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在希望的田野上 >在希望的田野上

李进前脚步踯躅的穿行在绿意盎然乱花迷眼的田野小径间。现在,他正独自一人朝向位于仲景村东北两里之外的李家墓地走去。

一大清晨,李进前就和小牛一道驱车回到了仲景村酒黍种植基地。又到了培育酒黍幼苗的时间,柳康健和吕向阳率领公司技术骨干和工作人员在基地长驻半个多月,雇请男工女工四百余名,已将打畦、包衣种籽入筒等等先期工作全部完成。李进前这次回村,就是察看酒黍幼苗培育工作进展情况的。

“李总,豫js31号酒黍虽然好,就是幼苗培育程序太过繁琐,成本代价也高。听说赵继平教授在海南良种繁育基地研发的豫js32号酒黍是豫js31号酒黍的升级版,能免除幼苗培育程序,可直接使用包衣种籽在适宜季节播种……”漫步于座座下覆酒黍幼苗的塑料大棚间,柳康健以征询的语气说道。

李进前明白柳康健的意思,道:“我也知道赵继平教授和豫js32号酒黍的事,不过有内部消息透出,豫js32号酒黍直接使用包衣种籽播种的技术尚不完全成熟,所以不敢贸然引进。另外还有一点……”

说到这里,李进前转头问吕向阳道:“那些在这里工作的男工女工们每人每天开多少工资?”

“男工平均每人每天开八十元,女工平均每人每天开七十元!”吕向阳答道。

李进前停下脚步,转头望着柳康健和吕向阳道:“目前土地‘三权分置’带来的最大的负面效应,就是大多数农村劳动力在土地流转出去之后,既无地可耕,又无技挣钱,所以只能泡茶馆、闲聊天,甚至打架斗殴,无事生非。我们种植基地的幼苗培育程序看似繁琐,成本代价也高,但因雇佣这些闲散劳动力,既增加了他们的收入,又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土地‘三权分置’带来的负面效应,所以可谓一举两得!”

“还是李总站得高,看得远!”柳康健和吕向阳同时说道。

“当然,如果将来豫js32号酒黍的播种技术成熟了,农村闲散劳动力经过有序组织也有出路了,我们还是要重新考虑的。”李进前继续说道,“因为作为企业的经营者,毕竟要考虑到投入和产出的问题的!”

正在这时候,猴跳三匆匆跑进种植基地院内,冲着李进前叫道:“进前……李总,你三叔病了,想见你一面!”

“不见。”李进前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了,但同时又让吕向阳取过两条“中华”烟来递给猴跳三,“三哥,李总那两个字省去吧,以后见面叫我进前就行了!”

猴跳三将烟夹在腋下,答应一声,回头转身快步奔走而去。

中午,李进前就留在基地和柳康健、吕向阳及公司技术骨干和工作人员一道吃饭;期间又有两三个村民跑来告知老幺蛾病重想要见他的消息,李进前在命吕向阳拿烟送出的同时一概回绝了,他实在不想再见这位三叔,因为那只会勾起他对那段苦难岁月的不堪记忆。

午饭过后,李进前刚想去往二楼的会客室躺下歇息一会,猴跳三和另外两名村民就又呼哧呼哧的跑进院来,大声喊道:“进前,你三叔这会怕是真的不行了,就想见你最后一面。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

李进前尚未开口答话,李有才就也随后跑了进来,站在院内说道:“进前,瞎子祖爷让我传话给你,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还是过去看看吧!……”

想起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的活宝三叔,李进前实在无话可说,如今时过境迁,尽管他内心愤恨的情绪已早平息,就连生气的念头也都飘散得无影无踪了,但却只是不愿和他见面;不过既然瞎子祖爷发了话,那就好赖去见一面,看他到底会说些什么。想到这里,李进前道:“好吧,我去!”

李进前说完,大踏步的走出基地大院,朝向仲景村东北方向的李家墓地走去。李有才、猴跳三等一群村民远远的跟在后面。

距离大约半里多地,李进前便看到了位于李家墓地坟头间的那片构树,同时也听到了从构树下面传来的连续不断的怪叫声;他停下脚步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趟着漫过脚踝的麦苗,朝向墓地深处走去。

这是李进前走进城市近二十年来,第一次重新回到李家祖先长眠安卧的地方。他径直走到父母的坟头面前。父母坟头上的两棵构树已经长得碗口粗细,抬眼望去,枝条叶蔓几乎遮蔽了整个的天空。尽管明明知道坟墓里面并没有躺着父亲母亲,那所谓的坟墓只是自己当年在村里时随意堆垒起来的一黄土,他还是双膝跪地深深的磕下三个响头,又引燃了一沓火纸。坐在父母坟前,他忽然有些迷惘而又伤感的想道:既然父母并没有在这里安卧长眠,那么,自己便和这一片墓地断裂了血缘联系,那么的那么,自己的根生在哪里,自己的魂又将飘向何方呢?……

老幺蛾仰面躺在一辆架子车内,神智虽然清醒,却只是一阵一阵的双手紧攥两腿乱蹬,眼珠翻白身体抽搐,而且又控制不住的发出“呷呷呷呷”的连声怪叫。据人传言,三天前老幺蛾打墓地附近路过,突然看见坟头上站了一条黄狗;那黄狗并没有追他咬他,只是低头蹲身,远远的冲着他狺狺吠哭。老幺蛾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黄狗已经不见了;回到家里,便开始不由自主的发作起来,片刻不停的“呷呷呷呷”的连声怪叫着,同时定要李大牛和二哈用架子车把他拉到墓地里来……

黄狗?乍然听到传言,欢欢的身影蓦的浮现眼前,李进前身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因果报应”四字竟象闪电一般在脑海里破空划过。不过李进前毕竟不信鬼神,他在心里对这传言做出的解释为:“这只是愧悔心理作怪罢了。人做了坏事,不管对外人掩藏得如何隐秘,终究是逃不脱自我良心谴责的……”

接下来,李进前便看到坟头树下相对而坐的李大牛和二哈了;夫妻两人皆蓬头垢面,嘴脸黢黑,只有眼珠和牙齿发白;因知李进前心里有恨,两人也不过来答话,只管用泥巴和草棒玩着“狼吃猪娃”的乡间游戏,对于老幺蛾的连声怪叫更是充耳不闻。

“还是二哈想得周到,这人还没有落气,火纸和鞭炮可就准备好了!”跟着李进前前来的村人们哄笑说道。

李进前闻言转头望去,但见李大牛的左腿边放着一刀火纸,二哈的右腿边放着一挂鞭炮。

二哈脖颈一仰,骄傲的说道:“那是。这就叫……这就叫……”

“霸王硬上弓!”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抢先答道。

“放你娘的臭狗屁。”二哈怒声喝骂一句,“喂鱼吃馍,对,这就叫喂鱼吃馍!”

“是未雨绸缪吧!”一众村人笑得更加厉害了。

李进前也差点笑出声来,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进前,你终于肯来看我了。……呷呷呷呷……”

听到问话,李进前起身踱至架子车前,望了一眼躺在车内仰面朝天的老幺蛾。老幺蛾的两个嘴角满是白沫,在一阵一阵怪叫的间隙里,眼珠僵硬无力的望着天空,鼻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李进前面无表情的点一点头,然后便扭转身去,抬眼凝望着墓地上空那被构树的枝叶割裂得支离破碎的蓝天。

“进前,我知道你娃子心里头恨我。三叔我这辈子作孽太多,对不住你爹你娘,更对不住你。……呷呷呷呷……”

听着老幺蛾在一阵一阵怪叫间隙里喘气叙说,那些久远的早已忘却在记忆深处的苦难,那些荒芜的早已湮没于滚滚红尘的往事,一时间竟都渐渐的浮上了心头。李进前顿时觉得喉头哽咽,鼻子发酸,两行热泪忍不住顺着眼角无声的淌落下来。

“进前,三叔我就要死了,我已经整整三天水米不打牙缝了。进前,当年我这个做叔的没有照顾好你,还狠狠的伤害过你。……呷呷呷呷呷……”

李进前慢慢的转回身来,透过泪帘,开始俯身打量着早已瘦骨嶙峋有气无力的老幺蛾了。

“进前,三叔我叫你来,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我们李家有一祖传宝贝,价值千万,现在落在了我的手中。只要你肯拿出五千元,我就把这宝贝传承于你。……呷呷呷呷呷……”老幺蛾濒死的脸上流露出的是一种谲诈的表情。

李进前嘴角滑过一丝无声的冷笑,然后转头过去,把目光落在了坟头树下的李大牛和二哈身上。

李大牛和二哈依旧在玩着“狼吃猪娃”的游戏。李进前看到李大牛伸手擤了一把鼻涕,趁着二哈回身抓痒的间隙,语带关切的说道:“看看你整天忙的,后肩上蹭了这么多的锅灰都没发现!”说着装出替二哈抹灰的样子将鼻涕抿在了二哈的背上。二哈装出没有察觉的样子,突然大喊大叫“兔子兔子”,李大牛“呼”的一声站起身来,连声问道“在哪在哪”,一面问一面就要抬腿去追。二哈从下面伸过脚去,一下就将李大牛绊了个嘴巴啃泥,然后拍了拍双掌说道:“跟老娘斗智斗勇,能有你沾的光?哼……”

“……呷呷呷呷呷……进前,我说的都是真的,现在这宝贝就在我的怀里。只要你肯拿出五千元……”老幺蛾一边在呷呷怪叫的间隙里说着话,一边将右手抖抖索索的伸进怀里。

李进前察觉到,在老幺蛾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裹的同时,李大牛和二哈同时停住手中的泥巴草棒,四只耳朵竖起紧张的侦听着这边的动静。

“……呷呷呷呷呷……五千元,如果没有五千元,三千元也行。三千元……”老幺蛾举着油纸包裹的枯树枝的手臂僵直的竖在李进前面前。

李进前站直身子并吁出一口长气,无声的凝望着一阵一阵眼珠翻白、连声怪叫的老幺蛾。

“三千元,三千元……”老幺蛾的声音愈来愈微弱低沉下去,而举着油纸包裹的手臂依然直直的戳在那里。

李进前最后望了一眼脸色腊黄、满嘴白沫的老幺蛾,伸手从口袋内取出五千元现金,轻轻的放进了他的怀里;然后拿过那个油纸包裹夹在腋下,趟着绿格莹莹碧翠欲滴的麦苗,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了。

李有才、猴跳三等一群村民见状,也各自转身掉头走在了前边。

“钱,钱……”李进前刚刚走出二十来步,李大牛和二哈便怪叫一声,同时起身扑向了老幺蛾。

走到村口下面时候,远远的,李家墓地方向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声,李进前的身体蓦然抖动一下,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然而也仅仅是片刻,李进前便又毫不迟疑的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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