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头赞许地点了点头:“回凡丹可是究极的毒药,对天下奇毒感兴趣的我怎么可能放弃这个近距离研究的好机会……”说到这里,他望向一边已经身死的上州少年李狗儿,“为了研究回凡丹我可是连百环连环变都放弃了。不过也正是因为我的研究,我最终明白,你们服下的回凡丹,并不是真正的回凡丹,或者说只是不成熟的回凡丹。”
“不成熟的回凡丹?”众人不明所以。
木老头没有直接回答,“在你们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我时时刻刻都在检查着你们的身体。我发现时隔一段时间,你们的神力便会突然出现,但随即又会消失。不过你们神力每一次恢复时,神力都会比上一次出现增强不少,而且神力出现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所以我推断,一旦你们的神力最终达到你们原本的程度,你们的神通则会彻底恢复。”说到这里,他一一扫过众人,“现在看来,我的推断完全正确。”
众人或沉默或低语,暗自揣摩着木老头言语中的逻辑。道门郝立峰思考了一阵后开口道:“回凡丹毕竟乃是东皇太一大帝所炼制之物,想要完全复现这种神邪之物又怎会那么容易。”郝立峰来自的道门素以炼制各种神奇丹药出名,他既然都这么说了,众人没理由不信。
“所以我才等,”木老头继续说道:“等你们恢复神通。要不然,没有神通的你们,你以为我还会让你们一直活着?”说到这里,木老头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漂浮在空中的百余具尸体。
别人也许不明所以,但一直心存疑惑的郝立峰则是瞬间就明白过来,“那些人其实是被你杀死的!”他这么一说,众人俱是心中一凛,难以置信地齐齐看向木老头。
“不不不,他们才不是被我杀死的。”木老头仍旧仰望着天空,“他们都是被青焰吸干力量而死的。不过在他们死后,我倒是将他们做为养料用来恢复我的伤势。只可惜,一群肉体凡胎,而且已死,对我伤势的恢复作用不是很大。”
郝立峰将信将疑。
“哦,对了。”木老头垂下头来,看向在银缕衣范围中的两个已死之人,诡异地笑道:“他们几个倒的确是被我杀死的。”
“什么?”众人又是一凛。木老头的话反转太快,他们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我接下来打算先吸干那个老头,然后是那个小鬼。”木老头依次指向李大全和何沛源,“如果在吸完他们后你们还没有醒来,我就要从你们当中选择性地吸收了。毕竟我深受重伤,需要定时补充养分,否则是无法支持到现在的。”
“你这个混蛋!”法门章明义愤恨地道,说着就要迈动脚步,上前与木老头算账,不过却被一旁的郝立峰给拦住了。
赵天罡也同样恼怒,但此时还不是时候,他要先弄清楚一些事情,“你说要等我们恢复神通,等我们恢复神通做什么?”
“等你们神通恢复,自然是要你们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咯。”木老头笑道。
木老头这句话一出口,众人终于意识到,既然现在神通已经恢复,是时候离开这里了。而木老头虽然一直都有神通,而且一直醒着,但看他此时的状态,离开这里对他来说似乎十分困难。
“木老先生,”寻炎副使李如风笑道:“在寻炎舰之时你便居心叵测,我们若要离开这里,你以为还会带上你吗?”
“你们会的。”
“哦?”李如风觉得好笑:“为什么?”
“因为如果没有我的帮助,当你们离开这里之时,恐怕就是你们身死之时。”木老头淡淡道。
“你说什么?”熊岩先是一愣,随即暴怒道。
“你们知道着片青焰之海究竟在什么地方吗?”木老头道。
“在什么地方?”李如风问道。
“它就在九炎修罗的身上。”
“什么?”众人尽皆惊呼出声。这片青焰之海范围之宽广,他们这些人在其中都仿佛蝼蚁一般,木老头居然说这片青焰之海在九炎修罗的身上?
木老头继续道:“这片青焰之海从内部看的确是无边无际,但从外面看,它的大小,只不过和一颗普通珍珠差不多而已。”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李如风道。
“我早就说过了吧,”木老头道:“在你们被吸进来的时候我可是醒着的,我最后亲眼目睹了青焰之海被九炎修罗收入掌中。而且在我败于他手之后,我曾偷偷在他的身上留下过种子,所以我能感觉到,他就在这片青焰之海的外面,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还在他的手中。”木老头蔑笑着扫视众人,话锋一转,语气中透着明显的威胁之意,“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行踪,你以为你们出去后,他会放过你们吗?嘿嘿,恐怕到时候即便你们想逃,都逃不掉。”
“谁说我们要逃,”熊岩虎躯一震,豪气干云地道:“反正我们的神通已经恢复,正要找他算账呢。”
木老头冷笑道:“老夫自认为神通不比你们中任何一人差,但也败地莫名其妙,连九炎修罗如何出手、甚至连他是否出手都不得而知,你们有把握吗?”
熊岩的豪气顿时凝固在脸上。这时李如风开口道:“九炎修罗的神通虽然诡异强大,但应该有时间限制,并非可以随意使用。再者说,我们人多势众,只要熬过那个时限,取胜之机,自然会到。”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想到了九炎修罗的手臂被黑炎所伤,每个人都脸现兴奋,似乎看到了取胜的机会。
“你说的有道理,”木老头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认可,但是下一刻便话锋突转,“但是在时限到来之前,恐怕必会有首当其冲之人吧。”他一一扫视众人,冷笑道:“各位有谁愿意第一个承受九炎修罗的那个诡异神通?”
众人刚刚还在兴奋,这时便突然沉默了下来。
“这么说来,木老先生一定有办法了?”李如风问道。
“当然!”
熊岩却是鄙夷冷笑,道:“你现在这副样子还能有什么办法。”
木老头没有理会熊岩,他从怀中取出一件木质容器,里面的液体微微荡漾着,一阵阵香气喷薄而出。
熊岩立刻便认出了这个味道,“这是燕沉酿,是我们在寻炎舰上喝过的酒。”
木老头微笑不语,眼神饶有深意,似乎在说:你的答案只说对了一半。
赵天罡却完全明白了木老头的深意,他望着木老头,一字字地道出了答案的另一半:“回凡丹!”
赵天罡脑海中立刻出现了在寻炎舰上、众人一齐饮下燕沉酿时的那一幕。当时凡是拿起酒杯之人明明都喝掉了杯中之酒,按理说木老头当时应该也会失去神通。但现在看来,他只是将酒“倒”入了胃内的木质容器中,对于木老头来说,这一点不难做到。
木老头望着手中盛满酒液的木质容器,道:“令九炎修罗失去神通,这才是你们,哦不,是我们生存与取胜的唯一机会。而且不仅仅是取胜,被化去神通的九炎修罗凡人一个,不正是赵正使你最开始说的,寻炎的突破口吗?”
“让九炎修罗服下回凡丹,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吧。”李如风质疑道。
“我刚刚说过了吧。这片青焰之海的外面,就是九炎修罗。最可能的情况是九炎修罗将青焰之海变化为一颗佩饰带在身上。而且,他应该想不到咱们还活着,所以在咱们出去的瞬间,便可以出其不意……”木老头身体中突然窜出数根藤条,藤条尖端刺入盛酒的容器中,酒液迅速消失。当藤条从其中抽出之后,能够看到藤条尖端闪动着液体幽幽的冷光,仿佛一根喂了猛毒的凶器,“将回凡丹注入到他的身体里。”
木老头之前算计过众人,所以每个人都想从木老头的计划中找到漏洞。但是找了半天,众人得出的结论是,木老头的计策应该是最安全可行的。
“所以,做个交易吧,”木老头提高了音量,以便吸引众人注意,“带上我一起出去,这样不但可以确保你们性命无虞,还可以击败九炎修罗、继续完成你们寻炎的任务。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咱们分道扬镳,井水不犯河水,怎样?”
众人思考着,彼此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拿不定主意,最后尽皆看向了赵天罡与李如风。寻炎二使彼此对望,以眼神做着无声的交流。良久之后,赵天罡对李如风点了点头,李如风会意,最后转向木老头,道:“好,我们答应你,我们带你出去,你助我们击败九炎修罗,之后大家各走各的,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好,痛快!”木老头抚掌大笑道。
“等等!”不过就在这时,赵天罡却突然开口道。
木老头以为赵天罡想反悔,心中一紧,道:“赵正使还有疑问?”
“的确有一个疑问。”赵天罡犹豫了片刻,道:“我想问问,我们在这里究竟待了多久?”
木老头原以为赵天罡想反悔,却没想到是要问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顿时放松了下来,笑道:“我算算……”木老头暗自计算一番,最后道:“我只记得是六天。”
“你只记得?”赵天罡一愣。
“我在这里的记忆只保留了六天。不过……”木老头看向漫天死尸,道:“我吸收这些尸体是有规律的,每吸收一个的时间间隔都是固定的。按照这个规律来看,应该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吧。不过为什么我的记忆只有六天,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和这些青焰有关,又或者我伤得实在太重,中途昏迷了吧,哈哈哈哈……”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安全地击败九炎修罗,所以谁都没有将赵天罡的问题当回事。只有赵天罡不这样想,他低下头来暗自思索。他感觉有什么关键的事情好像漏算了,但怎么也想不出那关键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一丝隐忧萦绕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赵兄?开始吧。”
赵天罡抬头,只见众人已经聚在一起,似乎在为从这里出去做着准备。他明白,现在不是想太多的时候,现在首要的事就是从这里出去。他甩了甩头,将脑中多余的想法清空,与众人聚在一起。而此时,众人的身体接连出现力量波动,神通各自聚起,道道神力光芒彼此凝聚,仿佛织就了一件神圣之衣,将众人紧紧包裹其中。
………………
时间回到现在。
古无非感到怀中某个物体突然冲破衣襟,蹿上半空,仿佛一颗超小型的青色太阳,冉冉而起,闪动着耀眼的青色光芒。
那是一颗青色光球。青色光球越飞越高,渐渐蹿上炎火殿顶,而在它越飞越高的同时,只听一声声脆响从其上阵阵传来,仿佛碎裂的琉璃。青色光球迅速暗淡,与此同时,一团白光从青色光球中迅速飞出,而且急剧变大,最终变为一只巨大的半透明雄鹰,不住展翅,仿佛战神。
“九炎修罗,纳命来!”