器,河州的公子装了两大车的诗文典籍,说是还小,多看书多开眼界,最可怜的要数快嘴虞万譶,什么东西都没捞到,不能下山回家,说是留在庄内过几日赏舞。
虞万譶就不明白了,他就那么点爱好,不要两大车,给两个就行了,这点就算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难道孟少庄主真是傻子?
装车,走人,公羊子墨的脸都笑歪了,屁都不放一个的杨公子脸上不动声色,心里跟吃了蜜饯一般,随便拿出一本都能卖出个通天价。
虞万譶嘴快脚快急的差点就要跪下来了,没等他发作,孟小儿发话了。
“虞兄莫急,少不了你的好处,只需你再等几日。”
等,那还不急坏了这滨州的公子,一天晚上不见腥,第二天走路不打颤,吃饭都不香。
就算最后阔绰的少庄主什么都不送,虞大公子也没有好怨的,没那个底气也不敢。
孟小儿补充道:“过几日我给你引荐山庄的极品,我才见过一次,保你满意。“
虞万譶愁云尽消,伸头问道:“先说说,叫什么名字?”“老尼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